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蓝玉这孩子生的不太对,可事情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都只能接受着,朝好的方面去看。听到说柳蓝玉生了个男孩,柳老爷与柳太太可高兴坏了,连忙跑了进去在外间眼巴巴的候着。
被吓得脸色微白的宗绫也松开了秦洬的手,快步跑了进去。
孩子被洗干净包在襁褓里抱出来时,柳老爷迫不及待过去接过,那欢喜的劲儿,大概是因此生没儿子的缘故,抱外孙多少能解一解心中的遗憾。
柳太太站在柳老爷旁边也慈爱的看着嫩嫩胖胖的外孙,孩子小,红红皱皱的,五官没开,还看不出像谁,隐约倒是能看出一些秦子蔺的影子。
柳太太笑道:“这孩子,将来定然也是个俊俏的。”
宗绫也好奇的看着柳老爷怀里的男婴,其实心里觉得实在是好丑,可不好意思说。她看了看柳老爷与柳太太半点都不觉得这孩子丑的模样,心头觉得大概是看自己外孙,怎么看怎么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丑,蓝玉的孩子,她也是喜欢的。
宗绫与柳太太都没多看孩子,就去看柳蓝玉了。
屏风后头的里间,柳蓝玉早已昏睡过去。秦子蔺正在沉默的帮她擦拭着额头与脖颈的汗水,一双桃花眼里的红晕比之前冲进来时还要浓。
他曾经从不知道生孩子会如此疼,就像走鬼门关似的,让人胆战心惊。
想想也是,如此纤细柔弱的身子,将那么大一个孩子生出来,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可思议,生起来又怎会容易。
略莫觉得擦拭的差不多了,他仍是蹲在床边,紧握着柳蓝玉的手,温柔专注的紧盯着柳蓝玉那张苍白的脸。
柳太太进来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也守着平生第一次受这种苦的女儿。她比谁都清楚,她这女儿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比谁都胆小,比谁都不能承事。
柳蓝玉怕疼,之前就一直在害怕生孩子这事的来临,怕经历那种极致的疼,这是与她在一起待久了的人都知道的。
所以才更心疼。
宗绫站在旁边看着柳蓝玉这仿若经历了一次大劫的模样,不由抿起了嘴。要不了多久,她也得生孩子。为柳蓝玉心疼之余,她也不由为自己觉得害怕。
刚才在外面听着柳蓝玉的叫声,真是吓得不轻。
柳蓝玉醒来时是天大黑的时候,宗绫与秦洬已经回去了,中间解情他们也来过一次。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想见她的孩子。孩子出来时,她看了眼,就承受不住昏了过去,都没来得及细看。
柳太太将抱的爱不释手的孩子搁到柳蓝玉的边上:“来来来……看看自己生的俊小伙。”
柳蓝玉本是迫不及待歪头看向自己的孩子,却看到这红红皱皱的一团,愣了下,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不过看在这是自己孩子的份上,她也没多想,伸过头就亲了下,嫩嫩的触感,让她的心不由跟着软了一塌糊涂。
秦子蔺之前亦是与柳蓝玉一样没细看这孩子,当下蹲在床边细细的一看,这心里隐约也有些怪怪的。
知女莫若母,柳太太一看就知道柳蓝玉在想什么,也能猜到这些没经验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便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慢慢张开就好看了。我敢保证,这孩子大了绝对比他爹都好看。”
原来如此,柳蓝玉与秦子蔺终于了然。
柳蓝玉觉得看自己的孩子,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嘴角的弧度不由拉了越来越大,眸中的光辉昭示着她已经进入了一个母亲的角色。
秦子蔺的手覆住她的手背上,柔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柳蓝玉的身子顿了下,抬头看向他。他的样子有着明显的疲惫,因为从她开始痛起,到现在她醒来,他都一直没有放松过。就算如此,他看着她时,眼里的色彩仍是温柔中透着有力,让人莫名觉得更安定。
柳蓝玉心疼他,便点了点头:“感觉还好。”确实还好,生时虽痛苦,过后除了疲惫虚弱,倒没什么大的不适。
这时婢女端了碗清粥过来,秦子蔺起身轻轻将柳蓝玉扶起倚着床头坐了起来。之后接过那碗粥,搅着勺子轻吹着,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便向她递过去了一勺。
近段时间他没少闯她的房间,二人的关系渐渐自然了许多。柳蓝玉看了看他,很配合的张嘴接过。
秦子蔺见她如此,眸中的神色越发的柔和了。
