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醒,迷迷糊糊之间就看见自己床上躺着个男人,婍姐儿猛地睁圆眼睛,张口欲呼却发现身边这位不是旁个,正是自己名正言顺的丈夫,郡王府的嫡子单晏。
不由得尴尬讪笑了一声,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颇有深意:“这个对不住,我不是存心……。”原因无他,顺着这位的目光低头下看,自己正抱着人家的臂膀,瞧着倒是没法解释清楚了。
此刻想来定是昨夜里,梦见小丫鬟给自己灌的汤婆子,所以就错把人家给抱了,还真是有够丢脸的,自己一女的却反扑了上去,还真是难以说出口。
不想一旁之人也没打算轻轻放过:“我也知道南方不比京城,修地垄的人家怕是千不存一,就是挨不住冻起炕床的也是极少,你这夜里寻着热源就扑了上来,也是情有可原。”
“再则说了,咱们是正经夫妻,被说让你报条胳膊,就是你直接搂着我睡也使得,而且还能省一床被子,实在是两全其美!”见身边的小丫头已是羞红了脸,更是得意万分的扬了扬嘴角:“回头就让丫鬟们撤了这多余的被子,咱们一个被窝里睡就成……。”
“被误会,昨天被你一搅和,忘了让丫鬟们准备汤婆子,谁要和你一个被窝里……。”险些叫他带沟里。
大概是听见内室有说话声,外间里值夜的丫鬟已是低声问道:“小姐可是要起了?”原本还琢磨着这声姑爷要不要顺带着,可转念一想要是没醒,屋里怎么会有说话的声音。还真是糊涂了。
“等我出去了。你再进来伺候你们家小姐。”不曾想。这位倒是回答的顺溜,这旁婍姐儿还在愣神之际,就听得身边之人偏过头来忙不迭凑近自己耳边,低声一句:“从小我屋里就没进过伺候丫鬟,已是习惯了,日后有你在更是不必了。”
“你……。”难不成姑奶奶我还成了你的专属丫鬟了,后面那句到底没等婍姐儿说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这家伙居然毫不避讳掀了被子,就利落地一旁衣架边自顾自地穿起了衣裳来。
还好,还好,这人没有全都光着的,要不自己非得惊呼出声,到底是两世都没经历过的场景,实在不是这位的对手,人家单府里就养着一屋子的歌舞美姬,比不过哦!
就这样的,还敢口出狂言说自己屋里从来没丫鬟伺候跟前。谁信啊?不觉轻蔑地干笑了两声正欲转过身去,却听见那旁之人直直望向过来:“我那院子里的歌姬都是糊弄人的。若不先自污了名头,只怕我那里就没法呆了。”
怎么说?听此一句婍姐儿倒来了兴趣,而对方也好似看出她眼中的好奇,索性取了外袍走过两步,坐在床沿边低声告诉起来:“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我们家这位父亲大人更是了不得,不过纳了个永无可能扶正的如夫人,就将我这个嫡子视若无睹咯!”
“那年我出事时不过十三,后院里这位就张罗着去我院子里换丫鬟,连我母亲陪嫁的嬷嬷也是一个都没留。亏得祖父早已看出了这妇人的用心,索性下令我住的院子里再不能进一个丫鬟,跟前伺候的也一并都换上了他亲自挑选的小厮、护卫。”
“那如今你后院的歌姬又是怎么回事?这般一来,岂不是白费了你祖父当年的良苦用心?”
只见他顺手披了外袍,得意一笑:“这也是咱们先下手为强,知道祖父仙逝后,我院子里清静也算到头了。你可不知,我那位父亲大人是个耳根子软的,偏听偏信更是习以为常,索性豁出去将这么本就被调教地擅长争奇斗艳的,圈在一处养着,我倒也看看后院那位如夫人还有什么歪招可使!”
听到这里,婍姐儿也已暗自感叹:“这法子倒也用的,反正这朝中豢养歌姬的也是大有人在。如此一来,也算是将计就计了,她要往你院子里塞人,也得看看能不能比得过后院里那一众颜色出挑的。”
“还有一样起初我也曾没细想,可后来连着出了几桩龌龊,我才深深觉得当初想到法子,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忙又低头凑近了两分:“你是不晓得,她生养的儿子也知那贪花好色的性子随了谁,没等几年功夫就来我跟前讨要了好个歌姬,去了他们那头。仔细算了算,单这两年里他们兄弟俩,就为几个美艳的歌姬大打出手了不下七、八回咯!”
