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点名要赵小夕进包厢的男人见进了酒吧后就一直兴趣乏乏的言铮和那个小妞有来有往,以为估中了他的心意。端着酒杯笑呵呵的过来加入谈话。
“言总,你看,我们罗院长都亲自来了,足以可见博爱的诚意。您这边价格是不是可以再。。呵呵。”男人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言铮先摸出身后的钱夹,随手抽了几张崭新红色的纸币放在小夕手心。才转身和那个男人开始聊天。
赵小夕觉得这个男人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凌厉而坚决。
任由对方说了如何有理有据的理由,他都打太极的还了回去。赵小夕看见坐在沙发左侧的老男人朝谈判中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那人凑近言铮的耳边,伸出了三个手指。“三个点,算是博爱给言总的见面礼。”
男人有意无意瞥了几眼坐在言铮身后的赵小夕,像是在防备着她偷听。小夕望天,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她涉世未深,但也明白大医院大批进药都是以千万甚至亿为单位。百分之三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恶。老百姓们看病买药那么贵,都是被这些中间人抬高的。
他们送出的回扣点还不都是从百姓的荷包里榨取的。想起自己那因为吃不起进口药而病重离世的父亲,她的鼻头突然有点酸。
言铮格开自己和那个男人的距离。
“罗院长,我想贵院可能有些误会。博爱和汤氏制药是老伙伴。我们也很有诚意。这已经是最低价了。而我个人是绝不会收取任何形式的回扣的。”
明明是面冠如玉的温雅形象,谈起生意来却是很不好相与的口气。小夕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个赞。
身边一个姐妹拉起赵小夕。“走,反正你现在没事。陪我去上个厕所。”
赵小夕不明所以被拖了出去,又不是中学生了,上厕所还要结伴啊。直到走到走廊,姐妹才开始训她。“你是不是傻呀?他们谈那些事,你还凑那么近听。小命不要了?”
“没这么恐怖吧?不就是收点钱,还要杀人灭口?何况他也没拿。”
“那还不是有你那么大一个活人在旁边,他敢收吗?我打赌他们现在已经在讨价还价了。”
“不能吧?”
“小夕,别怪姐没教你。做咱们这行的就是瞎子聋子知道吗?靠张嘴吃饭就行了。”
赵小夕磨蹭了一下回到包厢时,又是言铮一个人坐着了。她偷偷打量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直到她重新坐下才看清,茶几上靠着他们的这一侧酒杯旁有一个用水写的,干了一半正在慢慢消失的8。
她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人胃口还真大。瞬间就没了刚刚的好脸色,好在言铮也当她是透明。
“言总,来来来,再喝一杯!”坐在沙发左侧的就是恒城最大的私人医院-博爱医院的院长罗金胜,快六十岁的人了,每次谈生意总喜欢约在这样的烟花之地。老狐狸隔着沙发中间无数个男男女女向他敬酒,借此岔开了话题。
来酒吧之前的饭局上就已经喝了不少,但生意场上的酒不能推,言铮又干了oneshot,胃里开始隐隐作痛。
他的手渐渐移到小腹上,只有赵小夕看到。每当有人来敬酒,她就不动声色的给他的酒杯满上。
大概又喝了六七杯,终于有了个短暂的空歇。言铮站起身,微微侧身从赵小夕面前走过去。“抱歉,让让。”
单独的男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掩去了里面痛苦的干呕。晚上的饭菜大多油腻,他没吃什么,能吐出的只有些酒汁。胃里的抽痛更明显了,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言铮抵着洗手台的尖角,双手掬起清水往脸上扑。
酒喝得有点多,镜中的人也开始变得扭曲。八面玲珑的生意人脸上的笑颜逐渐凋零,露出一身戾气。尤其是那双锋利清冷的黑眸,似乎厌恶着身边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这张脸,这个身份,这个名字,都不是他的。但是面具戴的久了,就连自己也快忘了自己是谁。
他撑着洗手台嘲弄的对着镜中的自己轻笑,盛昭曦最讨厌的就是虚与委蛇的人。不由得想到如果她现在在这里,还能接受这样不堪的自己吗?
罢了。现在就算面对面她也认不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