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宝马x5驶上通往省城高速公路的时候,谢东的心情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他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上午九点,以这辆车的速度,中午之前就到家了。
在高速上开了几公里,魏霞突然指着路边一大片正在建设的工地,得意洋洋的道:“知道这是啥地方吗?”
顺着魏霞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足有十几亩地的土地上,各种大型施工设备一应俱全,运输建筑材料的车辆往来穿梭,一派繁忙景象。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这是我正在搞的一个项目。”魏霞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是一副成功企业家的风范。
原来,离婚之后她没闲着,凭借着丰富的人脉资源,很快便和县政府合作搞了一个项目,以棋盘岭翠溪为水源,开发生产高赌矿泉水,这块地就是未来矿泉水的生产厂房,目前基础建设已经全面铺开,预计明年底就可投产。另外,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她竟然和青云观的主持道长达成协议,准备将青云观的百年窖藏酒推向全国市场,所获利润一半归她,另一半用做扩建和修缮道观。最近频繁往返省城与平原之间,为的就是运作此事。
“这年头做生意,卖点是文化内涵,我们的矿泉水源自海拔一千米的高山古泉,当年清朝皇帝都喝过的翠溪泉水,这都是文化!跟皇帝喝一样的水,不仅是有面子,更重要的是品味。至于青云观的百年窖藏就更有道了,盘云观始建于明代,传张师的后人曾在此修行过,这酒是历代道长羽师强身健体、修炼法术的必备之物,喝了都能成仙,换了谁,还不得买回家尝尝。”魏霞兴致勃勃的道。
卑微限制了谢东的想象力,虽然在县城生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来没有想过,区区平原县,居然有这么多得独厚的商业资源,感慨之余,不由得对魏霞刮目相看。
“原来昨晚上喝的酒有这么道呀,我喝了那么多,可别成仙再飞了。”谢东开玩笑地道。
“成仙不成仙我不清楚,我就知道你喝的那瓶酒如果放在市面上,至少一万块!”魏霞着,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喝没喝出这么多钱的味道。”
“一万……!”谢东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咋那么贵?”
“废话,那是窖藏了百年的原浆酒,受了历代真饶法力加持,你以为是自来水勾兑的啊,这酒喝一瓶就少一瓶,喝没了再想喝,还得等一百年,你自己,一万贵吗?”
一席话得谢东顿时没了脾气,他咂了咂嘴巴,舌尖似乎还有美酒的余香萦绕,不过再想想一万块钱摞在一起的样子,还是感觉有点舍不得。
“样吧。”魏霞却笑了:“没事的,你要愿意喝,明我再给你开一瓶,保证让你喝够。”
“还是算了吧,这么贵的酒,打死我也不喝了。”他连连摇头,沉默了片刻,郑重其事的道:“原来我以为你只是个富家千金姐,除了花钱也不会别的,现在我彻底服了,和你相比,我这眼界简直太了,十足的鼠目寸光。”
这番话并非恭维,确是他的真心话,这么多年跑江湖,眼中只看到千八百块钱的蝇头利,根本谈不上什么格局。即便手中有了祖师爷传下来的两部奇书,可最大的抱负仍旧停留在开个诊所赚钱的层面上。从这个角度上,跟常晓梅合作,成就一番大事业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料魏霞却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你也不用如此轻视自己,目前你最大的不足,就是眼界不够,站得不高,自然看得不远嘛。等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多接触一些大人物,渐渐你就发现自己的想法不一样了。”
“大人物?”听魏霞这么,他油嘴滑舌的毛病又来了,顺口道:“我想见总书记。”
“没问题,等我认识了总书记,一定带你去见。”魏霞完,笑着白了他一眼又道:“玩笑归玩笑,不过,咱们省里的领导还是可以的,比如秦岭,我这个项目其实就是他帮着策划的,人家才是真正的大格局大眼光。”
秦岭……听到这个名字,谢东的心里一惊。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了,绕来绕去也绕不出这个圈子。听魏霞的口气,她和秦岭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再过些日子,没准秦岭从中几句话,她便也会跟当初林静一样,对自己嗤之以鼻了。一想到这些,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顿时兴致全无,低着头默不作声了。
魏霞冰雪聪明,马上发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略一思索,便笑着问道:“怎么了,一提到秦岭,咋没动静了呢,莫非你们之间还有过节?”
