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逸让李杰凤送她回去,当天下午他就去北平了。
慕辰逸一走,仿佛就安静了,他一走就好像带走了所有的纷争,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争执。
思涵一心要回松州,因为慕辰逸去了北平,李杰凤安排了多日,才给他们安排了一辆专列。
原本预定了两日就得走,愣是推了近七天他们动身。
这个时候北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孙权贵被刺,慕辰逸和阎琨锡带兵入北平,孙氏内阁瓦解,慕辰逸和阎琨锡拥在北地民望极高的高崇年为总统,重新组建内阁。整个北方政府全部洗牌,原来在北方政府手握重权的容丰毅仍是副总统,但是已经没有实权。
一时间华夏震动,慕辰逸任外务总长兼东南大元帅。阎琨锡任内阁总理。整个北方内阁算是有慕辰逸和阎琨锡全部控制,事实上高崇年是有由慕辰逸控制的保安局推选出来,这也是慕辰逸和阎琨锡达成的妥协协议的一部分。
思涵后来从报纸上看到时,她已经坐上了回松州的火车。
上了火车,段氏才看到大儿子,见大儿子平安无恙,段氏总算安下心来。
“涵儿,你也要想开些,松州已经这样了。这慕督军对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你爹的后事办完之后,你回辽州好好跟慕督军过日子。”段氏这般劝她。
思涵笑着点头:“娘,我心里有数的。”
段氏早就觉得这个女儿跟小时候不大一样,极有主见,她这个做娘的现在都是看不透了。
“涵儿,我有没有打扰你。”敲了门进来的霍天宇看她坐在窗边,走了进来。“木头睡了罢?”
“刚睡。”思涵坐了起来,“大哥怎么还没休息?”
“我一时间睡不着。”霍天宇坐在她的旁边,“我看你的车厢灯还亮着,便来看看你。”
“我一会儿也睡了。”思涵回道。
“在想什么?慕辰逸吗?”霍天宇看她似有心事般,便问道。
“大哥你为何也睡不着?”思涵问道。
“我也在想慕辰逸。”霍天宇说着拉开了帘子,火车隆隆,外面深黑一片,黑暗的没有尽头。“我得承认慕辰逸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人,可是我也可以预见,他和阎琨锡不久之后一定会打起来。”
“这些事,又哪里是我们这些女人能关心的。”思涵苦笑,“他要做什么,我从来不过问。”
“可是涵儿,慕辰逸灭了松州,本来是可以做的更狠更绝,可是他最后还是宽待了霍家,在我看到他还是极看重你的。”霍天宇说话时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大哥,我向慕辰逸求情时,其实是希望你能做一个平凡人,过点平凡的生活。现在这个位置是你自己选的,今后要做什么,不用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更不会去参与。我对慕辰逸亦是如此,希望你能明白。”思涵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大哥根本没有死心。
而自己不可能劝服他,唯一难做的就是置身事外。
霍天宇听明白了,思涵的表情冷淡,一直冷到他的心底。
“我明白了,涵儿。”霍天宇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
思涵点点头,目送大哥出去,才回去休息。
次日上午他们就到了松州,松州的石磊已经北上了,只留下守军在这里迎接。李杰凤马上跟守将将领沟通,开始商量霍时芳的后事问题。
他们一路回霍家,阔别一年,思涵又回到了松州。熟悉街道,松州不像辽州那般繁华,几条道路也算四通八达。慕辰逸接管了松州,松州似乎跟之前没有两样。
她看报纸还说石磊的第七师进了松州之后烧杀抢掠,松州一片废墟。现在看,亦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一路到了霍家,霍家也没什么变化,要说变化的话,那便是前面的墙和大门都翻新了。
“夫人,督军想夫人肯定很想家,所以还安排夫人在霍家住着,您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冰玉在她的耳边说道。
“辛苦你了,冰玉。”思涵转头对她感激的笑道。
“这是督军交待的,也是我应该做的。”冰玉领他们进去。
“娘,大嫂,你们这一路也累了,先回房间休息吧!”思涵对身旁的段氏说道。
