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心里认为,贞娘也曾成过亲有过孩子,那么对料理家务和照看孩子自然都会有一定的经验,也更细心,而且她还失去过孩子,应该能更用心伺候。【全文字阅读.】
自贞娘来到长乐镇,与之相处过,虽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但也不会成天自怜自艾,脾性还是挺随和的,不然王家的人也不会和她也谈得来。
王元儿觉得,既然贞娘要去京城找个东家什么的,而王春儿他们也需要一个人帮衬,不如就买了来,两边都相处过,知根底,也不会有什么大摩擦。
王春儿听了她的分析,沉吟了片刻,道:“这还得问彪哥的意思。”
王元儿也知道买个人来家,也不能一个人定下,两口子有商有量的自是最好。
正好侯彪进来,一提这事,侯彪自然是只有答应的份,毕竟他也不愿意春儿一个人那么辛苦,家里有个人帮衬,她轻省的同时,他也轻省,也放心些。
“既然如此,若是贞娘也愿意,那就签下来吧。”王春儿笑道。
王元儿点头,道:“买了她来,也是帮你打理着家中细务,孩子呢,主要还是你自己带着,这样才亲,她也就是帮衬的。”
失亲的女人,有些会心理也变化,听说有当主子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疼是真疼爱,可也教得小主子和主子不亲,这可不是王元儿想看见的。
所以,教养带孩子,始终还是亲生母亲多带,那才亲。
既然说定了,那事不宜迟,王元儿叫来贞娘,将她和王春儿的意思对她说了。
贞娘震惊地瞪大眼:“你们愿意收留我?”
“并非收留,而是买卖,是要签卖身契的,你要是愿意,那就留下。只是你也瞧见了,春儿家也并非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也就是普通的寒门小户,但也少不了你吃穿,月钱也每月给,做的事儿,大概也不轻省。”王元儿淡笑道。
“我愿意,我愿意。”贞娘眼泛泪光,忙不迭的点头。
“你可想清楚了,这家里人口简单,更谈不上富贵,但定然不会像那些大户里,随便打骂,只要你是一心为主子着想,自也会善待与你。”王元儿提醒一句。
贞娘点着头道:“我知道二姑娘他们都是好的,我也不求什么,只求有个栖身之所,有口吃的就成。”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天大地大,能去哪里?
去了京城,无非也是卖给人伢子,左右都是干的伺候人的活计,还不如就在这里呢,难得遇着的人也是好的。
“那好,我这就叫人写了契约。只是,你之前在破庙呆过,又照顾了病人两天,你也知道,春儿也才生了孩子,两人都还娇弱着,免得有什么病气过了,所以,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脉?”王元儿又道:“你莫要多想,我们并非嫌弃你。”
“应该的,应该的。”贞娘并无觉得这不妥,反倒认为他们想得周到。
不过两天,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贞娘仔细让大夫看过诊,身上也没沾上什么病痛,签了契,算是正经成了侯家的第一个下人。
给九儿洗三过后,梁婆子见王春儿家也添了一个下人,而且又是生养的,做事也有条理,便提出要回家去。
她离家已久,也想家中的人事了,王元儿挽留了两天,心知不可能一直留着姥婆在这,便备了礼物着才叔亲自送回石龙镇去。
“姥婆,到时候和舅舅他们所有人都过来吃满月酒吧。”王元儿站在马车前叮嘱:“也替我问候姥公他们。”
“哎哎,好的咯,你就回吧,多看顾着春儿,甭让她做女红针线啥的,伤眼。女人家生了孩子最是重要不过的,这月子里坐不好啊,以后就得得月子病。”梁婆子也叮嘱着。
王元儿应下,送走梁婆子不提。
……
重阳一过,这天就像一下子冷了下来似的,长乐镇的镇民纷纷换上了冬衣,有些年老的人,连毡帽都戴上了。
已是一年到头的尾声,又是农闲时,镇子上的人空闲的时间极多,坐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的也就比农忙的时候更多了。
这阵子听得最多的,莫过于是某某地方的粮仓被查出没有粮,一颗粮都没有,那些个官老爷受到了牵连,又被斩了首,听下来是挺毛骨悚然的。
再有一点就是,边关那边打起仗来了,好像鞑子还玩儿偷袭,攻破了一个小城,烧抢掠夺,好不残忍,还大有势如破竹之势,一路攻打上来。
皇上震怒,派兵反攻,边关那边算是正式拉开了一场战役。
长乐镇距离边关十分遥远,战事看似挺难打到这边来,故而镇子上的人也还是一派乐天,一副山高皇帝远,战火怎么也烧不到这边来的淡定态度,心安理得的过着小日子。
王元儿听了消息,那是忧心郁郁,虽然她从崔源口里知道,这战火便是烧,也没那么快烧到这里来,鞑子不足为惧,可听到打仗,心里依旧十分惶恐。
她如今可不是只有一人,身后有一大家子,人一旦有了牵绊,要计较的事儿就多得很,心中有爱,大多时候就怂了。
就连王春儿,在月子中,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也都颇有些焦虑,问她会不会打到这边来?