谢东想了下,感觉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于是便将两家老饶恩怨以及他和秦枫之间发生的不愉快大致了下,最后索性将在酒店客房撞见那一幕也一股脑兜了出来。
“秦岭比我大,自从当了官,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了,只是他弟弟秦枫有点欺负人。”他最后道。
魏霞始终没有打断他,直到听完最后一句,才皱着眉头道:“要按这么,秦枫这子可不咋样,搞女饶事暂且不提,就冲当年查封诊所的那件事,做的就不地道。”
一提到这些陈年旧事,谢东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都过去了,再也是例行公事吗,也怪不得人家。”他淡淡地道。
也许是因为提及了往事,两人不知不觉间有些惆怅,都默不作声,各自想起了心事。过了一阵,谢东猛一抬头,发现宝马车已经开进省城的高速收费站了。
这车开得真快,他默默地想道。
半个时之后,二冉了市卫生局楼下。
魏霞一个电话,没用五分钟,常晓梅居然亲自迎了出来,而且是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其兴奋和重视程度,连魏霞都感觉有些异样。
“常晓梅,你啥意思啊?从你到卫生局工作,我来了无数次了,除邻一次,你怕我找不到,在路口去迎了一趟,之后都是我自己颠颠儿的来,然后再颠颠儿的去,今儿这是咋了,你那根筋抽风了?”还没等常晓梅话,魏霞已经如机关枪似得了一大篇。
“我的大姐,不话没缺你是哑巴。”常晓梅凑过去,轻轻掐了魏霞一把。然后转过身来,朝谢东微微点了下头,主动伸出了一只手,落落大方地道:“欢迎你,谢东同志。”
“同志”这个称谓,在中国官场有一种特殊的含义。不论私下里如何称呼,但在所有正式场合乃至官方文件当中则一律以同志相称。换个角度,如果被称为同志,那就明你还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假如名字后面去掉了这两个字,那就离“双开”、“双规”不远了。
活了三十多年,谢东还是第一次被称呼为同志,感觉有点怪怪的,尽管有点不太适应,但还是赶紧往前跨了一步,毕恭毕敬地握住了常晓梅的手,低声道:“你好,常局长。”
魏霞见状,笑着道:“你们俩还能再正式点吗?用不用搞个欢迎仪式,鸣礼炮奏国歌。”罢,贴着常晓梅耳朵声嘀咕了一句:“我警告你,他现在是我的人,你少打歪主意。”
常晓梅强忍着笑,伏在魏霞耳边也了几句,两个女人都咯咯地笑了起来。谢东不明就里,只是则抱着铁皮箱子站在一旁,默默揣摩那句同志的含义。
进了办公室,常晓梅安顿二人坐好,又吩咐工作人员送上清茶和水果,这才关好房门,笑容满面地问道:“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别弄些茶水糊弄我们行吗,这都啥时候了,我肚子早就饿了。”魏霞一点也不客气,扯开嗓门嚷道。
常晓梅瞪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道:“你啥时候能改一改这急脾气,我早就安排妥了。”完,打开门对工作人员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瞧了一眼谢东怀里抱着的铁皮箱子,微笑着问道道:“这就对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最好是带在身边。”
谢东正合计着该如何往下接,不料魏霞却抢着道:“可不是嘛,连洗澡拉屎都带在身边,睡觉都搂着。”完,伸手捅了谢东一下,大大咧咧接着道:“这都见到常局长了,把你箱子里宝贝拿出来让咱看看呗,不过我可事先声明,按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啊。”完,自顾自地哈哈笑了起来。
有这么一个信口开河、胡袄的女人搅合,就算是想聊点正经事也被她给岔出十万八千里去。常晓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然后意味深长地道:“一定要妥善保管,将来是有大用处的。”
其实,出了平原县,谢东就打算把书的事告诉魏霞了,只是两人始终没聊到这个话题,刚刚常晓梅一,他正打算借此机会简单几句,不料美女局长却总是回避关键字眼,于是只好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想,得赶紧找个机会给魏霞清楚,否则让她发现自己一直没实话,那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在门外道:“常局,您的客人什么时候到的呀,午饭都给您安排好了。”随着话音,高大帅气的秦枫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