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月初五这日,南方耀都也难得下了十年来的第一场大雪,仿若就是为宗绫的生辰而下。
不过南方便是南方,就算下了雪,也没北方不下雪时冷。宗绫本只身着一身月白色袄裙,就觉得不是多冷。但秦洬非得给她穿上宽大暖和的斗篷,她拒绝不了他的霸道,便就随他了。
秦洬牵着刚起床的她在廊桥底下看雪,因湖面起了一层薄冰,令悠水榭成片的湖水因积雪而变得白茫茫一片,看起来还真好看。
秦洬侧头看着白嫩嫩的宗绫,突然觉得雪如她,她如雪,莹白素雅,落在这一片雪景之中,似乎也就成了雪。
还真是雪一样的人。
感觉到他的目光,宗绫抬头看他,未开口眼角余光就瞥到悠水榭院口的两道走入的身影,转头望去,就见到相携而来的柳蓝玉与解情。
解情身着藕色无纹斗篷,见到前方廊桥下的宗绫与秦洬,便掀下了风帽,对着他们勾唇笑了笑,示意与她并行的正在看悠水榭雪景的柳蓝玉看过去。
柳蓝玉与宗绫一样觉得南方的雪季不大冷,所以没人霸道管制的她只穿了一身款式精致颜色明艳的袄裙。步伐轻快的她得到解情的示意,便抬眸看了过去。
见到一身绯色的秦洬与一身雪白色的宗绫,柳蓝玉心下觉得好笑,一个与廊桥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一个与雪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也难怪她没能在赏景的时候看到小夫妻俩。
宗绫迈步迎了过去,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与你一道过生辰啊!”柳蓝玉捏了捏宗绫那张又更嫩更水灵的脸,恋恋不舍之际,接收到秦洬淡淡瞥过来的一眼,她手下动作不由一颤,马上收回了手,啧啧道,“怎的每次见面,你都要变得更好看些?瞧这脸,跟婴儿似的嫩滑。”
宗绫本要去拍柳蓝玉不老实的手,见她收回了手,便道,“来,去亭下坐坐吧!”
邀了解情与柳蓝玉从亭里坐下,宗绫与恺姨分别给两人倒了热茶暖身。
喝了茶,柳蓝玉与解情就分别拿出了送给宗绫的礼物。
柳蓝玉的礼物是一对通体雪白的玉镯,雪白的毫无杂色,搁在雪地里认不出来的那种。柳蓝玉道:“怎么样?如今咱们都有钱了,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好,我可是好不容易从街上找到这一对雪镯,感觉和你极配。”
“我很喜欢。”宗绫将雪镯从精致的檀木盒里拿出来,秦洬顺势接过亲自给她带上。确实与她很配,皓腕与雪镯极相称的白,大小也合适。
解情的是一只放了特殊香料,闻了对身体极好的香囊,是她查了许多医书,精心配制的,宗绫也是当场就挂在了腰间,与秦洬给她的玉佩流苏在一起。
就在姐妹仨正要好生聊着时,徐麓在婢女书谣的伴随下踏入了悠水榭。
宗绫抬眸见了,心觉疑惑的看着秦洬。阿闫跟她说过,王府已经下了蔓阳长公主母女的禁行令。
柳蓝玉她们见了亦是惊讶,前段时间与柳蓝玉闲聊时,宗绫就将大婚那天发生的事情与柳蓝玉说了,柳蓝玉后来难免也会与解情说。
秦洬低头当着其他人的面亲了亲宗绫的额头,没做表示。
走过来的徐麓见到秦洬对宗绫如此温柔缱绻的模样,立刻刺激的眼睛都红了。她下意识就要过去发怒,书谣意有所指的轻轻唤了声:“姑娘。”
徐麓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听了书谣的警示压下胸腔翻滚的怒火,因为想起母亲这两天给她讲过的道理。
秦洬扫了站在一旁的惊奕一眼,惊奕马上过去拦住徐麓道:“姑娘请去前院与其他人一道听戏。”
惊奕代秦洬发的请帖不少,自然不会只有柳蓝玉,解情与徐麓被邀。只是其他人都识趣的没有进悠水榭。柳蓝玉与解情是宗绫的闺友,关系最亲,才不用顾忌的过来了。
“为什么?”徐麓立刻厉声道,“她们都在这里。”什么时候这个王府还有他不能待的地方?
“其他人?”宗绫又有些疑惑了。
这时柳蓝玉惊诧道:“莫不是阿绫不知道王爷给你办了个生辰宴?据说所有与你们沾亲带故的年轻人都被请过来了,当下都陆陆续续的过来在前院听戏或是王府其他地方玩呢!”