一碗粥喝罢,秦子蔺便坐上床将她轻轻搂在了怀里,哑声道:“以后我们不生了。”亲眼目睹她生孩子的痛苦,他就真的再也不想让她生孩子了。
柳蓝玉感觉到他仍在后怕,便难得也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虽说生孩子疼,可过后却又觉得非常值。
秦子蔺知道她的想法,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傻。”
柳太太抱着孩子进来见到这一幕,又退了出去。
柳蓝玉的孩子很大,整整七斤整,也难怪她的身体那么好,走了那么多的路,将预备工作做的那么好,却仍是痛的那么惨烈。
在柳蓝玉的月子里,宗绫过来了三次。因为身子的缘故,她这肚子要比其他人要更精细的养着,所以没有常来。
在柳蓝玉快出月子时,凊王府收到了喜帖,是秦子蔺与柳蓝玉的婚贴,就是在孩子满月的那日,他们就要举行大婚。
正在吃着糕点的宗绫拿着那张喜帖笑看着:“我就知道这丫头很轻易就能被秦子蔺哄好,她那德性哪里能抗拒得了人家啊!才满月就成亲,如此看来,若不是要坐月子,之前就该成亲了吧!”
宗绫的日子过得很滋润,除了偶尔想到柳蓝玉生孩子的痛苦,不由觉得害怕之外,对腹中孩子仍旧是觉得期待的紧。
正在弹琴给她听的秦洬,抬眸看着妻子那幸福的模样,目光不由柔和起来。只是看到她总是时刻放在腹上的手时,眸中之色又敛去。
感觉到气氛突然有些不对,宗绫放下喜帖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秦洬淡淡的应了声。
宗绫过去坐到他腿上,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最近总是时不时的有些心事。”似乎就是从她怀孩子开始的。
秦洬收起抚琴的动作,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她一口:“你想多了。”
宗绫咬了咬他的唇,哼道:“最好别让我发现,你连孩子的醋都吃。”
她倒是猜的挺准,秦洬不说话了。
九月初十,秦子蔺与柳蓝玉的儿子满月的日子,也是他们二人成亲的日子。他们的儿子老早就被抱去了俞王府,等着娘嫁给爹。
这日宗绫与秦洬先是去了柳家,这一次由宗绫看着柳蓝玉上新娘妆。
宗绫由镜中看着一身喜服的柳蓝玉那不过只是一个月就恢复跟以前一样明艳动人的模样,打趣道:“瞧这张脸,我怎么觉得比以前更好看了呢?”
柳蓝玉很受用这话,瞥了她一眼:“你倒是难得夸我好看。”
宗绫疑惑:“我以前没夸过么?”
柳蓝玉很干脆的应道:“没有,你总是夸我哥好看。”她可不会忘记宗绫与她哥当初那眼里只有彼此的时候,她可吃味的紧。
“呃……”宗绫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由看了看门外,嗔道,“瞎说什么?”以前柳无风就是她的天,是将她拉出地狱的人,就跟生身父母似的,自然是不一样。
柳蓝玉见宗绫突然紧张,这才想到秦洬在外面,且他听力极好的事情,不由心情愉悦了起来。这丫头总是幸福的让人觉得晃眼,搓搓她的锐气倒也不错。
解情坐在旁边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只笑看说不停的二人。
在响彻云霄的爆竹声中,迎来了吉时,迎来一身红衣,满面春风的秦子蔺。秦子蔺这人其实也是长得一张较张扬的脸,就如他那双惑人的桃花眼。只是平时喜欢穿一身白衣,才显得整个人素净了不少。如今一身大红喜袍的他,耀眼夺目,将这身衣裳穿出了最明艳的感觉。
下了马,秦子蔺便在所有人惊艳的注视下,正欲踏进柳府,却被抱胸挡在门中的柳无风给拦住。
柳无风如今是怎么看秦子蔺怎么不顺眼,竟是无声无息的就和他妹妹搞到了一块,让他这做兄长的,觉得挫败之极。他晃着个腿,拦在那里摆明了想刁蛮秦子蔺。
秦子蔺见了倒不慌,马上便笑着喊了声:“哥。”喊的极其真诚。
柳无风被叫的极不自在,但见好就收,免得错过了吉时,他嘟囔着:“身段压的这么低,倒感觉我在欺负人了。”
柳无风让了道,秦子蔺进了府,去了喜堂,看着一身喜服,盖着大红盖头的柳蓝玉被牵了过来,他这颗心此生从未有过的满足。
牵住了柳蓝玉手,他有意轻轻捏了捏,还伸出手指在她的掌心挑逗似的刮了刮,惹得盖头底下的她不由脸红了起来。下意识想要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却被他紧紧的拉住。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算是明白了,曾经她所认为的,如神一般不可高攀,又温润亲和的他,其实也是没个正形的。
其他人隐约可以看到一对新人似乎有些小互动,都不由笑了起来。
他们在祝福中敬了茶,一群人看着柳蓝玉上了俞王府的花轿。又是一阵爆竹声响起,花轿起,迎亲队不紧不慢的离去。
宗绫牵着秦洬的手,对解情道:“我们打算跟着队伍去俞王府那边,你要去吗?”
