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越往里走越压不住心头的疑惑,显然姑母方郑氏同那位国公府的夫人,并不在其列。唯有那一大队人马的阵仗未曾改变罢了,但刚才另一辆行在前头的豪华马车,定然已是朝向了别的方向而去。
因为此刻为首之人,换作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国公府大小姐,只有其母亲身边的一个面熟的老嬷嬷,随行在旁。直到此时,婍姐儿才不由得心下一沉,明显是早有预谋的,看来此番定然是凶多吉少,避无可避了!
只是眼下他们自家在京城的情形,无比尴尬,又怎会分出心思打上了自己的主意?难不成只是借口,让这位大小姐躲避一时,而身旁有个堂妹相伴会更稳妥些,只怕不会如此简单才对。
心下难免是惊疑不定,但此刻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而自己身边除了肉桂、丁香两个丫鬟,再无一个可信之人,即便想要里应外合趁乱脱身,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姑母被那位架了同车而去,难不成就会以礼相待?怕是以此要挟自己,才更似他们的一贯作派!不知是不是料定自己,不会行那投鼠忌器之事,才特意将姑侄俩分开两处,但婍姐儿可以可定此番光雾观之行,的确是阴谋一桩。
好在此前自己身边的丫鬟,早已被那两个派来接人的妈妈,无疑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若非这般自己的处境只怕更为艰难。
被人押送往京,半道之上又忽遇这母女俩特意出京相迎时,他们姑侄便已深感诡异非常。而此刻唯独将自己一人留在厢房之内,仅在外间寻了两个丫鬟,守在门口,更是不言而喻了。
瞧这架势,只怕那两个丫鬟此刻定是被唤去那为首之人跟前,细细问话了才对。也不知刚才临分手时,丁香那丫鬟是否也想胖丫鬟肉桂一般沉得住气?
心中多少有一丝不安。毕竟照平日里的情形来看,丁香这丫鬟旁的都好,就是性子绵软了些,而且还是动不动就爱抹眼泪的。然而却令婍姐儿没想的是。正是因为这丫鬟的遇事都忍不住先抹一把眼泪的特点,此时反倒成了助两个丫鬟顺利过关的关键所在。
本来此地就非那位大小姐为所欲为的国公府内,先将自家小姐强带了走,而后又得了身旁肉桂姐姐的小声提醒,这会儿低头立定的丁香更是哭得格外伤心。
就连这旁上座的姌姐儿都忍不住喊停了自己身旁,正重复着提问对面那胖丫鬟的老妈妈,摆手让她们两个先退回了自家小姐身边,待用过午膳后,再唤了她们前来问话。
待人领走了刚才那两个小丫鬟,上座的姌姐儿才一脸厌弃地摇了摇头:“连个小丫鬟都调教不好。这位还真是病得不轻。先前那会儿强装自己病情有所好转,只怕也是为求我家多给些安抚银子罢了,真真是……。”
那旁见自家主子不住地摇头,老妈妈忙是赔笑附和了起来:“听说连他家主子日常抓药的银子,都得算计一二。这底下人的月钱自然也就跟着起伏不定了,至于打赏更是……呵呵。”干笑两声,满带不屑地瞥了一眼,再无须多言,这屋内众人也都明白此中之意咯。
毕竟是昔日国公府里嫡出的一脉,即便这大房家的堂妹与自己并不亲近,到底也容不得这么一个下人满眼的嘲讽之色。但碍于。那妈妈本是母亲身边的人,此刻倒是不便喝斥两句,不过借着吃茶润喉之际,轻咳了两声阻止了众人的随声附和。
此番将自己这堂妹哄住了,才是当务之急。所以,在此之前又怎能容许有人。不经意间怠慢了厢房里的那位,继而坏了自己的大事?
屋内这两个妈妈自是母亲院子的老人,每每仗着是夫人跟前的重用之人,自是不必别处的管事妈妈更稳重些,都轻狂的很!但此地并非是自家的国公府。又因为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姌姐儿心中自然是格外明白,此次必得一举成功,不容有失。
抬头示意身边上前,作势要接过自己手中茶碗的丫鬟,便顺势将茶碗盖掉落在地,顿时惊得一屋子的下人是谁都不敢多言半句。屏气许久后,才听得这旁上座之人,方才幽幽言道:“此番出京前,想必夫人也曾有过明言,万万以大事为重!不妨由我再提醒大家一句,切莫动自作主张坏了大事,到时候可不是谁哭着来求,便可轻饶的!”