宗绫闻言这才明白徐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还是不明白秦洬为何要将徐麓请过来。她与徐麓明明就有过节。
莫不是他还想在妻子与外甥女之间做和事佬?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过去吧!”无论徐麓被请过来的原由是什么,宗绫都可以预见的到若强制让其离开悠水榭,这丫头铁定会叫啊叫的,实在是烦人,倒不如他们一起去前院热闹。
秦洬本就是看宗绫刚起床,想在这里待她吃了点早膳再过去,是以秦洬示意宗绫看向端着早膳走过来的阿闫。
宗绫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一日三顿她都必须吃,否则他才不放过她。她没再说话,安安分分的低头吃起了药粥与她最爱的水晶小肉包。
惊奕拦住想要进亭下的徐麓,面无表情道:“姑娘请离开这里。今日王妃生辰,王府其他地方都任各位宾客游观,唯独悠水榭。”
凊王府自建府以来,这是第一次设宴。
徐麓气的双眸通红的跺脚:“我不是宾客。”以前的她,凊王府哪个地方她不能进,有了宗绫在之后,她却成外人了。
宗绫听到徐麓的叫喊声实在是烦,当初她放过这丫头,不代表她不与之计较,她只是不忍心而已。
当下见其死皮赖脸的就是不走,宗绫不悦抬眸看着对方,冷道:“你滚,行吗?”
说着她就瞪了秦洬一眼,不解他为何明知前缘旧事,却还要在她生辰这日给她找不痛快。
秦洬不以为意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她手心写道:让你报仇。
宗绫愣了愣,想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有了媳妇就没了人性的,竟然是故意将外甥女招过来给她这个凊王府女主人折腾的。
可是她没兴趣折腾人家啊!
徐麓被宗绫凶,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当下看到小舅舅却还在与骂自己的人亲亲我我,就更是气的几乎不能喘气。
气到极致,她哭了,控诉道:“小舅舅,你太过分了。”果然如母亲说的,他是个冷血的,有了王妃就六亲不认的。
这时宗绫道:“来两个人把徐麓给扔出悠水榭吧!”
不用其他人再做示意,随着宗绫的话落下,就有两名侍卫跳了出来一人架着徐麓的一条胳膊就朝外拖。
徐麓哪受得了这种待遇?何况欺辱自己的,还是嫁给秦洬的宗绫,她气浑身发抖,挣扎着大叫道:“放手,放手。宗绫,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当下明显不是徐麓在闹事,而是王爷王妃在欺负她,书谣的作用无法发挥,只能跟着赶紧跑了出去。
宗绫低着头继续用早膳,并若无其事的问柳蓝玉与解情:“你们吃了吗?”
柳蓝玉应道:“在来之前就吃了。”
自大婚后,除了回门那次,宗绫就一直待在王府里养身体。其实并不是秦洬困着她,只要她想出去,她随时可以出去。
但她不怎么想出去。
至于其中原由……
她垂眸掩下了眸中暗色,她当然不会让别人知道她不想看见外人在看她时的异样目光。不管那些目光是什么颜色的,其中有一种铁定是嘲讽,嘲讽她的不知廉耻。
用过了早膳,她状似心情无异的与秦洬,柳蓝玉她们走出了悠水榭,一路闲逛着朝前院的方向走。
路过王府的梅花林时,他们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便一起偱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华服的公子正坐在梅花树底下倚着树干,嘴里叼着一根梅花枝。他曲起一只腿,双手担着后脑,摆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姿势。
因叼着梅花枝,他含糊不清的问正画架后站着画画的人:“如何?”虽是如此问,眼中却含着毫不自谦的光彩,明显觉得现在的他状态很好。
画架后头正在执笔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二哥相貌堂堂,如何都是好的。”
如此波光潋滟,能摄人心魂般的含笑桃花眼,自然是秦子蔺的。世间有桃花眼的人不少,能把一双桃花眼长得这般好看,也只有他了。
见到他,柳蓝玉的心咯噔了下,呼吸窒了窒,不由停下了脚步。
因见到秦子蔺,宗绫与解情也停下了脚步,同时看向了柳蓝玉,果然见到她神色有些不对。
似是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秦子蔺侧头看了过去。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柳蓝玉的脸上,眸光微动。他看着柳蓝玉笑了笑,继而对站在宗绫身旁的秦洬笑喊了声:“小皇叔。”
“小皇叔?”那名倚着树干的华服公子也侧头看了过来,一见到秦洬,他立马站了起来,也笑呵呵喊了声,“小皇叔,好久不见。”他迈步走了过来。
这位是嘉亲王的次子秦修浩,与秦子蔺差不多大,之前因为有公务在身,未能喝到叔婶这杯喜酒。这次收到请帖,今日一早便携着兄弟过来了。
秦子蔺倒没有走过来,而是低下头继续作画。
秦修浩的目光落在与秦洬站在一起的宗绫身上,眸中明显划过惊艳,在秦洬突然飘过来的凉飕飕的目光下,他打了个激灵,赶紧调整自己作揖道:“小皇婶。”早听说过小皇叔的妻子瘦弱娇美,是让人极易起保护欲的那款,眼前这个定然就是了。
宗绫神色柔和的点了头,心下感慨,秦洬的侄子真多,怕是前院还等了一群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的吧?
