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我果然只有当徒弟的命!越先在心里想。我这是一厢情愿吗?不,是痴心妄想,不守弟子的本分!既如此,我就找个人把亲事定下来吧,免得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两人都尴尬。
面前这个小姑娘就很不错,简直就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况且是自己招惹她的,免得背上不负责任的骂名。不如就留在这儿了,也不修什么道了,我一个小骗子,成天不切实际想些什么?
心里这样想,越先又仔细瞄了何沐沐几眼,认真地说道:“沐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戏言,你真的想好了?”
“越师兄,我正想问你,你真的想好了?”何沐沐看着越先和独孤的举动,心里酸溜溜的。
“是啊,你真的想好了?”独孤也死死地盯着越先问道。
“我想什么重要吗?”越先瞟了独孤一眼,转头对何沐沐说道。“你能做到至死不渝,不像有些人……譬如……偷人?”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何沐沐娇嗔道。“倒是你,你能忘了其他人,只记得我?”
“我答应你!就请……师傅为我们主婚!”越先认真地说道。现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情,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全天下,越先简直就是在向全天下昭示。
“我——不——答——应!”独孤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因为……哥哥都未娶,妹妹如何能先嫁?就算再想嫁人,也不行!”
“何七,你有意中人了吗?”独孤又转头望着何七问道。
“我每天都梦到你,算不算意中人?”何七无比严肃地说道。他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对活宝是在闹别扭,而且要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你们知不知羞?非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和你有猫腻?而且还把我那无辜的妹妹牵扯进来……还有我,我们兄妹怎么就成了无辜悲哀的角色呢!
现在多半可以确定,越先发疯必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因为越先中了莫星恒的血咒,不解除血咒,后果不堪设想。但莫星恒是积怨很深的邪魂,要解除血咒,就必须启动“灭魂大阵”,还要在越先处于昏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够在一片混沌中把莫星恒的魂魄抽离出来,把大阵融入她的魂魄中,待到血咒爆发时,大阵就能自行启动,把莫星恒镇压。
为了这件事,昨天晚上他们几乎把全岛最高深的修道者都请来了,大伙儿耗尽元气才启动“灭魂阵”,现在看来这个大阵失败了,还被越先误会独孤在王府夜不归宿,难怪他口口声声说偷人!
这事可以理解。何七心想。要是我媳妇跑到别人家睡觉,我也咽不下这口气,非灭了对方不可,但是你小子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来一气,找我的晦气,败坏我妹妹的名声,这就过分了。你两人不是闹别扭吗,我就加把火,让你们闹得更猛烈些吧!还有,你小子不是喜欢误会我吗,如果乘机把你媳妇夺过来,对我来说是不是甜蜜的误会?到时连解释都不消向你解释什么。
这事儿如果能成,恐怕算得上全天下最有意思的恶作剧了!
这么一想,何七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踉跄着跪在独孤面前,拉着独孤的手深情款款说道:“仙师,嫁给我吧!我何七愿意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侍奉在你左右!”
“这是母后留给我的家传玉佩,专门留给我媳妇的,我今天就献给你。还有这是房产地契和银票……都交给你保管了,这是幽兰小姐送给我的小玩意,我这就把它扔了……”
独孤看看何七,又幽怨地盯着越先,心想你连人家十分之一都不如呢!独孤从何七手中接过玉佩,恨恨地说道:“你能够一心一意对我好,不像……有些人那样,到处沾花惹草?”
独孤对何七说话,眼睛却盯着越先。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何七连忙信誓旦旦答应。“我绝对不会越先……有些人那样,到处招惹小姑娘。越先你记住,你已经是我妹妹的人了,要多跟我学学,一心一意对媳妇儿好!你接过玉佩就是答应啦,来,亲一个!”何七的猪嘴就要凑上来。
独孤闭上眼睛。
“住——嘴!”越先发自灵魂地大喊。
“你没有说话的资格了。”独孤冷冷地说。
“我是没有说话的资格——从来没有过。”越先恶狠狠地说道。“但是像你们这样未婚先……那什么,是走不到老的!你们就不考虑拜拜堂,遮遮羞……不,是喜庆喜庆。”
“好,我们今天就拜堂!”独孤赌气说道。
“恭喜恭喜!总算修成正果了!”越先越说越激动,嘴里竟然呕起血来。“男才女貌,干柴烈火,不容易啊!作为徒弟,我会送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越先把独孤给他的卷轴扔在空中,然后把所有的灵气汇聚在气海里,压缩成六股暴怒的狂风,瞬间从身体暴射而出。这是“一卷秋风”的最极端形态——“秋风扫落叶”,狂风裹挟着越先暴戾的拳风,所到之处,近卫军被掀得满天飞,整座王府轰然倒塌,变为一片废墟。
“哈哈哈!”越先疯狂地大笑道。“你们就在废墟上拜堂吧,做完好事……”
越先话没能说完,因为他倒下去了,陷入无边的黑暗中。卷轴飘飘悠悠落下来,上面有两幅画,一幅画只是一把锤子,另一幅是一片沙漠,一个男孩抱着一个小姑娘……
“越先,你竟敢拆我的王府,我要你赔——就算你逃回守缺道院,我也会把欠条寄来给你!”何七狼狈地从废墟中爬起来,恼怒地吼道。
……
越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天水码头客栈的床上,独孤正在旁边看着他,发现他醒来,脸迅速迈朝一边。
“媳……独……师……何夫人,你不怕别人说不守妇道吗?还跟我在一个块!”越先的脸色很不好看,话语更不好听。
“你……”独孤咬着牙。“你……不应该叫我嫂子么?”
“知道了,嫂子!”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独孤恨得牙痒痒,两人去了趟夷威岛,本该是笑逐颜开的,结果呢?还嫌不够丢人,他究竟要闹哪样?
“我想回去!”
“回去跟你的沐沐完婚?”
“……至少要说清楚吧!”
“你去吧!”独孤恨恨地说道,驾着云向西踏上半夏的返程——不过飞得很慢。说清楚?独孤气恼地想。这事儿说得清楚吗?再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没记性没脑子没原则没见过女人,何沐沐那个小姑娘见你回去,还不放肆地又哭又闹,就你那样,还不什么都听她的?
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副卷轴,越先想了想拿到手中。向东还是向西?还是向西回道院吧!出来将近半年,不知老骗子师父现在怎么样?青叶轩现在怎么样?和让之礁决战的期限也快到了,不快点回去怎么行,才不是跟着那团云跑!
独孤本来不想哭的,见越先拿着画轴磨磨蹭蹭跟上来,眼泪不明原因掉下来了,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伤心,越想越恨越先,越想眼泪越淙淙往下淌。
独孤恨恨地想:曾经我把真挚的心交给一个男孩,他没有珍惜,到头来我心碎一地,尘世间最生气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只准我和他说一句话,我会对那个男孩说四个字:一刀两断!如果非要在这个断字加上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百年!
独孤头也不回,云飘得越来越快。
越先也不明原因加快脚步,渐渐变成一道风,越过小镇村庄,跨过田野高粱……
“今天的天气怪了,”一个老头喃喃说道,“一朵云居然就下起雨来!还有,云的后面怎么会生出一道风呢?”
独孤尽捡崇山峻岭,山险水恶的上空飞。
果真是行路难啊!越先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浑身弄出不少伤。不知不觉间,竟然闯入了妖兽的地盘,撞到一只红毛铁狮脑袋上。铁狮揉揉眼睛,一巴掌朝越先拍来。
“我不是故意的!”越先的声音响彻山谷,亡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