段氏看到自己的这个家,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都是按她的喜好来摆设的,进门有一处楠木屏风,淡淡的清香便袭过来。再进去便有一个小圆桌,还放着一套水上清荷的茶具。床是旧式的雕花蒌空床,旁边摆放着梳妆台。
她走了过去,她用过的梳子还在,她摸了摸那把梳子。
“夫人,您也累了,请早点休息。”冰玉在她耳边说道。
“灵堂布置好了么?”思涵坐了下来,问道。
“一切都布置妥当,孝服也备好了,夫人一会儿可以换上。”冰玉回道。
“谢谢你。”思涵非常的感激。
等冰玉走了,思涵便在福妈的伺候下换上了孝服,抱着木头到灵堂给父亲磕头。
“爹,这是皓轩,您的外孙,我带他来给您磕头。”思涵说着,连磕了三个头。
“老爷。。。”她正跪着,马上就涌进来一堆的女人,一个个都哭哭啼啼的开始哭起来。
她这才记起来,父亲有一堆的姨太太,现在爹走了,这些女人都没了着落。
晚上她便跟霍天宇商量,把那些姨太太都给打发了。
霍天宇自然也听他的,那些女人存在没有别的意义,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次日霍天宇便将那些姨太太悉数打发了,除了有子嗣的才留下。
出殡的日子也定了,就定在七日之后,思涵本来还想早一些,可是段氏也是有讲究的,定要一个适合下葬的日子。思涵最后只得同意。
她一回来,霍家的不少亲戚不时来窜门子,现在霍家都指着思涵了。更多的还是担心,现在慕辰逸和阎琨锡的关系密不可分,慕辰逸又马上要娶阎琨锡的两个孙女,这慕家还有思涵的地位吗?
可是霍家人又看到慕辰逸的那些部下对思涵极为尊敬,本来不敢来往的,现在又密切了。
“你那个二叔,之前咱们霍家被占了之后,他避的远远的,一次也没来过。现在你回来了,反而又来了。”段氏少不得在发也面前抱怨。
“娘,都是一家人,生得亲,知道了摆在心里不算了。”思涵这么宽慰母亲。
思涵知道大哥最近是有所动作的,父亲盘踞松州多年,倒底还是有势力的,现在回了松州,想做一些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
趁着一次机会,思涵还是想提醒他:“大哥,无论你想做什么,请都要为娘和嫂子想想。”
“涵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霍天宇脸色一正,问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思涵无奈的叹息,“大哥,我只是不想看到亲人再受苦。”
霍天宇眼眸深沉,没有回应。
思涵一直心事重重,明日便是父亲出殡的日子,她看着儿子,描绘着他的脸庞,脑子一片空白的发呆。
这个时候门咿呀的一声,推开了。她连有一个人走近了她,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一个手放在她肩上:“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思涵听到这个可以让她神经都痉挛的声音,猛的一抬头便看到是慕辰逸。他一袭黑色的大衣,兴许是外面下了雨,身上沾了湿气,刘海垂下来,让他看着要更年轻更率性。只是下巴隐隐的冒出了胡渣,靴子上沾了不少泥水,掩饰不住他的风尘仆仆。
“怎么了,看到我开心的说不出话来了吗?”慕辰逸在她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吻,刮了一下她怀中木头的鼻子,“木头,可有想爹?”
木头看到他,竟咧开嘴笑了。
“你怎么会来?你不应该是在北平吗?”思涵心口一跳,说道。
“北平的事情处理了一段落,我便来了。”慕辰逸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大衣,里面是双排扣绿色军装,将帽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再说,今日可是咱们木头满百日,我原来还说要铺张给他大办宴席的。现在来不及办,怎么能不出现呢?”
思涵这才猛然想起来,是了,今日是木头的百日,日子过了还真快,半个多月又过去了。
“另外,明天是岳父出殡,我给他扶棺。”慕辰逸说着,到那边拿了毛巾来给自己擦头发。
“怎么能让督军您来扶棺,我大哥都安排好了。”思涵下意识的拒绝。
“我这女婿给岳父扶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慕辰逸将头发擦的差不多了,发全部散落在耳际,他看着平易近人,眼角含笑,嘴角一勾,露出浅浅的酒窝,帅气的让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