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即便是在以前,在没有其他困扰的情况下,我的成绩也一直不能算好,而之后的事情如同铺天盖地一样向我袭来,成绩一落千丈似乎也不在我的关心的范围之内。
可是当勒令停学这几个字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依然很不好受。
从学校里出来之后,我坐在马路边的路灯下,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街上一片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们漠然地从我身边经过,行色匆匆,避之不及。
沈长洛曾经跟我说过,未来。
未来?
我不由笑了一下,像这样的情况,我还能有什么样的未来?或者跟我此刻正在我身边飘荡不停地灵魂一样,正在堕入黑暗?
在以前的很多时候,我也曾经想过,一了百了。
再也没有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不用担心下一次考试又会被老师怎样说,不用担心半夜醒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会是什么,那似乎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可是啊,我很懦弱。
我打开手中的啤酒,对着面前虚无的空气举了举,一饮而尽。
喝酒,是曾经有个酒驾死亡的大叔教我喝的,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沉溺在这种气味的东西中,更加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因此而丧了命。
而此刻,我隐隐明白了什么。
就在我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地时候,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开了门,沈长洛正站在门外。
我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看着我的样子,沈长洛皱了皱眉头,随即目光落在我手上的酒瓶上,“你喝酒了?”
我点点头,“对啊,一起吗?”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意识被酒精吞没之后会更容易鬼上身吗?”
“那就让他上吧!反正我无所谓了。”我不管他,直接往里面走去,我没有开暖气,光着的脚丫踩在地板上面传来冰凉的感觉,我直接一屁股在上面坐了下来,又开了一瓶新的啤酒。
沈长洛站在我前面看着我,“只是被停了几天课而已,至于这么消沉吗?”
我看了他一眼,“你不懂,像你们这种要么家境很好,要么成绩很好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学校老师看待我们是什么目光,他们根本就不会管我们的生死,在他们看来,我就是班级的耻辱,或者他早就想要把我赶走了,林建的事情,只是刚好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
“所以呢?你就按照他所想的,自暴自弃给他看吗?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难道要因为别人而放弃它吗?”
“你说的倒是很轻巧。你觉得我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吗?不要跟我说着什么励志的心灵鸡汤,我不相信。”
“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就算是糟糕了吗?”沈长洛的语气很平静,“你要放弃,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阻止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活成这样,除了别人,你自己就没有错吗?”
沈长洛说完,转身就要走,我立即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你说什么?我能有什么错?”
“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你就只会选择逃避,事情发生之后,你从不去想想应该要怎么解决,就只会再这里埋怨人生,你说,你是不是这样?”
我顿了一下,然后瞪他,“什么叫逃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林建的父亲有权有势,他让学校停我的课学校就停我的课,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是我的错吗?!你不要总是拿这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看我,你永远也无法明白我在学校里被人孤立的那一种感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沈长洛扬起嘴唇,笑了一下,“对,我没有资格说你,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可是你永远不要指望,这个世界会为你改变什么,你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如果你无法做到,那你就在这里自暴自弃吧,当我没有来过。”
沈长洛走了,在“吱呀”的一声关门声之后,我的世界,又回归了平静。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地房子,这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以前,这里尚可称之为“家”,而现在,只是一个可以供我遮风挡雨的地方而已。
我低下头,正在想着沈长洛刚刚的话,却又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我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却是楼下的那个小姑娘——玲儿。
她还是早上的装扮,此时正仰着头看着我,“姐姐,我妈妈还没有回来,我肚子好饿,你可以给点东西给我吃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还是让她进了屋,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你先坐一下吧,我给你炒碗饭。”
“好,谢谢姐姐。”玲儿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怀中的小熊放在一边,过了一会之后,又把它放在了怀里。
我将饭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吃吧。”
她对我笑了一下,“谢谢姐姐。”
她吃的很慢,几乎是数粒进的,我看了一会之后便开始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啤酒瓶,正忙着的时候,玲儿的声音传来,“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我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我,我的身子一震,差点把手里的啤酒瓶扔了下去。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
玲儿指了指我手里的啤酒,“我妈妈不开心的时候,也会喝这些东西,然后就会哭。”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你爸爸呢?”
“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玲儿将碗放了下去,将旁边的小熊又抱了起来,“可是我知道,爸爸还是爱我的,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你看,这就是爸爸在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
而我这才看清楚,那只小熊已经很旧,棕色的皮毛上面有的已经掉了,小熊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是被摩擦了很多遍之后的旧迹。
她的经历,不由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那个时候,我也像她一样,坚信着自己的父亲会回来。
我不敢再敢她,转身将啤酒扔进了垃圾桶里,而就是这个转身,让我错过了,从那只小熊的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