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青老板,也根据以往所学渐渐认出,安德烈刚才使用的乃是“双蛇杖”的仿制品,而后者正是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信使赫尔墨斯的手杖。传说中赫尔墨斯生来便诡智百出,他偷走了众神的看家宝物,盗走了阿波罗的牛群,还发明了七弦琴,奥林匹斯众神对这个家伙是又爱又恨又头疼。他庇护着那些爱耍小聪明的人们,盗贼和商人都是他的崇拜者,魔术师也不例外。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魔术师认为,赫尔墨斯正是魔术师的始祖。
以其成名的手杖借用众神信使的部分权能,便能召唤出穿越空间的“方便之门”。如果是赫尔墨斯本人使用原典双蛇杖进行召唤,方便之门甚至能够穿越时空,这也是赫尔墨斯作为恶作剧之神和众神信使所特有的能力。这个魔术只有施术者本人才能看见,因为本来就是为了愚弄他人而发明的技能,就像名字“方便之门”的字面意思,为施术者打开一条神不知鬼不觉的通道,能够无视时间与空间的障碍去到任何地方,为他自己带来方便,至于别人,就不在恶作剧之神的范围内了。不过前提是,施术者要对目的地的位置非常清楚。
而青老板完全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魔术师使用这个魔术时,并不会产生像他这样剧烈的反应。因为魔术师已经了解了自身的“起源”,并且能够熟练操作魔力,在“方便之门”的通道中也能保护自己。而对这种魔术一无所知的青老板,则毫无自我保护意识,在踏入的一瞬间就被仿制双蛇杖的魔力从头到脚的“洗礼”了一遍。如果是毫无魔力的普通人,则根本无法进入通道,反而正是青老板这样的半桶水,“方便之门”对其而言,才是真正的危险品。
然而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克劳德”并没有告知安德烈,青老板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术师。而安德烈在看到星币Chivalry优秀的能力值后,更是丝毫没有怀疑青老板的魔术师资格,于是完全没有想到要提醒他。安德烈行事一向谨慎,却也是个非常传统的魔术师,一时的思维定式导致他犯下了巨大的错误,没有人知道青老板身上的变化和它将带来的可怕后果。而当他们发现这些时,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生命去修正这个过错。
后话暂且不提,先说眼前。安德烈选择的通道出口离夜家别墅还有一段距离,却正好是离别墅最近的十字路口,只要把那里挡住,夜明玉就无法用常规的方式逃脱。作为三人组当中的领头人兼智囊,安德烈所擅长的并不是战斗,而是揭示真相与干扰类的魔术。在之前的准备时间里,他就消耗了自己积蓄的大半材料,在夜家的自律监察魔术阵之内布下了千里眼的魔术。虽然夜家的自律监察魔术阵并不是同类魔术中的前茅,但毕竟关系到一个家族的存亡,在制造的时候必然消耗颇大。因此即使安德烈擅长此道,要达成安插千里眼的行为也还是破费不小。
而此时,在昏暗的夜空之下,安德烈已经看到了夜明玉的身影。
精美的蓝色短裙在强酸的腐蚀下变得焦黑,只剩下一些大块的布片勉强遮住少女洁白的身体。尽管裸露着纤细的四肢,夜明玉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忸怩,反而双目通红,紧咬牙关,正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此时的她已经下意识地暂时忘记了父亲的逝去,强逼着自己变得坚强,试图让那脆弱的神经变得麻木,否则她原本感性的心将会瞬间崩溃,根本无法从眼前的杀局中逃脱。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刚刚从夜家别墅逃出来的时候,就遭到了又一名Lancer的伏击。那是一位有着小麦色皮肤的金发银甲女骑士,那精纯的斗气与凛然的英姿让夜明玉印象深刻,如果对方没有把长枪对准自己的话那就更好了。不过好在对方是那种进退有度、战术灵活的Servant,在长枪即将刺中夜明玉时及时收招,并且面露疑惑。
短暂的交谈之后,宝剑Lancer珀西瓦尔才知道自己的敌人只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小姑娘,而并非Master安德烈所说的“威胁极大的可怕敌人”。于是在痛骂自己的单纯之余,珀西瓦尔痛快地放走了夜明玉,并且表示会尽力劝服Master收回成命。但出于骑士道德,她不能将Master的计划全盘托出,而在夜明玉的一再恳求下,她只好前往别墅去营救权杖Chivalry。
如果是在平时,夜明玉一定会发现现实的异常——每个职阶都有四名英灵,圣杯Lancer项羽、星币Lancer老高,宝剑Lancer银甲女骑士,这三人都明确地承认了自己的职阶与前缀。而那个角斗士从来没有说自己是Lancer,李秋颜的哪吒也并没有对圣杯Lancer的前缀产生多大兴趣,而这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才是真正的权杖Lancer。不过在此时,她能够保持意识清醒就已经很不错了,太多的考虑实在是一种奢望。
看着迅速接近的少女,安德烈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恐怕自己的Servant又被那廉价的骑士精神冲昏了头脑,看到敌人那凄惨的样子,就胡乱地施以同情心,完全没想到会把自己的Master置于险地。他在心底感叹一声,手中却无声地多了一柄短杖。然而正当他要将短杖对准夜明玉时,一道光影快如闪电,将那不足30公分的短杖砍成两截,而并没有伤到安德烈分毫。
安德烈心头巨震,猛一抖手的同时向旁边跳去,转头便看见关公那威严的丹凤眼正盯着他。“青先生,你想干什么!难道想和我们三个人开战吗!”安德烈一时惊怒交加,忍不住暴喝出口,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短短两句话迅速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既试图挑起对方主从之间的矛盾,又点出当前己方占优的形势。然而当他看到青老板那空洞的眼神时,便知道自己错的厉害。
人迹罕至的十字路口之上,绝世凶器青龙偃月刀直指安德烈,赤面黑甲的星币Chivalry沉声道:“你的Servant并不在这里,战还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