单是刚才的掷地有声,以是让屋内众人听得是惊心动魄,更何况后头那一句,分明是意有所指,绕是平日里自以为是的老妈妈们,也不免随之收敛了几分。
要说此间之内,哪个才是最为明白自家小姐之意的,也惟有一路陪在姌姐儿身边大丫鬟嫣红了。而另一侧的大丫鬟姹紫,却不免心中一紧,自家小姐这是何意,难道沏茶之水不及府中常用的,所以才暗指自己调教无方?
原来姌姐儿屋内的茶水一项,就是由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小丫鬟接手过去,才不过半年不到,所以她有些顾虑也在情理之中。但与其立定另一侧的大丫鬟嫣红,又怎会将小姐的暗中所指,告诉与她这个与其实力相当之人。
到底这府里盼着自家这位能够平步青云的,又何止是老爷、夫人两位而已,连同这满院子能有机会成了配房的下人们,也都翘首以待这一生之中难得的良机哪!
因此上,这位屋里当差的丫鬟们中,自然而然形成了相互竞争的分离格局,不过在主子们前面假装一团和气罢了。一旁被小主子这么两句意有所指的提醒,已顿觉后背透着阵阵凉意的妈妈,到底是这府里的老人,又在夫人面前多年了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很,小姐这话是直指自己刚才那句。
看来,此次目的未达成之前,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得迁就着些厢房里那位,有名无实的二小姐。面上不动声色,可这心里难免撇了撇嘴满是不屑。
而与此同时,另一旁厢房之内,婍姐儿也正焦急地等待着自己那两个丫鬟回来。直到,两人小声在门前禀明了一句,才听得屋内一个病怏怏地声音响起,方才双双安下心来。
但面对门口那两座门神,不得不面露难色的仰天轻叹了一声,才假装心有不甘地跨入屋内。这一切落入门口这俩丫鬟眼中,却不免引得两人微微楞神。
索性还不及回过味来,就听得里头有一个更比之前虚弱两分的声音响起:“我随身带来的汤药,可是都还在?”
“小姐您自己不也瞧见了,就奴婢随身抱的几个包袱还在,另外一副额外准备的,只怕在刚才转车时掉落在原先那车上了!”
另外又一个半带着鼻音的微弱声音,忙不迭接了一句:“要不小姐的荷包还在,药方也是奴婢随身带着的,一会儿寻了那好心送了小姐一路往京的妈妈问问,看能不能另寻个就近的药堂抓上两副一样的补上,也就是了。”
轻描淡写的味道,却是格外的明显,引得正在门外偷听墙根的两人中,已有一个小声交代了身边之人两句,便等不及转身回禀领赏而去。见此情景,一直透过窗沿缝隙注视的婍姐儿,抬手朝两人比划了两下,便瞧见那旁两人皆已会意,重新整顿了衣裳,冷不丁是推门往外,顺势将仍旧趴在门扇外偷听的丫鬟推倒了一旁的廊柱上,瞬间感觉后背是一阵剧痛,愣是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完全被浑身的痛感压制得无法言语,也难怪再等肉桂‘小心’扶起那丫鬟,往外头去时。这旁屋内的婍姐儿已将窗户,稍稍抬起不少,让丁香附耳过来,仔细吩咐了起来。
“一会儿趁着熬药之际,你们俩切多多留神,那头可曾还有添加人手到来;另外这汤药的用水,也需盯紧些,我怕她们会用那下作的手段;再来便是让肉桂多准备些干粮,以便我们上路之用。”
“小姐的意思是,实在不成便趁着夜色悄悄离了此处?”
“不到万不得已,我又怎会走这最后一步,而且姑母此刻是否安然尚无法知晓,哪里敢轻举妄动!”抬头示意了一眼,接着提醒小丫鬟一句:“再则说了,这回本就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才特意只领了你们两个在身边,如今看来我倒是低估了他们的用心之坚。竟然已到了动用母女同时出面的境界,看来我与姑母都轻敌了!”
面色随之一沉,不到万不得破釜沉舟,倒是尚无必要,但自保之际不免还得带着这么两个,才学了三两下粗浅功夫的丫鬟,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了。此刻要是换作黄桃她们都在,或许还有三成把握,但眼下这两个恐怕想要全身而退,也唯有指望二房这头也同样是乌有许多侍卫随行一旁,才好。
“至少刚才下车时,不曾瞧见有护卫在场,满眼皆是些毫无功夫在身的婆子、丫鬟。”听自家小姐这么一句,那旁的小丫鬟忙不迭点头认真接了一句:“小姐猜的想必是没错,刚才被那婆子领了这厢房来时,都不曾瞧见一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