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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梦圆古渡(1 / 1)

爱丹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种无可置疑的语气。但这种坚定,给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柳含嫣带来如山的重负,很有些强加于人的感觉。柳含嫣心里明白,与其说这是爱丹送给她的“礼物”,不如说是爱丹扔给她的“包袱”,出给她的一道难题。看似柔弱如水的爱丹,却使出了先发制人的一手。爱丹的厉害她已经领教过了,今天再度领教,虽然有点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容不得多想,闪念过后,柳含嫣站了起来,面不改色地说:“孩子回来就是一家人,还怕没有叫的日子。不必了,不必了!”

但是,爱丹决不改口:“娃,你看多好的一位妈妈,别人想叫还挨不上呢!你有这样一位妈妈,是你一生的福气!叫呀!”

杨白别无选择,就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妈!”喊得柳含嫣心头麻麻的,酥酥的,那颗本来就不硬挣的心彻底被软化了,她不得不默认了这个事实。

柳含嫣转身回了她住的窑里,不大工夫又来到寿堂。拿了一叠钱,少说也有上千元,当着众人面用红纸包了,递给杨白:“你看你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叫我和你爸有个准备。来杨白,这份礼,是你爸爸和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了。”

杨白还没来得及收钱,爱丹就插话进来:“既是回了白家,杨白再姓杨就不大合适,如果白家人不嫌弃,就把杨白反过来叫白杨怎么样?”

白杨,伟岸挺拔,潇洒舒展,众人都说好,有深意!

白永和却说:“娃是你们杨家养活大的,理应随杨。我这样夺人之爱,情理上说不下去。”

爱丹说:“姓了白,就名正言顺了,娃也好走动。再说,我们杨家,家败业衰,还有甚意思?就让他给你们白家续把香火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白永和还有甚不乐意的?想必名字一改再改,也是爱丹“蓄谋”已久的事。为了这一天,爱丹费尽了心机。不仅白永和这么想,柳含嫣也如是想。

白永和在如霞、如玉和如意身上扫了一圈,又扫了一眼柳含嫣,似有话要说,但又没说出口。柳含嫣心领神会,就对三个孩子说:“快过去认你们的哥哥和弟弟。”白杨比如霞小,比如玉和如意大,恰好处在承上启下的序次。

姐弟仨有些矜持,你瞅我,我看你,迟疑地迈不出步来。

倒是白杨慷慨,主动迎了上来,一一握手,称姐姐,唤弟妹,显得大方热情。姐弟仨再不迟疑,围住杨白,亲热地攀谈起来。

眼看时候不早,李茂德不失时机地高声宣布:“寿礼圆满,寿宴开始!”

“慢!”柳含嫣突然站起身来说。

早已等不及了的宾朋,不得不把困惑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女主人身上:难道她……

柳含嫣故弄玄虚地说:“刚才,诸位目睹了一场父子相认的好戏。现在,我也有一出好戏,不知大家肯不肯赏脸?”

在场的人被柳含嫣的话说愣了。既然是好戏,谁能舍得放弃?无论是从县里来的贵宾,还是柳含嫣的子女亲属,谁能说个“不”字?人们纷纷归座,静等柳含嫣隆重宣布。

“白杨与三老爷父子之谜,迷了白家人三十年,今天总算真相大白。现在,我要披露埋藏心中四十年的秘密,相信诸位会大吃一惊。”

柳含嫣环顾她的“忠实”听众,没有一个人不圆睁双眼,翘首以待。她说:“四十年前,我是白杨妈妈的妹妹!”

一语出口,石破天惊。“什么?什么?”人们连声问。

白永和目瞪口呆,傻愣在那里。爱丹惊得一下跳了起来:“你是我的妹妹?杨家只我一个女娃,没有妹妹呀!”

柳含嫣粲然一笑:“你再想想,那个被你父亲从集上买来的小姑娘,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叫你姐姐的小姑娘,那个因为你被山水推走挨打受气不过逃走的小姑娘,那个名叫花眼的……”

“不要说了!”爱丹惊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如果说,爱丹给了柳含嫣一个突然,那么,柳含嫣却给了爱丹一个意外。太意外了,意外的让她有点接受不了!难道面前这个娴雅干练的柳含嫣,就是那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娃?难道白杨的新母亲,就是当年俊俏可人的花眼?难道她就是因我的过错,被父亲赶跑了的倔女子?她苍白的脸上泛起隐隐的浅红色,滞缓的瞳孔顿时放射出逼人的光芒,兴奋地叫道:“你是花眼,我的花眼妹妹。啊——”带着泪水,带着哭声,猛地扑向柳含嫣,“那年,从延水关跑到了哪里?为甚来了永和关这么多年不来相认?叫我想死你了!”

柳含嫣没有哭,因为她从杨家出走是被逼无奈,她没有对不住爱丹家的事,只有爱丹家对不起她。她把爱丹轻轻从肩膀上推开,扶爱丹坐下,把出走前后的遭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谁能知道,这样一位优雅靓丽的贵夫人,竟会是如此低贱的出身和如此坎坷的命运,一时间,全场人都目瞪口呆,感慨万千。柳含嫣说:“我所以不道出这段缘由,一是不想再提那段苦难的往事,二是不想让你因我的到来而抱愧。”

“苦命的花眼,全是我惹的祸,全是杨家的错。要不是我,你不会再三被人转卖,要不是我,你也许有另一种活法。我杨家对不起你呀,含嫣!”

