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早晚即便穿着秋衣也觉得清冷,顾玉珠未雨绸缪的买了好些棉花布料,说要给大家做冬衣,顾衡觉得太麻烦,建议直接去成衣铺子买现成的,顾玉珠不同意,说还是自己做的暖和,其实顾衡明白,哪里是成衣铺子里卖的不暖和,顾玉珠不过是想让她也跟着学学针线活罢了。
既然是成长必需技能,顾衡也就耐着性子认真学,不过真正做起来她才发现,跟针线活比较起来做蛋糕真的有意思多了,一件棉衣用手工做,量啊剪啊的还好说,这个缝针脚简直要了她的命了,在现代不过是用缝纫机踩一脚的活,现在用手工得缝上半天,她觉得自己都快缝成斗鸡眼了。
顾玉珠看侄女埋头苦干的样子觉得好笑,打趣道,“你也别着急,出嫁前能绣件嫁衣就行,还有好几年的功夫让你慢慢学。”
顾衡闻言撇撇嘴,“到时候姑母帮我做一件呗,不说出去人家也不知道。”
“傻话,女子嫁人哪有让别人绣嫁衣的,让夫家知道还不笑话你。”
顾衡怕勾起顾玉珠的伤心事,岔开话题跟里屋的顾栋喊道,“栋儿,时辰不早了,别再看书了,洗洗睡吧,啊”听闻顾栋想考学,宋明为送了他好几本他以前看的书,顾栋在顾家村也读过一年的私塾,现在又拾起来到也不难,这两天得空就翻。
顾栋怕吵着睡着的小雀儿,小步跑出来回应,“姐我还不困呢,让我再看一会吧。”
顾衡无奈的摇摇头,顾玉珠见侄儿好学很是欣慰,但还是转身劝道,“栋儿,听你姐姐的,看久了容易伤了眼睛,咱明儿个再看。”
顾栋这才点头应了,收好书本自己舀了水出去洗漱。
顾衡偷笑道,“还是姑母你的话管用。”
顾玉珠闻言道,“你们姐弟俩刚来平远那会,栋儿这孩子很是依赖你,我很是担心来着,好在现在终于好多了,我也放心多了。”
顾衡点点头,“栋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只需给他时日就行。”
“嗯还是你这个姐姐懂他,行啦,你也把针线放下洗洗睡吧,明儿个还要摆摊呢”顾玉珠收起做针线的箩筐往里屋走,“我得去看看小雀儿,这丫头保准又蹬被子了。”
顾衡打个哈气起身去炕上铺床,自顾玉珠跟小雀儿住进来后,她就搬了被褥来外屋,在炕桌两头跟顾栋一人占半边炕,虽说这炕大得很,但顾栋到底大了,还是有自己的房间比较好,她们还是得抓紧挣钱换个大房子才行。
西街,顾衡跟顾玉珠姑侄俩照例摆摊,秋风愈盛,顾衡买了两大块厚粗布绑在摊车两侧做了个挡风,不过秋天就这般冷,顾衡可以预想到等冬日飘雪的时候出来摆摊怕是极幸苦的,但再冷也不能缩在家里不做生意,看来还是得提早做些冬日取暖的打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两个小子回书院给顾记糕点铺做了宣扬,这两天来买糕点的人明显多了些,有些是大人寻过来说买给自家孩子的,还有些是穿着书院统一服饰的学生来买,顾衡算了一下,每日进账多了两三百文,很是让她惊喜。
“姑娘,我们又见面啦”摊前有人驻足喊道。
顾衡抬头,又是上次那俩小子,想想这两天生意不错,顾衡知恩图报笑脸相迎,“是你们二位啊,是想要再买些糕点吗,我们新做了一种,你们要不要尝尝”
“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买点心的,”那小胖子周瑞率先说道,“我们是为其他事来的。”
顾玉珠觉得奇怪,问道,“衡儿,这两位小公子是谁啊,你们认识”
“姑母,上次就是这两位包了我们所有的点心来着。”
“哦这样啊,”顾玉珠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两人,“两位小公子,看你们的打扮....莫非是翰林书院的学生”
“没错啊,”周瑞忙点头,“看来这位婶婶对我们书院的服饰很是熟悉啊。”
顾玉珠笑道,“那翰林书院可是不容易进的,如此说来两位小公子都是聪慧孩子,遂疑问道,“不过你们二位今日既不是来买糕点的,不知有什么事啊”
一旁的吕修文答道,“这位婶子,我们是有事找这位姑娘。”
“找衡儿的莫不是你们对上次买的糕点有什么不满意的”顾玉珠不免担心。
“没没没,”周瑞忙摆手,“糕点好的很,我们书院的人都说好吃呢,我们是为另外一件事来的啦。”
顾玉珠不解的看向顾衡,顾衡望她摇摇头表示同样不解,然后转头问道,“不知二位所谓何事啊”
吕修文先开口,“我们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顾名衡。”
“原来是顾姑娘,是这样的,上次我们两个有幸在顾姑娘摊前见识到姑娘惊人的算术实在异于常人,现有一事想求与姑娘想帮。”
“又让我算题”
“额,是也不是...是这样的,我们翰林书院为了鼓励院内学生的求学热情,每年年底都会有一场学识竞会,有兴趣者需组队参与,四人一组,竟会题目涉文涉术,我们见识了姑娘的惊人算术,有意想邀请姑娘参与我们的年底竟会....”