“你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还坐着月子呢,想那些做什么,这是谁跟你说的?我得好好骂两回,咋拿这些话来和你说呢!”王元儿逗着九儿,嗔怪道。
“是彪哥从衙门上听说了,闲聊的时候说起的。”王春儿一笑:“我这不是怕么?”
“边关离咱们这可是远的很,这火咋烧也烧不到咱这边来,你就别多想了,给我乖乖的坐好月子才是正经。”王元儿安慰道。
王春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她眼下有些青黑,便道:“大姐还说我哩,你自己不也是烦心,瞧这眼黑的,晚上是睡不好么?”
“没事,眼看就快年底了,这账目到处都要盘点,一瞎忙起来就忘了时辰,晚上才睡得晚了。”王元儿笑着解释,岔开了话题,问:“贞娘来了这些天,一切可都好?”
王春儿嗯了一声:“她是挺好的,做事儿也麻溜,啥都肯干。对丹儿也好,晚上我这边不方便,还帮我带着丹儿睡呢,这不,这几天丹儿也和她亲好多。”
“和她亲,那你呢?”王元儿挑眉。
“我是她娘,自然也和我亲的,大姐你别说,丹儿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知道我生了妹妹,怕吵着我不好歇息,也没撒娇,真的很乖。”王春儿夸道。
“你知道心里有数就好了,女儿是你的,理当和你亲,没有和一个下人更亲的理。尤其你还不是她亲生的娘,要是外人看到了,只怕会有闲话。”王元儿指点道。
“哎,我也是知道的。便是生了九儿,也没落下她一点,心里也是当她是亲生的无二,你放心吧。”
王元儿这才放心的点头。
姐妹俩正说着体己话,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听着倒似是张氏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王元儿站了起来,往外走。
果然是张氏来了,一道来的还有王婆子,只见张氏支使着贞娘拿点茶水来她喝。
“阿奶,怎么过来了?”
王婆子见了她,道:“哦,你也在呢!我就是过来看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也好搭把手!”
王元儿听了心中微暖,笑道:“阿奶您放心,有贞娘和素娟两人服侍着,春儿这月子也坐得挺妥当的,您就等着吃曾外孙女的满月酒吧。”
“可不是!”张氏在一旁搭嘴,尖酸地道:“娘,媳妇都说了,如今春儿丫头也是当少奶奶的命了,老多人服侍着,哪需要您过来哟。您瞧,我说对了吧,在这镇子,谁有咱春儿这么好福气哟,坐个月子也跟老佛爷似的矜贵。想当初,我和大嫂,生完第二天就得起来刷锅做饭了!”
这话酸的,牙都快要掉了!
张氏那是真嫉妒,王元儿挣了大银子,住大屋,有马车,还有下人,现在连王春儿这家都使上了下人。
王元儿有钱就这就算了,可王春儿他们有啥,还不是王元儿给他们出的银子买的,哦,这个下人就是当初那个贞娘呢!
反观自己,因为盗粮的事,老家伙看得紧,连王二那死人都站在他爹娘那边,现在自己是找个钱刮痧都没有,有了身子,日子却比以前更难过,家里啥都是自己动手干,比起春儿这小辈坐个月子都跟老佛爷似的享受,自己则跟个粗使丫鬟似的,这叫她如何心理平衡?
“你这么说,是嫌王家穷,买不上下人伺候你,要你张翠芝动手干活,是劳烦你了?你这么嫌弃,干脆就回张家去吧!”王婆子冷眼瞥向张氏。
张氏讪讪的一笑,道:“娘,我哪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夸春儿她们好福气吗?都使上了下人了,也是日子过有奔头才这样嘛!”
王婆子哼了一声,道:“你少花言巧语的,你肚子里灌的是啥心思,当我不知道?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