柳含嫣取出手帕,边为爱丹擦泪,边劝慰道:“我现在过得挺好,我很知足。事情早过去了,不必再为它烦恼。”

白永和联想汉口初识柳含嫣时,柳含嫣对爱丹的关注和敏感,又想起柳含嫣说的逃跑起因,原来故意隐瞒了事实。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隐瞒她与杨家的恩怨,为了不介入他与爱丹的婚姻纷争,为了一心一意地和他过光景。大梦初醒的他,在赞许的同时不免嗔怪:这个柳含嫣,真能沉得住气,要不是今天爱丹送子认父,说不定要把此事沤烂在肚里呢。

爱丹擦干泪水,面带喜色地说:“说起来也挺有趣,你追着我到了杨家,杨家把你赶走;你追着我到了白家,我早已回了杨家。两个屁股老是坐不到一搭里,这就叫做有缘无分吧。我把娃交给你,一百个放心。”

县府李秘书感叹地说:“道是无情却有情,欲说无缘皆因缘。人啊,真说不来!”

爱丹又问柳含嫣,“找到你的家了吗?”

柳含嫣说:“找到了。”

“在哪里?”

“就在九十眼窑院!”

是无奈,也是慰藉。柳含嫣的妙答使白永和十分舒畅。为了给柳含嫣寻根问祖,他想尽办法查寻,最终,找到圪里这个地方,却没有找到卖女娃的人家。村里人说,那户人家过了山西就断了音讯。柳含嫣寻亲的线索就此中断。

柳含嫣的揭秘告一段落,寿宴总归要开了。白家人趁这个机会拍一张全家福。柳含嫣拉爱丹照相,爱丹说:“你不嫌我多余?”

“旧亲连新亲,有你更圆满。”

爱丹拒不接受,站在一边看。看着他的儿子融入了白家,融入了全家福,舒心地笑了。她一转身就要走,任谁说也不听。说:“白家的饭让我的白杨吃吧,我是杨家的人,还是回去吃杨家的饭。”

柳含嫣说:“世上的事,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既是这样,我就不劝你了。以后成了一门亲戚,可要常来常往呀!”

“不会了。今生今世就这一遭。”说罢,扬长而去。渡口那里,有人向她招手。

柳含嫣思昔抚今,动感情地说:“我们都会想你的。你大概有所不知,为了你,三老爷还特意栽了一株山丹丹花!”

爱丹回头,不解地问:“真的?为甚哩?”

柳含嫣看了眼白永和,说:“不信,你看北墙下的花圃里。”

爱丹的目光随着柳含嫣的手势往花圃看去,果真有一丛已经开败了的山丹丹花。爱丹疑惑地看了眼白永和,白永和的脸色一下涨得通红。柳含嫣就势对白永和说,“为的是留住那份记忆。您说是吧,三老爷?”

白永和被窘到那里,不知如何应答。他心里暗暗埋怨妻子,这不是给他脸上挂红胡子,要他的好看!他忽然想到阿哥石下那株山丹丹花。原来,柳含嫣心里明白如水,你白永和再精明,也精不过柳含嫣!

寿诞过后,客人散去,白家人也要各奔东西。

天上飞过一片流云,那是南归的大雁展翅掠过;金风阵阵吹来,凋零的黄叶传递着晚秋的凉意;与长天一色的秋水,载着淡淡的离情和凄凄的别绪,从每个人心中流过。白永和收回目光,内心伤感道:“多好的时光啊,只可惜白家人经过短暂的聚会又要分手。在分手的人中,也许信仰不同,会分道扬镳,也许渐悟本来,能殊途同归。唉,不管怎样,不要反目为仇,不要兵戎相见,不要把这个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家搅乱了!不管是做事,还是经商,人心叵测总得辨出个是非,世道再乱也要理出个头绪。大到爱国,小到爱家,近至正己,远至正人,都是做人的根本,立世的准绳,千万要记住了!”

白永和见儿女,女婿都颔首赞许,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言犹未尽,想了想,又说:“爸爸还有一个愿望,无论走到哪里,不要忘了门前这条黄河,不要忘了这株老槐,不要忘了根深叶茂的九十眼窑院。”

众人深情地说:“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忘不了母亲河,忘不了永和关!”

柳含嫣对她的四个子女说:“人落骂名容易,落名望难。你们要像爸爸那样,正派做人,清亮做事,凡事出来,敢于担当!”

父母深明大义,言之凿凿,儿女和儿女的另一半,频频点头称是。

黄河滩里,一群泥脚泥手的小娃们正在捏泥娃娃。他们边玩边说道:“到了永和关,先找白老三。吃上两碗面,送你上渡船……”

白永和听见了,柳含嫣听见了,白家的子女们都听见了。

白永和有所触动,走到娃们跟前,搭讪着说:“你们知道白老三是谁?”

娃们摇头。

“你们知道我是谁?”

娃们差不多同时回答:“您是三老爷。”

“三老爷我姓白,又是白家老三,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位白老三?”

娃们好奇地瞅了瞅,似有醒悟,一张张沾满泥巴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欲行的和送行的都会心地笑了。

(小说情节纯属虚构,读者切勿考据索隐。)

(全文完)

作者qq:76167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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