秦修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前院?”话语间,他的目光从蒙着面纱的解情脸上瞥过,乍一看到这种面纱都掩不住狰狞的脸,他心下都有些吓一跳。
解情淡然垂眸。
“嗯!”宗绫应了声,挽住早就收回落在秦子蔺身上的目光,状似不在意的看着秦修浩的柳蓝玉,轻声道,“咱们走吧?”
“好。”柳蓝玉故作轻快的应了声。
秦修浩跑过去拉起秦子蔺的胳膊就走:“走走走……他们都去前院了,咱们也去。”
被拉着走的秦子蔺回头看了眼画架上的画,赫然已是一副成品,而画中人,正是柳蓝玉,也只有柳蓝玉。她侧身站在只有梅花与雪的景中,明艳耀目,人比花娇。
接收到秦子蔺眼神示意的刘忠乖乖将那副没有任何人看到的画收了起来。
他的画技素来就好,挥笔之间,迅速就能成就一副最完整最惟妙惟肖的作品。
因为有雪,前院的戏台搭在了大厅里头,因王府大厅够大,在里面排上足够的观座倒也不会感觉拥挤。
不过被邀请过来的都是年轻人,能静下心来看戏的不多,大部分都在王府四周自由活动。例如前院的大厅外就有几个人在玩蹴鞠。
宗绫与秦洬过来后,有活泼些的就给他们打招呼,安静些的便只是瞅一瞅,多是瞅着这个让神仙似的秦洬变成凡夫俗子的人。
长这么大,这是宗绫初次在生辰的时候请这么多人庆祝。而且全是皇亲国戚,年纪大部分比她大,辈分却都比她小。
还真是感觉好不自在。
在不远处雪多的那一块,秦秋雁与姐姐香玲公主秦海媛正在堆雪人,见到柳无风曾经的未婚妻,如今的小皇婶,秦秋雁马上就跑了过来。
秦秋雁上下打量着宗绫,也喊了声:“小皇婶。”她看宗绫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在喊宗绫的时候,声音又比较僵硬。毕竟是曾经的情敌,如今变成自己的长辈,感觉蛮奇怪的。
宗绫知道眼前的小公主喜欢柳无风,看到她,隐约也有感触。
她看似自然的勾唇笑了笑。
她旁边的柳蓝玉四处都瞅了瞅,发现金贵的皇族人还真是不少,还真是她此生未见过的排场。不经意间,她看到大厅里头熟悉的身影,眉头微蹙。
怎么看起来有些像施明絮?
