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大院的气氛刹那间紧张起来,阳光惨淡,胡杨树叶依旧飞舞飘零。
那蒙古将领走到白经庚面前,仔细观察一番,问道:“你就是从胡杨台来的白经庚白先生?”
白经庚不卑不亢地点点头,沉声应道:“正是白某人。”
“先生让我找得好苦。”蒙古将领哈哈一笑,说,“我叫扎那,奉巴图鲁大汗之命,镇守镇虏堡。”
“扎那将军找我有何急事?”
“昨日接到军师的紧急书信,让我负责护送先生去固原卫。”
白经庚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请随将军之便。”
当白经庚到达固原卫之时,受到了苏和巴特尔和李云茂的极为热情隆重的欢迎接待。
深夜,一轮淡月高悬夜空,偌大的王宫沉浸在寂静之中。几个人围坐在火炉边,喝着青稞烈酒,在融洽的气氛中,友好交谈。
苏和巴特尔端起酒杯,颇为豪爽地说:“白先生今日来我蒙古汗国,实属不易,我敬先生一杯。”
李云茂说:“来,为了我和先生的重逢,干杯。”
白经庚原本不胜酒力,但见此情景,也不好拒绝,随手端起酒杯,说:“谢大汗军师,干。”
苏和巴特尔放下酒杯,朗声说:“白先生胸怀韬略,腹藏雄兵,乃不世之高人。如果能够来我蒙古汗国,我绝不会亏待先生,一定实践我的承诺。”
白经庚心中清楚,这承诺就是任命自己担任蒙古汗国的左丞相。
李云茂微笑着说:“兄才胜小弟十倍,甚至百倍,如此大才,怎能埋没于荒野?”
白经庚淡淡一笑,说:“李老弟过奖了。”
苏和巴特尔又喝了一大杯酒,说:“张献忠那家伙有眼无珠,不识人才,委屈白先生了。”
白经庚略一思索,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得一提。”
李云茂对白经庚在大西王朝的遭遇略有所闻,感慨地说:“张献忠心胸狭窄,做事乖张,缺少人君帝王的胸襟气度和谋略手段,乃一匹夫耳。”
“如此不成器之人,白先生早一点儿离开,乃是极为明智的做法。”苏和巴特尔说,“白先生回归胡杨台已有五年,身处局外,洞察风云,能否谈谈对天下大势的看法?”
李云茂也说:“小弟虽在信中问及白兄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但不甚了了,今夜乃一个绝佳时机,望白兄不吝赐教。”
白经庚吃了一口菜,说:“天下大势已经明了,明王朝覆灭已成定局。如今有几路英雄豪杰,兵强马壮,虎视明鹿,意欲啖之,但最终鹿死谁手,还需静观时日。”
苏和巴特尔问道:“先生所说的几路英雄豪杰,包不包括蒙古汗国?”
“当然包括大汗亲手创建的蒙古汗国。”
李云茂说:“除了大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大顺王朝李自成了。听说他准备年后东征北京,可见其野心之大,超出张献忠许多。”
苏和巴特尔冷笑数声,说:“待李自成离开西安之后,我就挥兵南下,攻占西安,断了其后路。”
白经庚闻言,暗道,这苏和巴特尔确实有一些战略眼光,怪不得能够统一漠南蒙古诸部落。方才他所说的和王玉杰的想法如出一辙,正如孙子所说,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也。
还未等他说话,李云茂紧紧说:“大汗有如此眼光,的确高人一筹。”
苏和巴特尔哈哈大笑起来,甚是得意。
当年,林丹汗病死之后,其妻其子携带元朝传国玉玺投奔了满清皇太极,漠南蒙古顿时处于群龙无首四分五裂的状态。身为林丹汗部曲的苏和巴特尔看准时机,振臂高呼,经过近十年的征战杀伐,遂成今日称霸漠南领袖蒙古各部落之气候。
白经庚也笑着说:“大汗果真眼光高明,但还有一路英雄,也日夜窥视中原,我等千万不可忽视。”
李云茂一惊,紧问道:“白兄指的是辽东的大清?”
白经庚目含微笑,点点头,说:“李老弟说的很对,如今大清渡过了皇太极刚死时的危机,朝政稳定,政事归于睿亲王多尔衮一人之手,加之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兵源粮草充足,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一提起仇敌满清,苏和巴特尔不无恼火地说:“皇太极阴险毒辣,手段残忍,置林丹汗部落于死地,此仇不共戴天。”
李云茂轻声劝道:“大汗息怒,等我们势力雄厚,强大起来,就为林丹汗报仇,为蒙古雪耻。”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喧哗声,还未等众人明白过来,就见一个喝得醉汹汹的大汉闯了进来。
苏和巴特尔见是其一母同胞的弟弟岱钦,不由得皱皱眉头,厉声喝问道:“岱钦,你又耍酒疯了?”
岱钦脚步踉跄,醉眼迷离,大声嚷嚷道:“大汗,这些汉人抢夺了蒙古人的江山,你为何不杀了他们?”
白经庚紧看了一眼李云茂,没有说话。
李云茂知道这岱钦是一个极度仇视汉人的蒙古莽汉,平日里仗着苏和巴特尔势力,为非作歹,有好几次跟自己过不去。如果不是大汗尽力挽留,他也极有可能甩袖离去。
“大汗,这些汉人满肚子尽是花花肠子,抢占了我们的土地,把我们赶出中原,还想杀尽蒙古人。”
苏和巴特尔见弟弟越说越不像话,立时阴沉着脸,声色俱厉地吼道:“岱钦,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不杀他们,今天就让我杀了这些汉人。”
说着话,岱钦抽出腰刀,恶狠狠地扑将过来。
白经庚方欲起身躲闪,就见其身后的杨树旺疾步闪出,飞起一脚,踢向对方。
岱钦急忙闪身,高喊老子杀了你这兔崽子,抡起腰刀,凶狠地砍向杨树旺。
杨树旺何等身手,未等腰刀砍下,当即一记大雁南飞,引颈高歌,躲开腰刀,闪至岱钦身后,脚下极速一横,瞬间将岱钦掀翻在地。
白经庚方欲制止杨树旺,但为时已晚,只见岱钦翻身跃起,又一次恶狠狠扑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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