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儿带着四五个贵女,加上她们的丫头,也有个十来人了。在这寂寥的雪地里,倒是平添了一份热闹。
蓁儿握住凤仪的手,其他的贵女和丫头纷纷行礼,彼此一一见过。
“凤仪,你怎么来这么早?”蓁儿问道,她与凤仪,一直不见外。
“想着路滑,免得你等我,出门早了点,不碍事的。”
“来就来了,也该好生在马车里待着。没有赏雪令,那老叟岂会放你进去。”
“可不是呢。”
凤仪笑了笑,蓁儿挽着她的手,往沁园的大门而去,不经意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七皇子。
凤仪倒没什么,七皇子既然未表明身份,她自然也不去揭穿。但蓁儿不一样,要说这些贵女之中,谁对皇子们最熟悉,恐怕只能首推蓁儿了。蓁儿的姑姑是宫里的淑妃,三妃之一,地位比受宠的如妃还高一些。而蓁儿与姑姑一向亲厚,常出入后宫,对这些个皇子,都是多次相见,即便没说过几句话,面相却是熟悉的,更何况还是相貌不凡的七皇子,蓁儿自然印象颇深。
蓁儿一愣,松开凤仪的手,往七皇子而去,凤仪本想拉住她,却是不能了,只好跟了去,其他贵女虽然诧异,却也不敢懈怠,匆匆跟在了后面。
“蓁儿见过七皇子。”
蓁儿行礼后,凤仪无奈的带着其他的贵女一一行礼。
七皇子面色冷峻,意味深长的看了凤仪一眼,将手中的红梅放到了蓁儿的手中,翩然而去。
“好了,人都走远了。”凤仪拉过蓁儿,调笑了一声,往沁园的大门而去。交了赏雪令,进了钟琬亭。
钟琬亭正是外园红梅盛开最好的地方,也只有贵女们才会去赏玩。凤仪在园外看到的那枝红梅,正是从这里探出去的。
贵女们入的园来,立即分散开来,去寻找自己心中最美的红梅来。这是她们的一个小游戏,若是谁寻找的红梅被公认为最差,则要去天下第一楼请客的。这天下第一楼几十年来稳坐洛阳城酒楼的头把交椅,名声在外,世人皆以出入天下第一楼为荣,里面的酒菜自然也价值不菲,能入内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贵。尤其这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还是先皇年轻的时候亲笔所提,这自然是让天下第一楼真正做到了天下第一。这背后的金主,如那沁园一样,不为外人所知。至于那寻找到最美红梅的人儿,则有权点菜。
是以,贵女们进得园来,便一哄而散,一刻钟后,她们便会在钟琬亭相聚,一一去品赏寻到的梅花。
这种闺蜜之乐,凤仪已经玩腻了,谁输谁赢都无所谓,倒是那天下第一楼的醉鸭却是让她有点牵肠挂肚。前世的时候,这醉鸭便是她极爱的,只可惜自从那场病后,她便再未尝过一口。更不用提嫁到杨家,杨家虽是小康之家,也不会奢侈到去专门为她买一只天下第一楼的醉鸭。若是雪尘,那倒是有几分可能。
蓁儿对这种输赢自然也不在意,但那几个侍郎的女儿却不然。不过,她们不是去找最美的红梅,而是去找最差的红梅,普天之下,有几个贵女敢与凤仪争输赢呢!更何况,她们临出发前,家里早有叮嘱,一应钱物,自可支取,尽管输就是了,若是赢了,回去少不得一顿责罚。凤仪荷蓁儿也深知这一点,阻拦是不能的,只能默许。既然你为上,就该给下面的人一点活路,不然该遭人记恨了。
是以,凤仪拉着蓁儿,一边说话,一边欣赏着梅花雪景,好不惬意。大概是两世为人的缘故,知道珍惜,凤仪始终牵着蓁儿的手,一刻也不放松。
“我说宁大小姐,你能不能轻点,我的手都被你拉断了。”
“哪里就有那么娇贵了。你看,那边小亭里,是不是有个人?”
“是啊,是这沁园的守卫之一。我说大小姐,你怎么开始对男子有了兴趣?”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打闹着,不知道蓁儿是不是有意,竟是往那男子跟前跑去,待凤仪察觉,她们已是站在了那男子十步开外。凤仪之所以注意这个男子,是因着一股熟悉感。如今近前来看,心下却是凉了半截,这个人,可不就是她前世的夫君——杨延青。他是左武卫将军杨延光的远方亲戚,能在这里守卫,也说明这沁园是有官家背景的。
凤仪不曾想在这里碰见他,这又与前世不一样了,她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慌乱,这慌乱自然与意乱情迷无关。前世的时候,她嫁与他,以为从此脱离苦海,谁知道不过是另一个火坑。他没有虐待她,给她的不过是凉薄,但她的孩子如此悲惨,让她对于这个男人也生出了怨恨。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沁园守卫,按照前世来说,杨将军很快就会提拔他。凤仪知道,杨延青一直是个有抱负的人,那么,她便让他空有抱负,痛苦一生!
蓁儿大概感觉到了凤仪的不喜,想着大概是见了陌生的男子,便也拉着她去了,那边厢,杨延青自是行礼,眼里精芒一闪。他来沁园守卫,不过是为了多多接触贵女,哪怕一个小小的贵女,若能攀上,也少奋斗了十来年。他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仕途尽断了。
眼看着一刻钟的约定时间要到了,凤仪荷蓁儿随便找了一株梅花,将自己的帕子系了上去,一会方便带着其他贵女来欣赏。做好这一切,两人相伴往钟琬亭而去。
方走数十步,却见梅林隐隐处,有一个女子,举着自己的帕子,很是为难。
见凤仪驻足不前,蓁儿也往那里看去。
“你不认识她,她是吏部侍郎赵乾坤的妹妹,比我们长了三岁,如今已经十七了,前几年生了病,耽误了秀女选拔,今年倒是与我们一起参选。”
“原来是她,听说一直不怎么出来社交,这一次竟被你请动了。”
“那还不是你的面子,须知她哥哥可就在你父亲手下做官。”
凤仪点点头,心下也是了然。无论宁家,还是赵侍郎,或者整个吏部,那可都是太子党。这也没什么,按照前世来说,太子是要当皇帝的,只要自己多费点心,别让宁家跑偏了,避过上官家的暗算,保宁家安稳,还是没问题的。
而这赵侍郎的妹妹,凤仪可得好好结交一下,日后这可是冠绝后宫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