柳蓝玉本想示意宗绫看过去,可想到秦子蔺就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可以听到他与人说话的清润含笑之声。
施明絮毕竟是他喜欢的人,她还是别当他的面注意人家心上人的好。
宗绫他们站在这里看着几个人在不远处蹴鞠,其中就有秦蒙棋与秦蒙翼,他们玩的非常得劲,连宗绫与秦洬的到来都不顾了。
因为这个生辰,今日的王府真的很热闹,说话声,欢笑声,热闹又祥和。
后来,突然有人来报,皇上皇后驾临。
宗绫心头不由跳了跳,她抬头看着身旁的秦洬,秦洬迎视着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皇上皇后为何会驾临。
无论原因是什么,当下所有人都迎了出去。这个生辰宴连宫里的两位都来了,足见这新王妃的面子真是被给足了。
在一干人同行的路上,鲜少有人注意到紧带风帽低着头跟在后面的施明絮。都满心眼的因为齐云帝与陈皇后的到来而觉得诧异。
齐云帝满脸笑容的踏进前院,对所有行礼的人笑道:“都是自家人,别拘礼。”确实是自家人,在场人中少有不姓秦的。
陈皇后仪态端庄的过去扶起宗绫,温和的笑道:“阿绫进门后的第一个生辰,本宫与皇上也来与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她心里如何看待宗绫的,没人可以看得出来,反正表面上确实是个温柔的妯娌皇嫂。
宗绫压下不自在乖顺的点了点头。
齐云帝笑眯眯的对这群年轻人道:“该玩什么,就继续去玩什么,别在这里杵着。”
其他人都被打发去自个玩了,年轻人聚在一起最不缺娱乐的方式,他们也迫不及待想该干嘛就干嘛,走远了后更是就着齐云帝与陈皇后的到来而议论纷纷起来。
解情牵着柳蓝玉也去了别处待着,既然皇上与皇后都来了,她们也没有再围在宗绫身旁的道理。
一直极努力才能压制住满腔怒火的徐麓也被书谣拉去了别处,当徐麓看到齐云帝与陈皇后竟然来参加宗绫的生辰宴,那感觉别提多难受,简直让她要疯。
她母亲的生辰宴,都没见他们去过。
宗绫秦洬与齐云帝陈皇后去了大厅内听戏,施明絮在慕容琴的相陪下低着头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前座的齐云帝看向坐在秦洬身旁的宗绫,笑道:“一段时间没见,阿绫的身体养的不错,这脸色可比上次见面好多了。”
面对齐云帝,宗绫早已不是多拘束,她柔和笑了笑:“大概是最近的日子过的好。”
陈皇后也笑着插话:“是阿洬照顾的好。”
坐在后头一直低着头的施明絮听到前面几人时不时的几句对话,衣袖间的拳头渐渐紧攥起,骨节发白,咯吱作响,眼眶因为嫉恨而变得通红可怕。
呵呵,宗绫还真是过的风风光光,与秦洬一起过着众星捧月般的日子。
而她施明絮,从小便痴心于秦洬,等他等到老姑娘的她,被宗绫百般欺辱过的她,最终却成为了过街老鼠。
刚才她随施家兄长姐妹们踏入前院时,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何其精彩,鄙夷、嘲讽、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当她的面指指点点,让她几乎忍不住当众流泪跑走。
这种痛,真的让她几欲崩溃。
除了施明絮,徐麓也不知何时摆脱了书谣,来到大厅找了位置坐在了戏台下头的观座上。她死盯着前头的宗绫,多看一眼宗绫的幸福风光,她的心就更灼烧一分。
一个羞辱过她,几乎毁她清白的人,抢了她的小舅舅。
忍无可忍下,她终于倏地起身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宗绫的肩。
宗绫回头见到徐麓,略愣过之后,微微挑眉。与她坐在一起的人,也随着转头看向了徐麓。
徐麓看着宗绫那张比以前更好看的脸,心里的感受像是更加了把火。她咬牙强作镇定道:“咱们一起去玩雪吧?”
“小舅母”几个字真是无法喊出口。
很少人知道宗绫与徐麓的过节,包括齐云帝与陈皇后。所以被“外甥女”徐麓邀请的宗绫一时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
秦洬侧头淡淡瞥过徐麓明显快压制不住要闹起来的模样。
宗绫细一看,也发现徐麓分明压抑着不怀好意的怒火,想必齐云帝与陈皇后也注意到了。她想了下,便回过头继续看着戏台。
齐云帝听闻过徐麓不想自己小舅舅娶宗绫的事情,他道:“阿麓去与兄弟姐妹们玩去,莫在小舅母面前无理。”
徐麓本就因为宗绫对自己的不屑一顾而更是怒火中烧,又被齐云帝如此不给面子的打发,就再难强作冷静,脸色黑沉。
小舅母……
天晓得这三个字让她有多难受。
秦洬摸了摸宗绫的脑袋,以安抚她可能被徐麓影响了的心情。
齐云帝眼见着徐麓脸上的怒意,因见到秦洬对宗绫的温柔而越发的浓烈,他沉下了脸,喝道:“别闹你小舅母。阿麓下去!”
“她不是我小舅母,我不认她。”徐麓突地出声。
这话一出口,在大厅里待着的所有人更是呆住了。
“胡闹什么?”齐云帝闻言也怒了,吩咐坐在不远处的三个女儿,“将你们表妹拉下去。”
秦馥诗马上与秦海媛一起过来将徐麓往外拉,徐麓已经受够了无能为力的被拉走的感觉,她陡的大哭着嘶吼起来:“她这种贱民凭什么嫁给我小舅舅?凭什么在我面前摆凊王府女主人的架子?凭什么?若非有亲缘,嫁给小舅舅的就是我!是我!”
她的声音太大,以至于不仅大厅里的人,外头也有不少人听到。
四周陡的安静下来,安静的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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