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祖庭的‘祭丹会’在每年的年末举行,通常都在塔外的一处石台进行,此次为了招待各派掌门并展示‘石涯’灵根,特把‘祭丹会’的地点改在乾坤塔顶的观星台上。
通往观星台的甬道一早就被地祖庭的弟子封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无聊的应来随着人流晃到这里,却被拦在外面,只能眼看着各式各样的老头、老太,在地祖庭弟子毕恭毕敬的引领下,神气活现的进入会场。
陪着温涩千里来此,若看不到‘祭丹会’,岂不可惜?应来寻思一阵有了主意,离开人群到了一个没人的拐角,幻化成记忆中的慧清长老,然后堂皇的向观星台走去。
见到‘慧清’长老,地祖庭的弟子自然不敢阻拦,应来就这样神采飞扬的进入甬道,两旁的值守的地祖庭弟子心中嘀咕,今日的‘慧清’长老为何跟往日有些不同?从没见过内敛的慧清长老有此得意状态。
此时仅是不解,过了一会儿,当他们看到掌门慧永带着慧清与慧然长老走来时,心中就是震惊了!
难道刚刚过去的不是慧清长老?
负责封锁的弟子被搞得糊涂,却不敢将疑惑报与掌门及慧清长老,只因地祖庭对门下弟子责罚严厉,这等严重过失不会被轻易饶过。故几个人同时缄默不语,盘算着昨天死了一个,今天早上千年升降石台又坏了,若此刻再出乱子,绝对好过不了!
地祖庭维持秩序的弟子们不敢当众沟通,都在故作镇静,摆出一切正常的样子。即便如此,他们相互间仍能感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行为异常,忐忑的心情则是异常的根源。
糟糕的事情拖得越久,人就会越辛苦,他们都辛苦的忍着,等待第一个捅破此事之人,而那个人就是背黑锅的最佳人选,因为他看出来竟然没有通报,罪无可赦!
同样的想法令他们继续各自忍着,就连眼神接触都能免则免,生怕被人看出问题惹祸上身。
而此时,进入观星台的应来已幻化成样子普通的修仙老头,他没傻到装成慧清进去,被人团团围住,到时想脱身都不成。
来到观星台,乾坤塔的不凡气势在这里体现的更加明显,站在千丈高的塔内向外瞭望,明亮的日头悬挂在碧空中,几可平视,云霞层叠环绕其下,令人生出身在仙界天宫的错觉。
再看塔内的观星台,虽比塔底十余里的占地要小不少,但至少也有三四里的方圆,且没有隔断,仅有百根三十丈粗的柱子支撑着金丝楠木制成的塔顶,站在入口一眼望去即产生空旷无垠之感,以应来长生之境的目力竟无法看到观星台的另一侧,仅能隐约看到中间有个隆起的台子。
迈着悠闲的的步子,应来向观星台的中间走去,举头上望,塔顶的檐脊上刻着渡劫飞升的各种形象,依其画上的人全都身着黑袍来看,画卷应是颂扬历代成功渡劫的地祖庭先辈门人。
来到观星台的中央,应来终能看清在门口见到的台子,此台高约十丈,五丈见方,材质黝黑,似为铸铁。围绕铁台布置了许多的位置,每个位置一席一几,参会的各派掌门已稀稀落落的坐下,应来粗略数了数,约有二三百人。
经过寻找,应来看到了温涩与四位长老,温涩正襟危坐在东边的首排,而四位长老则坐在西边,隔着台子相互都看不到。此种坐法,是人就能看出玄仙矶的分裂状态。
应来悄悄走到南边的后排坐下,此处能清晰看到温涩与四位长老的情况。
地祖庭的掌门慧永及长老慧清、慧然尚未到场,坐下的各派掌门都在与周围相熟的人叙旧,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头老太,温涩几乎全不认识,她安静地闭目坐着,不知是在想心事还是在静修。
另一边的四位长老却很忙碌,许多门派的掌门都与他们打着招呼,坐在四位长老旁边的是黄荒引的两位长老避水、引火,引火正与顾若乾热聊,看情形引火没什么异状,但顾若乾的眼中精芒绽放,表情僵硬。
顾若乾与引火说完后,就与其他三人简单说了几句,三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到这一幕应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已曝光,玄仙矶混不下去了,难熬的日子即将到来!
虽说不知该如何躲过玄仙矶的追惩,但当下还是安全的,应来端起几案上的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这位道友,请问来自那座仙山啊?”
