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预防针是没有盛昭曦的份，但这医疗队进村兴许是个契机。盛昭曦跟着去了街道上看情况。
老远就看见排了一条长队，队伍的尽头摆了两个长桌。每个桌前都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的站坐的坐。有一个医生负责打针，另外的人都在发药。
盛昭曦绕开队伍走到前头去，看见一个医生弯腰正在从纸箱里拿药。她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您好，请问你们。。”
在看清对方转过来的脸后，盛昭曦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言。。言医生？”盛昭曦看到后面有人经过，将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就许你在这当英雄，不准我来献爱心了？”言铮冷冷的语气不太好，像是故意拿话刺她。盛昭曦也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他了。
“我听说是政府派的医疗队，你什么时候成医生了？”
“政府出资，汤氏药业和博爱医院联手弄得这次下乡活动。我是志愿者。”言铮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继续给村民派药。
他穿着件白色的大长褂子，敞开着，露出里面马甲式的黑西装显得身材挺拔，俊朗不凡。站在乌泱泱的一堆人中间依然很出挑。架着副无框窄边眼镜有点像民国时候的留洋回来的西医。
“这个药拿回去早晚各服一次，能预防流感的，温水冲服。您记着啊。”他一遍遍细心叮嘱着那些年迈的老人。
盛昭曦在旁边给他搭把手。“这药是治疗禽流感的？”
“现在国际上还没有认可的能治疗H7N9的药物。这药是新药，有没有效果还要过一段时间才知道。”
他们的对话给正在排队打针的马滔听见了，他赶紧把撸起的袖子放下去。大声嚷嚷起来。“敢情你们这是拿咱们当小白鼠呢？”
“街坊们你们听我说，这医生刚说这药是没经过国家认可的！难怪这么好给我们免费接种，是拿我们做实验呢！这要吃死人了，你们也不负责是吧？”马滔冲着言铮就开始破口大骂。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言铮扶了下眼镜，懒懒的抬了一眼。“我没说。”
“欸。你这看上去好好一人怎么撒谎不眨眼呢？我刚明明听见你和旁边这女的说了。这药是新药。不信大家问她！”
“这不是小盛老师吗？”围观群众里有妇女认出她，也开口向她求助。“小盛老师，他们是不是拿我们在做实验啊？”
盛昭曦有些无语。“虽然药是新药，但这都是做过临床试验取得成效并由国家批准以后才能生产发行的。言医生刚刚说的药效还不能确定，只是说缺少大规模的实际数据而已。大家放心，这药绝对是不会害大家的。”
“也不一定。如果有心血管疾病的患者服用会引起副作用，严重的话有可能致命。所以服药之前看清医嘱。”
一听到致命两个字，刚刚因为盛昭曦的话安定下来一点的群众又沸腾起来。
盛昭曦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跟自己作对的。
“我就说他们没安什么好心吧！”马滔带头开始砸东西。一脚将堆在旁边的药箱踢翻，又把医生摆在桌上的听诊器都给扫到地上。村里其他几个壮年男人都跟着起哄，场面变得乱糟糟的。
原本坐在桌前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怕民情太激动误伤到自己。
“吵什么吵！”言铮迎上去大掌在木桌上连拍了三下，声音里的威慑力把马滔给震住了。“你们隔壁村已经确诊了一例，你们两个村又共用一条水源，被感染的可能性很大。这病死亡率比SARS还高，在座的每一个医护人员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这药是吃了有一半的几率没用，但是……不吃的话，感染上就是百分之百的没救！这药吃不吃，针打不打，你们自己掂量！”
言铮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四下雅雀无声。大家都有些怕他。
盛昭曦第一次看见言铮这么凶，目瞪口呆的在他身后啪啪的鼓掌。“言医生今天两米八啊！”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姐姐都因为盛昭曦的话笑出了声，场面终于缓过来一点。在护士姐姐的安抚组织下，村民们好不容易又重新排好了队。
“你要不想做小白鼠，可以走。这不是强制的。要是还想打针，就站后头排队。”言铮双手抱胸和马滔对峙着。
马滔一脸不情愿的站到了队伍的最后，嘴里骂骂咧咧还是死赖着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