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清涟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掌，带了七成的力道：“闭嘴，你还敢在阿重面前提以前的事！”
苏瑾把妹妹扯到身后，挡住吕清涟攻势，怒道：“你干什么！吕清涟，你莫名其妙来店里闹事，不分青红皂白打我妹妹，今天这事，不能善了！”
“刚好，我也没准备善了。苏瑾，你可真有胆量啊，竟敢惊动我弟弟拉他过来救场，谁给你的勇气这样做的？”
吕重无奈道：“二姐，我和苏公子只是偶然遇见，听到路人说你在这里闹起来，才过来瞧瞧。”
吕清涟不信：“你平白无事怎会出现在街上？”
“谁让你带走了我的小客人，我自然要出来找她。”吕重手指点了点轮椅扶手，“阿如，到我这里来，他们结丹修士动起手来，会误伤到你的。”
掌柜泪流满面，他也只有筑基修为，为何没人心疼他老骨头一把，带他离开风口浪尖呢。
吕清涟紧拉着姜如手腕，冷笑道：“别急，我们的账还算没完。阿重，你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地上这位苏家管事就是祸首，苏婉仪铁了心要保他，不肯交人呢。”
苏婉仪抚着胸口，眼中满是失落：“清源，你是来为别的女人出头的？”
吕重进店后，第一次把目光放在苏婉仪身上，两人咫尺之隔，却像隔了万重山。苏婉仪所了解的吕重是一个温柔强大的男人，他修为高深，但从不恃强凌弱，他地位超然，也不会蔑视卑贱。现在的他早已不复当年，唯一没变的是他挺直如松、从未萎靡的腰背，和他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的气质。
这让苏婉仪情不自禁忽视了吕重身下的轮椅，把他当成了二十年前的吕重看待。苏婉仪觉得，她还是了解吕重的，他一言不发，并不是不愿跟她说话，而是给足时间等她解释；她也知道，吕重抗拒不了她的眼泪，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只要在他面前哭一哭，便能得到原谅。
就像二十年前那样。
苏婉仪毫不吝惜自己的眼泪，任由它们从眼中滚落，落珠般滑下脸庞。她啜泣道：“清源，二姐她误会了，这位小道友真的不是我家管事打伤的。”
吕重叹了口气：“我知道。阿如的伤，的确不是罗纪年所为。”
苏瑾闻言，激动道：“吕清涟，你可听清楚了，吕重都说跟我们家无关了。我家庙小，实在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还请你们速速离去，莫要再影响我们做生意，慢走不送！”
吕重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道：“但正如二姐所言，整件事皆因他而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婉仪一改和吕清涟对峙时的坚定立场，满脸委屈的妥协：“你若对他不满，依你处置便是。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
吕重侧身避开她的视线，微微颔首：“如此，罗纪年，便交给阿如处置吧。”
虽然吕清涟早已声明，此番来是为姜如出头，然而姜如毕竟是个无名无辈的小人物，谁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吕清涟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可现在因吕重一句话，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苏婉仪蹙眉道：“小道友，希望你得饶人处且饶人，给罗管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瑾板着脸：“小道友我奉劝你一句话，凡事不要做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掌柜不敢插话，看看姜如，又看看吕家姐弟，心里觉得罗纪年这回怕是不能轻易脱身了。
姜如一下子掌握了罗纪年的生杀大权，有些不知失措，忽然感到身边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吕清涟的声音落在她识海：“阿如，有的人做了错事，尚且知道悔过，而有些人，就算给他一百次、一万次悔改的机会，他们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罗纪年便是那等不知悔改之人，你不用管别人说什么，要杀要刮随意处置，我和阿重给你兜着。”
姜如闭了闭眼，想到死不瞑目的徐寡妇，想到满目仇恨的玲娘，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没有一丝犹豫，坚决道：“杀人理应偿命，罗纪年该死！”
罗纪年吓得面无人色，扑到苏婉仪脚下痛哭流涕：“大姑娘，你最善良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苏婉仪苦笑道：“我已经尽力了，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这位小道友不肯宽恕你呢。”
罗纪年膝行到姜如面前磕头：“小道友！小仙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
姜如低声道：“你可知，上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正是刘东，以前我觉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事实证明，我想岔了，刘东非但没有重新做人，反而以怨报德，反咬我一口。罗纪年，我不会给你机会的，道歉的话，你对徐寡妇说去吧。”
……
“开了开了，锦绣倾城开门了！”
“发生什么事了，那件事到底怎么解决的？怎么关键时候关门了，急死个人了！”
“快看，有人出来了！”
守在外面的围观群众不约而同给他们让出通道。吕清涟牵着姜如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住脚步，回眸一笑：“诸位看客都散了吧，罗纪年已经伏诛，没什么好看的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吕仙子，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做见证的，这叫个什么事嘛。”
吕清涟无辜道：“要问就问苏大少吧，门是他命人关的。”
苏婉仪登上二楼，看着吕清涟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脸色沉沉。
“出了这等事，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若非我今天赶巧过来，你孤立无援，如何是好。”苏瑾埋怨道：“还有，你跟吕重说那么多做什么，吕重二十年不近女色，可见没完全放下你，若他对你旧情复燃可怎么办。不要忘了，你已经跟张大公子定亲，别搞的不好收场。”
苏婉仪垂眸道：“我还是吕重未婚妻时，吕清涟百般瞧不上我，对我诸多刁难，如今却维护一个容貌修为处处不如我的新人，我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苏瑾狐疑道：“真是这样吗？”
苏婉仪攀着窗柩遥望天边，心里也在问自己：真的只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