冷不丁的身边有人问话,应来转头望去,见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头,正笑着冲他抱拳。若在平日应来必会恭敬回答,但此刻的烦恼已令他没了攀谈的欲望。
没说什么,应来仍旧自斟自饮。
碰了钉子的老头面露尴尬,只好转头试着与他人攀谈,幸好另一边的是个健谈之人,两人聊了起来。
“道友,请问来自哪座仙山啊?”
“不敢,不敢,潞州正阳门掌门刘御风,您是?”邻座之人看来也在耄耋之年。
“上清宗掌门薛桓,幸会!幸会!”薛桓此刻一扫被应来无视的尴尬,笑容甚是灿烂。
“薛掌门何时到的?”
“已到五日。”
“哦,薛掌门到的好早啊,在下今日才到。”
“哈哈,神界灵根岂是随时能见的?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未能有此机缘!如今遇此幸事,自然要来的早些。”
“确实!若不是门内事物缠身,我也会早些到的。”刘御风神色黯然的回道。
“刘兄,似有无法开解之事,能否说来听听?”薛桓察言观色,看出刘御风心事颇重。
“哎!别提了,都是些琐碎之事。”刘御风端起已满酒杯,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他就开始与薛桓聊起门内的琐事,原来正阳门创派三百余年,虽说不太出名,但因为创派祖师正阳道人渡劫成功,飞升仙界,由此香火延续至今。
可惜近年因妖兽在附近出没,导致香客锐减,刘御风只好带着弟子去捉妖,奈何道行不够,妖没捉成,反倒折损了许多弟子,搞得门内人心惶惶,不少弟子偷偷离开。
数次劝阻,仍挡不住涣散之势,刘御风担心正阳门会毁在他的手里。
“这次出来,弟子们以为我又要去捉妖,无人愿意跟随,哎!”刘御风长叹一声,索性拿起酒壶狂饮。
“什么妖兽这般厉害?道兄没找人帮忙?”
“此兽......”
话到此处,被身后一行人匆匆的脚步声打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地祖庭掌门慧永,他边走边抱拳道,“各派掌门及长老们久等了,慧永来晚,实在对不住了!”
会场中的各派掌门纷纷站起,抱拳道,“哪里,哪里,能得慧掌门邀请实是三生之幸!”
“说的是,再侯片刻也无妨!”
“岂止片刻,我等愿一直恭候大驾!”
......
话越说越离谱,应来明白都是薛桓口中那神界灵根闹得,暗忖原来地祖庭广邀各派就是为了显示门派的宝物,但此举若引来抢夺之人,岂不自找祸端?
经过一番寒暄之后,慧永带着慧清与慧然飞升铁台之上,站在已摆好的香案前,焚香祭拜。
此时,温涩依旧闭目不语。
祭拜之后,由地祖庭的弟子依次展示炼制的奇丹妙药,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搞得各派掌门意兴阑珊,虽说地祖庭炼丹乃是一绝,但在座的都是掌门,对那些丹药已见怪不怪了,他们唯一坐在这里的原因就是那神界灵根‘石涯’,此物究竟有何妙处才是他们关心的。
直到慧永再次出现在铁台上,各派掌门才来了精神,全都紧盯慧永,准备欣赏绝世之物。
“诸位掌门、长老,今日能到此参加本门盛会,实乃本门荣幸,接下来将展示本门至宝——神界灵根‘石涯’,望各位不吝赐教。”
语毕,慧永从铁台上飞起,口中默念诀咒,手指铁台道了声,“敕!”
铸铁打造的高大台子发出隆隆响声,铁盖升起,三尺厚的支撑铁板一条条收到地面之下,露出了铁台内的‘石涯’灵根。
‘石涯’外形与竹相似,唯茎秆颜色却是纯黑,十万年的生长令它的高度与乾坤塔相同,在其顶端长着朵纯白色的小花,‘石涯’灵花样子普通,与山间野花相若,但其蕴含的灵力令在场的各派掌门垂涎三尺,不用服食,只需早晚在灵花旁行功修炼,即可受用不尽!
众人纷纷站起,注目望着‘石涯’,唯有应来抽空望了一眼温涩,或者说他的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温涩,‘石涯’的引力于他来说不及温涩。
静坐的温涩慢慢睁开眼睛望向‘石涯’灵花,眸子中透发出的精芒显示她已气凝神足,纤手伸向头顶的发髻,从乌黑的秀发中缓缓抽出一支蓝簪。
蓝簪!
在场的人没有注意到温涩的举动,即便看到也不会认为此举有何不妥,但应来不是第一次看到蓝簪,当初在太清山,温涩就是用的这支蓝簪杀掉了化龙蛇妖,并救了应来。
此时此刻,她拔出蓝簪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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