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中的,有没打中的,直到子弹打空,汽油汩汩流了出来,而追过来的人也到了近前,有一个人扒着摩托车想爬过来,身后有人抬头举枪,我一甩手把空枪砸到那人头上,伸手进衣兜里掏出了先前在双番东身上找到的那个打火机噌一声打着。
想开枪的那个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回头大叫:“后退!趴下!要炸!”
余音未落。大火已经轰的一下串升起来,我拉着赵丽冲出门,尽力把诊所一楼的门关上,拽起两腿已经瘫软的赵丽往外跑,才刚跑出几米远,身后铁门内轰的一声响起,赵丽心头升起狂喜和希望,转头问我“死了吗?他们是不是死了?”
一辆摩托车爆炸的威力仅仅只够将那帮人驱散开,并不至于炸死。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大规模范围的爆炸,难免会伤及到楼上的其他人。
我站在门外停下脚步,这是树林正中间,视野还算广,但是满眼望去也都是大小相同的树,并不见方格的影子
赵丽抓着她。重复刚才的问题:“死了吗?他们是不是死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死,点火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往后扑地了,会再追上来,得快点。”
赵丽虽然胆子小,但好在求生欲望很强,即便是刚刚因为惊吓和追逐筋疲力尽,但都一直跟着我的脚步却没有懈怠。
三层楼的高度并不高,转身就能看见二楼已经有人打开窗户准备跳下来。赵丽拉着我回头看,声音着急,带上了哭腔“你快看啊,他们追上来了。”
“别回头,往前跑。”
我松开了赵丽的手,从现在开始,谁能离开,谁能活下去,生死有命。我帮她到这里已经够了,接下来的事还是要看她自己。
我脸上刚刚溅到了双番东的血,而且因为刚刚的撕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所以那帮人不太容易能记住我的长相。
就在我没头没脑快要冲进林子的时候,一辆车子一个漂移开到我身前,副驾驶的门大开,少有的命令语气“快上车!”
我身子一猫钻上去,身后的赵丽也跟上,坐在了后座。
方格开车,带着我们一行三个人,朝开阔的路上开过去。
没料到这时后面的一人抬枪就是一下,打在了左边的轮胎上。方格的车子开始原地打转。漂移了半圈,车尾撞在了后面的树上。
赵丽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这下可怎么办?”
“你闭嘴!”我没忍住吼道。
方格重新发动车子,强撑着已经没了气的轮胎。继续往山下开。一路上方向盘把持不稳,把两旁的树都撞了个遍。
但就在下一瞬,身后那人抬手又是一枪,直接打在了车子的前轮胎。这下车子在打转了两周之后彻底停在原地,任由方格再怎么发动都动弹不得。
我们四个好像是被装在冷冻箱里的鱼。等待着死神的召唤。
“对不住啊方格。”我说。
“关你屁事。”方格爆粗口。
我把上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里面有左兴的犯罪证据,你现在从驾驶位置下车往树林里跑,把这东西交上去。”
我说完刚要推开车门下车,方格却一把拉住我的手“你老片看太多,打算这个时候演孤胆英雄还是神奇女侠?我才不会给你这个当烈士的机会。”
就在我又要与方格争辩的时候。四面八方突然传来警笛的声音,大有把我们包围的态势。
一共五辆警车把我们围住,车上下来的都是全副武装的特警。看着那个警徽,我第一次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钟sir少有的穿着制服,外面一件防弹衣。指挥着特警,持枪一拥而上,轻而易举的将追出来的几个人包围擒住。
就在我想要提醒这诊所有后门的时候,楼后面已经有几个特警押着人过来,看起来这次应该是一网打尽。
楼上的女人也全都被解救,加上车上的这两个。应该是无一遗落。
钟sir叉腰站在一群特警中间看着我,半晌之后朝我走过来,例行公事的口吻“还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协助警方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简单又机械的通知,但是我们都知道这里面蕴含了多少的潜台词。
我把脸上看起来惨烈的血迹一抹,手背在他防弹衣上敲了一下“钟老板穿背心看起来犀利得很,那身老到掉牙的西装就送给家里阿公不要再穿了吧。”
“就你会讲话。”钟sir说完我们俩相视一笑,累得很也值得的很。