这下倒是把婍姐儿说愣了:“这都打了七、八回,你父亲还不出面管教一二,亲兄弟俩为了几个歌姬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父亲大人是一概不知,几次府里管事要报了他听,都被那位如夫人一一拦下了,到如今他还只道那两个好儿子身上的伤,都是演武场找人切磋时弄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还真是没救了,果然是慈母多败儿,何况正经论道起来,这如夫人身份不过是个贵妾罢了,能让她自己抚养儿子已是万幸,却不想将兄弟俩养成了这般的德行,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怎么将她自己生养的儿子教成了如此模样?”
“娘子倒是高看她一眼,她娘家说书香门第委实有些勉强,原因也是极其简单。她管她娘家祖父本该是个绝户的,后来说动了族里一个落魄户将二小子卖了继承香火,这才有了她那位一直谋官不成的父亲,归根结底她亲生的曾祖父不过是个挑担叫卖的货郎罢了。”
这可以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事儿,这旁之人岂能不惊:“这也太离谱了,那她娘家那些嫁得不错的姑母,才是正经书香门第出身的?”
“可不就是,人家才是真正的世家之后,这位祖上不过是逃难到京城,听说同姓人家中有这么一户出人头地了,自是不肯撒手。好容易有了营生,便千方百计寻了借口要连宗。”
“呃,真够可以的,难怪她可以将你郡王爷牢牢抓在手里,还真是家学渊源!”一旁已然起身系好了袍带,回望了她一眼的单晏也是轻笑认同。
两人这般低声说话,倒是将刚才起床时的尴尬一并揭过了,就连随后目送了姑爷出去,再度轻手轻脚跨入内室的丫鬟樱桃,也不曾看出丝毫不对味来。
但今天中午自家小姐张罗着包顿饺子,倒把一屋子的丫鬟惊得掩了嘴:“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看来到底被樱桃姐姐你猜中了,小姐定是同姑爷和好如初了。”
“什么和好如初了,原先就是被二房暗中使了手段的……不过胖丫鬟说的也有些道理,之前没拜堂那会儿,他们两位还真……。”才刚要脱口而出,就见厨房外已有人高声唤到:“主子让你们把馅料都摆正厅里去,回头把家伙什儿也都一并带上。”
“啊,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四个丫鬟都愣了。
居然让一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帮着四个丫鬟一起擀面皮,捏饺子,而守在一旁眯着眼睛品茶、吃点心的段师爷了,倒是一脸的坦然自若。更别提此刻正在一墙之隔的书房中,坐定商议要紧之事的夫妻俩,想必也是怕护卫们饭量太多,忙坏了厨房的丫鬟事小,可这里厨房太过狭窄,一下子进了许多人手也是挪不开脚,倒不如直接将正厅让出来干活,才可早些开饭。
一旁悠哉游哉的段师爷,对此提议更是连声称好,虽说是读书人出身,却不迂腐。要不是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真没做过这厨房里的差事,指不定也要学着捏上两个。
他是怕自己越帮越忙,反倒可惜了粮食,也就在一旁瞧个热闹也是不错。外面正厅里是忙个不停,书房之内对坐的两人,也已开始了将一摞摞的资料,认真翻看了起来。
“娘子所提的确妙,用我当初歪打正着的法子,教会了国公府里那几个官迷公子哥儿,亲自出手必是不妥,倒不如借着郡王府这兄弟俩之手,才更顺理成章!”
对面的婍姐儿也已得意一乐:“怎么不是,而且二房那头父子几个的官迷性子,指不定也会被化感染一二,那会儿才叫一个精彩纷呈哪!他们都是功名不成,眼高手低的主,这买官、狎妓可都是花费不小。只怕没几日功夫,我大房的产业就会回来一处,所以让他们两边惺惺相惜,才能事半功倍。”
“等着瞧吧,国公府里的那位主事之人,到时候也定然成了个没有章程的,看这几年下来被她沽出的产业,便是可想而知。每回遇上府中出了亏空,就知道拆了东墙补西墙,就这般还敢自负经营有道可不叫人笑话!就算没我们兄妹几个出手,日后碰上个不惧他家权势的商户,也是早晚败落了干净。”
婍姐儿这话倒是半点没说错,要不是原先大房那几处产业,实在都是些进项丰厚的买卖,指不定晋王就会选了另外一家财力雄厚的人家求亲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