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廷玉横隔来拳,竖架扫腿,交相展露燕云十八手中的“铁马金戈”“云断秦岭”两招,威势如潮,护住全身。
白文彪和杨树旺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和吴廷玉大战在一起。
面对两位高手,吴廷玉并不惊慌。就凭他们,想杀掉历经无数恶战血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西营第一武功高手,没有那么容易。
他不想招呼外面的手下进来助拳。一个人能解决的事绝不会依靠别人,这是他的人生原则之一。否则,他就不配叫“豹子胆”。
当下,在寒秋惨淡清冷的阳光下,在胡杨树叶飘落飞舞的白府大院中,三人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
白经庚在长子白文贵的搀扶之下,傲然肃立于窗前,神色冷峻,看着院中的场景,没有说话。
他只想让文彪给吴廷玉一点儿教训,让张献忠也知道知道,他白经庚不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根本办不到。
白文贵轻声说道:“那个豹子胆好像处于下风了。”
“他曾经救过爹的命,只是太忠于张献忠了。”
“那爹如何不放他走?文彪要下狠手了。”
白经庚密切注视着窗外,说:“先让他们再打一会儿。”
院子中,豹子胆吴廷玉竭尽全力迎战白文彪杨树旺,时间一长,就显得有点儿吃力。白文彪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手脚用力,加紧进攻。
这时,就听空中传来一声暴喝,“开!”
一条人影从天而降,拳打白文彪,脚踢吴守玉,掌劈杨树旺,硬生生将三人分开。
吴廷玉喘息未定,喝问道:“玉中剑,你来掺和什么?”
宋德恩气定神闲,没有理会这句话,微笑着对白文彪说:“二少爷武功又长进不少,师兄慧眼识人,教导有方啊。”
白文彪深吸一口气,抱拳施礼道:“师叔见笑了。”
宋德恩转身面对吴廷玉,轻声道:“吴老弟不愧是燕云十八骑的后代,一路燕云十八手,打得滴水不漏,风雨不透,好厉害呀。”
吴廷玉心中一惊,暗道,好厉害的眼光,果真得到了老江湖宋献策宋矮子的真传。
吴氏祖先曾是隋唐时期靖边侯罗艺的燕云十八骑之一,这燕云十八手乃是祖先耗费毕生心血独创的家传武学,传至今日,已有数十代,从不外传,秘不示人。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欲致自己于死地的强硬对手,他也不会违背“生死存亡,后发制人”的祖训。再者,示威于形,要白氏父子清楚,背叛八大王张献忠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宋德恩面如春风,意味深长地说:“文彪,你可不是豹子胆的对手呀。燕云十八手快如风,烈如火,强弓弯刀,以一敌十,未尝一败。攻如黄河之波涛,滚滚而来,连绵不绝,万马奔腾,守如黄土之高原,层峦叠嶂,高低起伏,胡杨耸立,真个博大精深。”
“你是何人,敢如此挑拨?”白经庚在白文贵地搀扶下,来到院中,面似沉水,双眼直逼宋德恩,厉声喝问道,“你想借刀杀人,杀了吴老弟?”
宋德恩不由得后退几步,面显尴尬,躬身施礼,说:“白老先生,在下绝无此意。”
对这个智高谋深,桀骜不驯,曾经是大西军第一谋士的明朝秀才,不要说他,就是李自成也心存几分忌惮。
宋得恩此次来胡杨台的使命之一,就是遵照李自成的命令,请白经庚出山相助,谋划年后如何进攻北京的,此刻又怎敢当面顶撞呢。
刚才,他确实想借刀杀人,让白府彻底与张献忠翻脸成仇,没想到被适时出现的白经庚识破了。
白文彪不满地说:“爹,你不要阻拦。今天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许胡来。吴老弟救过爹的命。我不许你伤害他。”
白经庚凌厉的眼风扫射一圈在场的人,最后落在二儿子脸上,语气威严凌厉,不可抗拒,说道:
“文彪,让吴老弟带赵麻子走。”
白文彪心有不甘地再次喊道:“不能就这样放了。爹,我要杀了他们。”
白经庚对吴廷玉说道:“吴老弟,请回去转告八大王张献忠,我白经庚谢谢他的好意,但我已经决定归隐山林,就再无出山之意。”
豹子胆吴廷玉不失时机地说了声谢过老先生,麻利地解开赵麻子身上的绳索,带着其一溜烟跑了。
白经庚这才转过身,温文尔雅地问道;“文彪,这是何人?”
“是我师叔玉中剑宋德恩。”
“请宋师傅到客厅说话。”
宋德恩躬身道:“白先生请。”
白经庚坐在客厅正中央的太师椅上,没有说话,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咕噜咕噜吸着水烟。
白文贵俩兄弟相互对视一眼,也默默地坐着。父亲没有说话,他俩谁也不敢先吭声。这是白氏家族亘古流传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
宋德恩紧紧注视着白经庚,暗道,此人果真如叔叔宋献策所言,城府极深,深不可测。尽管宋献策没有见过白经庚,但有这样的评语,还是很少见的,也是很准很高的。
如此一个诸葛亮刘伯温式的智谋高手,张献忠怎么就不重用呢?由此可见,张献忠定然成不了多大气候,相比之下,还是闯王有眼光有胸怀。
少顷,白经庚吸完水烟,又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宋师傅今天不期而至,来白府肯定有贵干。”
宋德恩微微一笑。他清楚,在白经庚这样一个智谋高人面前说谎,无异于三岁小孩儿,只好实话实说:“宋某奉大顺王之命,来贵府送书信于老先生。”
说完,随即掏出一封书信,方欲亲手交给白经庚。不料,白文贵起身接过书信,转交于父亲。
宋德恩略显尴尬之色,复坐回原位,密切注视着白氏父子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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