解情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带阿晨过去吧!”阿晨与宗绫他们一样,也是俞王府那头的亲戚,那喜宴,于理,还是吃一吃比较好。
“好。”宗绫向阿晨伸出另外一只手,“阿晨来叔祖母这里。”
阿晨过去牵着宗绫,与解情挥了挥手,跟上了前头的队伍。
路上,秦洬低头对宗绫道:“若肚子有一点不舒服,记得说出来,可别只注意热闹,忽略了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宗绫点头,这个孩子,她可在乎了,又怎会不注意。
前头骑着马送亲的柳无风听到宗绫的声音,回头看了过来,见果然是她,便掉头来到宗绫他们身边与他们并行着,问道:“不是有身孕么?怎连个马都不骑?”
宗绫指了指后头:“有马呢!随时可以骑。”
柳无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惊奕牵着马不近不远的跟着,笑了笑,继续与他们一道并行着。想到什么,他道:“话说回来,蓝玉这一嫁,可是得唤阿绫一声叔母了,或是跟他们一起,喊句小皇婶。”
宗绫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一行人随便聊着,到了俞王府的大门口,阿晨第一个见到与那些个宗室贵胄站在一起的秦蒙湛,放开宗绫的手就跑了过去:“爹。”
秦蒙湛牵住了阿晨的手,与其他人一起看着柳蓝玉被迎入俞王府。
如今的秦子蔺也是上无高堂,便就由宗室里的长辈,坐在高堂之上,接受新人的那一高堂之拜。
送入洞房后,其他人便去吃喜酒了。
新房里头,秦子蔺掀开了柳蓝玉的盖头,看着她那张宛若红霞般的脸,眸中的温柔深情犹如湖水星光般。
也不知是不是在因这煽情的处境而觉得羞人尴尬,柳蓝玉起身就去到桌边吃点心,不去看他,嘟囔道:“可把我给饿死了。”从一开始,她就最喜欢吃俞王府的点心,至今没有变过。
秦子蔺也起身过去从她旁边坐下,将桌上的糕点拿开,看着她转过来的不悦的目光,哄道:“先喝了交杯酒再吃。”
柳蓝玉倒也干脆,看了看对面婢女手中托盘里的酒,伸手就将酒接过,与目光一直不曾从她脸上收回的秦子蔺将交杯酒给喝了。
他总是这样看她,就像如何也看不够似的,绕是她脸皮再厚,也觉得招架不住。放下酒杯,她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你就不能不看我吗?”
秦子蔺拿下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心,揽过她的身体,搂在怀里:“不能,我就想看你,喜欢看已经属于我的蓝玉。”
柳蓝玉真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人,无言以对的她只是埋在他怀里侧过头,伸手继续往嘴里塞点心,仿若这样就能化解尴尬似的。
眼见着她将一盘点心吃进了肚,秦子蔺将她抱起搁在床上就压了上来,低头吻住她的嘴,将她正在吃的那些点心给勾入自己嘴里吃下,近在咫尺的看着她,眸中的色彩混浊又火热。
“吃饱了?”素来清冽温润的声音,此刻显得特别低沉磁性,充满了诱惑力。
柳蓝玉看着他的刚吃过她嘴里点心的嘴,心跳的速度不由加快,脸红的她又惊讶又紧张:“你要洞房?现在是白日。”
秦子蔺轻啄她的嘴:“现在一次,晚上再一次。”
“我……”柳蓝玉仍旧嫩得很,做不到不紧张。
秦子蔺哄她:“乖,我会温柔的。”
柳蓝玉心觉都已经成亲了,连孩子都生了,也没必要再扭捏,便目光四处飘忽的点了点头:“嗯!”
