林芳茵轻柔婉转的声音如潺潺溪泉让淮麟心驰神往,芙蓉如面柳如眉,淮麟看惯了温柔低顺的女子,此刻,林芳茵的率直和俏皮在他眼中更胜一筹。
于是他憨憨地问了一句:“这位是……”
说着,林芳茵低身向淮麟施了一礼,微微拉起眼睑,像是闪亮的玛瑙宝石,让人移不开眼,她浅笑着说:“长庆宫,林才人。”
莫名其妙的好感从淮麟心中产生,如此有灵气的女子,不似他从前所见的庸脂俗粉,于是不由得赞叹出口:“林才人蕙质兰心,倒让本王大开眼界了。”
林芳茵并未多说其他,而是微笑谦虚地说:“王爷过誉了。”
说完,林芳茵不再看淮麟,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皇上。淮麟看着恩爱情深的皇上和林芳茵,一时觉得无趣,便退了下去。
小厮看着路上精神不振的淮麟,以为他是觉得走着累了,于是劝着:“王爷,静太妃的居所就快到了,您耐着性子再走一会儿吧,这会儿静太妃估计已经开始念叨了。”
小厮的话并未唤回淮麟的神,他只是嗯了一声,随即加快步伐地往静太妃宫中去赶。
待到淮麟匆匆赶来时,静太妃已经备下了几样他喜吃的点心,还有一件静太妃自己做的冬衣。
进了宫之后,静太妃尝尽了世态炎凉,原先惊艳四座的倾城佳人,此刻只是一个白发苍颜的迟暮红颜。先帝走后,静太妃就安心地在宫中静休,还好自己尚有一个子嗣。
淮麟得来确实不易,静太妃九死一生才保住了自己的血脉,从此之后,她更是在宫中低调万分,为人做事也是思忖三分。
此时,静太妃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儿,竟是眼眶微湿,亲自迎上前来,眼神中更是露出母性的慈爱。
“麟儿,快进来。”说着,静太妃拉过淮麟的手向殿内走去。
到了殿内,静太妃轻柔地抚摸着,又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抚上淮麟的脸。
淮麟看着久未相见的母亲,内心也是百感交集,一方面心中思念着,另一方面也是蕴含着无限的心酸,只能满怀愧疚地拉着静太妃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儿,淮麟抚平自己的情绪,问着面前的静太妃说:“母妃,你可知最近宫中哪个妃嫔得宠些?”
静太妃不明白淮麟为何而问,只道他在宫中遇到了哪个妃嫔,于是随口地一问。静太妃略微沉思,瞧着外面稀稀落落的几个宫人,有气无力地说:“母妃老了,被围在这四脚朝天的宫墙里,早已是不问世事。”
静太妃脸上的疲倦之色,淮麟何尝不知,本就苦了大半辈子的静太妃,此刻,淮麟也不想再扰了母亲的清修,他随即避开了这个话题。可他内心中的那一抹悸动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银月湖旁,皇上正与林芳茵环湖而走,快立冬了,银杏叶簌簌地落下,金黄的叶子倒也别有诗意。
林芳茵瞧着不禁有感而发:“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如此寒凉的意境,臣妾有些伤春悲秋,善感多愁了。”
皇上抚上林芳茵的肩,将她揽着,看着眼前的萧条之景,许多前尘往事也都一并勾起,也是有些伤感。
俩人就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颗银杏树下,沉静了许久。此情此景,仿佛是画儿似的静止。
这时,不远处一双眼紧紧地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俩人,她站在这许久,也看着俩人恩恩爱爱恍若海枯石烂一般。
“瑾御女,咱们还是过去行个礼吧。”琪儿轻轻地提议道。
流月此刻孤零零地站在风口上,她觉得窜进脖子里的不是风,而是一个一个的冰渣子,流进她滑嫩的肌肤,然后麻痹着她的意识。
“真冷啊!”流月说着,她不知是天冷还是心冷。
流月一步步地挪到皇上的跟前,她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的沉痛,脚像是带着血口子一般。好不容易走到他们跟前,从背后看着皇上和林芳茵的背影,她的嗓子仿佛刀割一样的疼痛。
于是她努力地吸着气,一口一口的,她觉得只有多吸几口气,自己的嗓子才不会那么痛。这时,流月半蹲下行礼道:“臣妾瑾御女拜见皇上,拜见林姐姐。”
这一声把皇上和林芳茵拉回了现实,他们转过头,看见穿着一身素衣的流月,林芳茵先问着:“瑾妹妹来了,怎么穿得这样素静,衣服也有些单薄了。”
林芳茵的脸上盖不住的关心让流月心中更痛,她只能强颜欢笑地回了几句话,可皇上一直看着流月面上仿佛是疑惑,他一时想不起流月是谁。
皇上面上的神情,流月又如何不明白,她越发觉得呼吸困难,眼睛酸涩,胸口像是被堵的密不透风。流月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最后,流月先开口避免尴尬说:“臣妾是凝云宫的瑾御女。”
皇上听了“哦”了一声,然后说道:“瑾御女……是从前林才人宫里的。朕有印象。”
这些话让流月觉得脚有些站不住,她看了看依旧站的紧密的皇上和林芳茵,最后只能谦卑地说:“臣妾不打扰皇上和林姐姐的雅兴了。臣妾告退。”
一边说着,流月一边带着琪儿飞快地离开了银月湖。路上,流月感觉眼泪像是收不住,如断线的珠子直直地掉落,她看着身上穿得这件素衣正是用林芳茵所给的素锦所制。
可流月越看越觉得刺眼得很,她问着身边的琪儿:“我问你,今儿这身素衣可是得宜。”
琪儿不知流月为何这样问,只能照实回答:“瑾御女这件素衣显得清雅脱俗,更是标致。”
琪儿的话让流月“哼”的冷笑一声,随后,流月像是带着气说:“我怎么觉得这身衣服显得我格外的下贱,跟宫女似的。”
流月撺着火的话,琪儿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于是她有些害怕地瞧着流月的脸,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话,只能尽量地安抚流月的情绪。于是,她急慌慌地赶忙说道:“瑾御女怎能妄自菲薄呢?奴婢瞧着您花容月貌,自是穿什么衣服都相得益彰。”
“那也掩盖不了我曾是宫女的出身。”说完,流月加快脚步赶往凝云宫,连来时的兴致都已消失地一干二净。
而这边,自打流月告退后,林芳茵觉得可能皇上的话太伤她的心了。流月是一个好强的人,虽性格不拘小节,但毕竟方才的话对流月的打击也不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就怕伤了她们的姐妹情谊,但想着她们多年的姐妹情谊,往后多走动走动也就无妨了。
逛了一会儿园子,林芳茵就和皇上回了长庆宫,而林芳茵也已命了芳儿把雪梨汤煨上了。一回到宫里,林芳茵就让芳儿盛了两碗梨汤,喝着既润嗓子又暖胃。
“还是你这舒坦,朕都不想走了。”皇上打趣地说道。
林芳茵瞧着皇上戏谑地一笑,随即她故意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那皇上岂非让臣妾狐媚祸主的罪名坐实了,那臣妾可真是洗不清了。”
难得地,皇上也就着玩笑继续开下去:“那朕也心甘情愿。”
原本,林芳茵想提点下皇上,后宫之中应该雨露均沾,不该因着喜好来。哪知皇上如此一说,倒真让林芳茵无话可说。
虽知皇上是玩笑之话,林芳茵还免不了说上几句:“臣妾觉得其他妃嫔也是不错,侍奉皇上也是称心,例如,凝云宫的瑾御女和陆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