方格过来把手机递给钟sir“十五带出来的。”
钟sir接过,眼神中亮起期待,我见过他的这个眼神。之前每每和我说起有端了左兴那一日的时候,都是像现在这样。
一腔热血,永远赤城。
“这下就算不能一举歼灭了左兴,也能给他们一次重创。”
人证物证俱在,这次再想翻供,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心里也无限轻松,折腾了这么久的事总算是有了个交代,我也算是为自己曾经的警员身份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能够轻轻松松,没有执念的放下。
“这次呢升官留学就不必了。我只求钟老板一件事。”
“你说。”他心情颇好,好像我说什么都能答应我的样子。
“你给我一个特权,冲着我今天为你出生入死,你答应我,日后如果我有事求到你头上。又恰好是你钟老板力所能及之处,你要帮我。不用念及曾经的情分,你只当你欠我的便好。”
钟sir向来习惯我的讲话方式,也深思了一下我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最后慎重的点头“我答应你。”
我回之以微笑。好像是少有的如释重负。
人人都当我是为自己求一块免罪金牌,但是懂我的人自会明白,我最担心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自己。
那份录像曝光之后,在全香港范围内引起哗然。社会各界把话筒都递向了左兴。左兴话事人向来低调,就连我曾经在帮内混了一年有余,都从来没听说过或者见过那人的真实样子。
这次都不得不找人出来发声,说此事和话事人并没有关系,经手的是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勤彪。
虽说左兴话事人低调,但是他这兄弟可不低调。可以说是除了那话事人之外,左兴最说得上话的一位。
这次把这人推出来,估计也是出于无奈。
不过后来听说,左兴话事人此举激怒了帮派里不少的堂主,搞得有几位纷纷出走。表示左兴不是个能挡风遮雨的大树。一时之间左兴力量大大被削弱,SOHU的生意和英豪之间的合作也都随之偃旗息鼓了许多。
这样一来双方受益,钟sir升职加薪,香港警方在市民心中又刷了一波威信,看着电视里警方发言人满脸喜色的对着电视媒体念通告的样子。我甚至有些想笑。
莫少卿吃完早饭,看见我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便拿着报纸坐在我旁边随口问我“这次左兴被人摆了一道。”
我端起茶几上还未凉的牛奶喝了一口“我干的。”
这件事瞒不住,我从那天回来之后就带着满身的伤,到现在也未完全愈合。莫少卿虽然没问起,但是对我身上的伤肯定也有疑问。
打内心深处我觉得这人很深不可测,虽说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有时候我并摸不清他的心思,更听不懂他每一个问题里面真正想要问我的东西,还不如自己把真相讲出来。
当然。我是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除了这一点其他的说给他听也无妨,还能顺便打消一些他心中的顾虑。
“之前豹头死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往兰桂坊送快递,频率很固定。心里有点怀疑就把快递拆开看了。都是纸,每张纸上面都有一些奇怪的数字。一开始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后来左兴的坤哥找到我,说要和我合作一点小买卖,于是这件事之后。就又有人开始往我家里寄。加上之前藤叔那事,我觉得左兴可能是盯上了兰桂坊,随意怀疑更多。”
莫少卿放下报纸,静静的听我说,并未插嘴。
“后来我发现那数字的秘密。正好能解读出来一个消息。就是他们在本埠码头交易的时间,正巧赶上天太晚,没来得及通知你,就自己开车跟着去了。后面的事情也好猜,我混了进去。在那之前报了警,后来警察赶到,就端了他们的窝。”
我说完把手机里一早就备份好的视频播放给莫少卿看,莫少卿看了之后眉头紧锁半晌,又很快舒展,再看向我的眼神带着赞许和欣慰。
“或许当初不用做亲子鉴定,我就可以确认你是我的女儿。”
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如何,总之我知道这件事做的很合莫少卿的心思。也是由此之后,我明显能感觉到,莫少卿对我的防备更少了一些。
平日里比较核心的工作也全都交由我来做,家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