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被记录过的地图只有先前的小岛,也只是大致路线。而现在小岛上建了个迷宫般的花魁渊禁区,当时又被强制关闭,即便修建时存有路线图,也从来没人知道。
“导航有用吗?”
肖蓝问一直看手机的罗生,满心焦虑。
没用。罗生在喉咙里默默回答。他实在不想每次都让肖蓝的希望寂灭,所以他暂时只能像个投入水底的石子,保持沉默。
这地方不但没载入过地图,而且还有干扰。李宝发来的坐标,只是茫茫黑暗中的某个角落,而黑暗有多大,不可预测。
此时的通讯工具就是电话,还好电话能接通。罗生已然抛开“群聊”游戏规则,事关人命,他只选择又快又直接的方式,没有之一。
罗生让李宝描述一下她走过的路线,幸而得知李宝一开始也选了左边楼梯,更可喜的是,李宝也走过Z字型走廊。“这下就好办了。”罗生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
不知是上帝保佑,还是这里的“磁场干扰”只是时有时无的传言,罗生按着李宝的描述,在漆黑恐怖的走廊上摸到李宝变更路线的安全门通道。又下了五段回字形铁楼梯,在一间摆设像急诊室的破房间里,找到了李宝,还有躺在旁边的……赵舟。
“这里发生过什么?”
肖蓝声音颤抖,双眼极度惊恐的瞪着那团酷似赵舟的鲜红色尸体,除了四肢完整,内脏和眼睛都支离破碎,像案板上剁碎的肉,无法辨别都是些什么部分。
赵舟的手机掉在尸体旁,屏幕碎了。几个小时前它还是商界经济的纽带,此时和它的主人一样,碎在粘腻的血泊里,不忍猝睹。
罗生如五雷轰顶,站在离尸体几步远的距离,惊骇的说不出话来——谁会把一个人挖成这样?
“挖”,这个字眼用的很贴切,罗生在心里自忖,赵舟的尸体呈现着一种诡异而夸张的惨状。不要说费解,罗生几乎从未开脑洞想象过这种死亡场面。
如果赵舟是他杀,那凶手一定是个神智和人类完全脱节的生物,就比如R级电影中常常隐藏于深山,设下路障等着汽车抛锚的游人,然后把他们宰了生吞的怪物。否则,赵舟还能惨死于谁人之手?除了恶魔,罗生无法想象这是人做的。
“怎么回事?”
罗生把蜷缩在角落里面色惨白如纸的李宝扶起来问道,然后吩咐肖蓝通知大家他们找到了这两个人,并把路线也逐一说明,方便大家更快赶过来。
“我不知道……我一进来他就这样了,一开始我以为是鬼屋道具,但看到衣服和手机,才确认他是赵舟——”李宝边说边哭,神智还算清晰,没有吓得胡言乱语,只是腿软得像果冻,整个人几乎瘫在罗生臂弯里。
罗生要查看现场,让肖蓝照顾李宝,于是两个女生靠坐在门边,等待其他人赶来。
赵舟的手机打不开,罗生按了几次开机键都没反应,可能摔坏了,也可能没电了。他把手机放进一侧口袋,然后查看赵舟的尸体。
罗生扯出一截袖子捂住嘴,然后将手电光靠近那堆血淋淋的肉块,仔细查看下,他惊讶的发现,赵舟是被手术刀切成这样的。那堆碎肉块里,斜插着一柄钢制手术刀,还很新,被手电光照到时,刀柄上泛出冰冷又凛冽的白光。
罗生愈发想不通了……
“罗生,是什么情况?”
一回头,只见AC夏急急冲进来,他先看了看靠在门边的李宝和肖蓝,又转向罗生的方向,陡然间,他的脚步放慢了,小心翼翼的,朝罗生和地上那堆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走过来。
“不清楚,情况很复杂——喂,你……”
罗生还没说完,夏已经忍不住在旁边呕吐起来,这大概是他奢靡人生里最惊悚离奇的经历,罗生举着手电照了照夏的脸,就看见夏呕吐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汩汩而出,不知是吓的还是胃痉挛导致的。
“啊——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罗生顾及夏的时候,没发现身后奔进来一个影子,对方吼了一声之后他才听出是柯为进来了。
他转头一看,紧跟其后进来的人是林菀和康昕。但那两人并没走近,只是远远看着,而且前者的神色里,似乎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表现出不愿走近是因为对她而言,赵舟的尸体只是肮脏的污秽。
“罗生——”柯为走到罗生身边,欲言又止的内容无异于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转而他又明白罗生也是刚刚才赶到的无知者。
“我觉得,有人杀了赵舟。”
如死寂天空里劈下一道闪电,罗生一句话道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全部把目光交集在他身上。
“你说什么?有人……杀了……赵……”李宝哭的更凶了,说话语不连贯,她是被实实在在吓哭的,这一点罗生看得出来。
“怎么可能?”柯为问道,“这里就我们几个人,难道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猜测,因为赵舟的尸体上,还留着凶器。”
罗生的目光引领着所有人看向那堆血糊糊的肉块里,那柄手术刀仿佛炫耀似的大放寒光,丝毫不遮掩作为杀人利器的优势。
“这个手术刀很新,不像是这里该有的。”
“不像是什么意思?”夏疑惑的看向罗生,他一擦刚才的狼狈痕迹,重又恢复了往时那幅居高临下俾睨众生的嘴脸。
“这东西是有人带进来的。”
罗生确信自己的推论没错,花魁渊禁区没有安置道具,而且这里发生过火灾,就算当时火势没大到把这里一切都烧尽,但随处可见的黑色灰烬证明了这个疑问。手术刀如果一开始就是这里的道具,那么上面一定也覆盖着灰尘。可它却崭新的耀目,像月光下凶兽的獠牙,只残留着赵舟的血渍。还有一个重点,如果是他杀,凶手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凶器留在现场呢?这就是罗生看到手术刀时,愈发想不通的地方。
“罗生,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同学聚会是我组织的,你现在下这种结论,是在怀疑我们当中的谁吗?”
夏纠缠不休,但此刻,罗生不想和任何人激辩,他沉寂片刻,然后拿出手机道:“我们报警吧。”
“绝对不行。”
如若一声惊雷,所有人看向言表反对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