顾衡跟顾玉珠听完都愣住了。
旁边的周瑞马上插嘴,“竟会第一名会有五十两的奖银哦,若赢了我们给你一半”
顾玉珠转头问自家侄女,“衡儿你何时....”
“姑母,这两位不过是那日看我算账目快些,就心生误解,以为我善于算学来着。”顾衡看向两位少年,“我看两位怕是误会了,我做营生多了,也只不过是算账快些,哪里就有什么惊人算术了,你们那天也看到了,我连这位吕公子出的题目都听不懂,如何就能参与你们的竟会了。”
“这一点姑娘不用担心,”吕修文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出来,“这是我们书院历年竟会的算术题目,我已经让我同窗为那些生涩难懂的题目标识了注解,姑娘只需看上几次,就能知道此类题目何意了,况且竞会的时候四人一组,即便姑娘看不懂题目,我们也会解释给你听的。”
“可是衡儿她又不是你们书院的学生”顾玉珠疑道,“况且她又是个女娃...”
“婶婶,是这样的,我们书院规定,参与竟会者不必非是本院学生,只要未满十七岁的无论院内院外均可参与。”
顾衡摇摇头,二十五两银子虽有些诱人,可是她们卖一个多月的糕点就能赚出来,如果让她费心费力的去研究那些往年试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功夫呢,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信心有她参与他们就可以取得第一名啊。“两位公子,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很是清楚,怕是帮不到你们,实在抱歉。”
那周瑞急道,“那奖银你七我们三”
顾衡还是摇头。
周瑞咬咬牙,“奖银全给你了,这总行了吧”
顾衡奇道,“既然你们都不在乎奖银,干嘛非要参加啊”
吕修文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能在一年一度的翰林院学识竟会上夺得头冠,就算没有奖银也是荣耀非常,大多数参与者其实并不是奔着奖银去的。”
五十两,顾衡有些犹豫了,如果真赢了,可以少摆摊三四个月呢。
顾衡转头看顾玉珠,顾玉珠摆出一副你自己做主的样子。她只得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并没有把握可以解算出你们书院的术题,即便参加你们也不要抱着必胜的决心,况且不是还有文学类题目吗,那个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吕修文大喜,“这个我们自是明白的,姑娘肯参加,我们的胜算会多出很多,但也不会自妄到抱着必胜的打算的。”说完递上手上的书册,“姑娘拿回去看看,若对这里面的注解有疑问,可以细问我们。”
顾衡点点头接下,边上的顾玉珠犹豫了片刻,问对面两少年,“两位既是翰林书院的,不知....,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侄子想参与翰林学院开春的院考,二位可有什么经验之谈可以....”
周瑞答道,“婶婶家有人想考进我们书院吗,这有什么难的,既然顾姑娘答应参与我们年底竟会,我们就帮婶婶家的侄儿做一番辅导好了,我们抽空到府上为他讲讲考学经验,试题类型,这又不是什么费工夫的事。”
顾玉珠大喜,“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耽误你们”
吕修文也道,“婶婶不必客气,这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正好我们顺便也可以给顾姑娘讲讲试题,一举两得。”
“那是再好不过了,”顾玉珠喜笑颜开,递上边上的点心盘子,“来来来,两位吃些糕点,这些都是刚切了没多久的,还热乎着呢。”
周瑞和吕修文也没客气,笑着接了点心,边吃边跟顾玉珠商量哪日上门。
顾衡苦笑一声看看手上的试题册,叹口气翻开第一页,扉页上是清秀的蝇头小楷,写着:翰林,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