秦子蔺蹭着她的耳根:“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嗯!”大概是因为渴望太过强烈,现在的秦子蔺体温特高,被他压在身下的她,感受着他落在自己耳根的呼吸,就仿若置身大火中似的,烫的她极度难耐。
“你以前喜欢我吗?”秦子蔺问她,并抬起了头,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
在他的目光下,她不由老实的点头:“嗯!”
秦子蔺闻言笑了,纵使早猜到了,亲口得到她的承认,他仍是欢喜激动的不由紧紧的搂住她,仿若把她自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都不够。
他又问:“何时开始的?”
柳蓝玉喜欢感受他的快乐,让她自己也不由跟着觉得满足。她老实道:“好像,好像是一见钟情。”应该就是了,只是后来才意识到罢了。
秦子蔺闻言立刻抬头震惊的看着她:“你……”
柳蓝玉见他这模样,不满了:“你莫不是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也是,那时的你心里只有施明絮,哪里有我啊!”说着她就要推他。
“我记得。”秦子蔺握住她的手,“是在百名巷,我救了你。”只是那时,他又怎能知道这姑娘将会是自己心尖上的人,更是不知道这姑娘对自己起了情愫。
若是什么都早知道就好了。
他不由低头温柔的吻着她,贴着她的唇瓣:“傻丫头,你为何不早说?我会接受你的,一定会接受你的。”因为他抗拒不了她。
他惊喜于她对自己的感情,也遗憾于她的不表白。
他的吻渐渐移了位置,吻上她的脖颈。他的手扯下她的腰带,灼热的大掌与亲吻覆上她白嫩细腻的身体,弄得她越来越没有的思考的能力,本想问出的关于施明絮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前院的人都在吃席,新房里头的二人光天化日之下,早早开始了洞房。
柳蓝玉嫁入俞王府后,就如宗绫所想的,这就像是回到了该回的位置,看得出来,他们夫妻的生活过得很美好,除了偶尔柳蓝玉会暗暗在她面前因想到陆深予变一变神色。
十月初十,听起来是个好日子,也确实是个好日子。这日阳光大好,秦洬、秦蒙湛、秦子蔺以及其他的宗室亲员,都随齐云帝去了皇家狩猎场狩猎。
柳蓝玉抱着已经两个月,长的白嫩精致,越来越像秦子蔺的胖儿子,与解情母子俩一道来了凊王府看宗绫。
宗绫的肚子已经三个月了,虽过了最不稳定的时候,却到了开始需要更多的营养去供腹中孩儿成长需求的时候。所以现在的宗绫,身子反而弱了。
看着宗绫微白的脸色,柳蓝玉觉得特稀罕:“奇怪,为何我怀阿帆时,就不会这样?”
解情应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柳蓝玉:“是阿绫身子弱?”
解情摇头:“这与弱不弱无关,很多事情就是这么难以解释。说不得蓝玉下次怀孕就会这样,而阿绫下次怀孕又不会这样。”
宗绫与柳蓝玉都似懂非懂的点头。
他们正是聊着间,看到解情为阿晨倒水喝的一幕,宗绫试着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姐姐可是接纳了二皇子?”
解情的手顿了下,点头:“算是接纳了吧!这样对谁都好。”
“接纳了?”柳蓝玉诧异,“我还以为你们仍在僵持呢!那你为何不回脩王府?”
解情淡淡的应道:“暂时不想回,我觉得做大夫挺好的,待到我觉得累了,再回去吧!”
解情终究是与其他人不同,能愿意接纳秦蒙湛已是不错,又岂会随便被人家哄哄,就什么都依人家了。
“如此看来,咱们医馆以后会时常有个二皇子在晃悠着了。”宗绫点了点头,突然笑道,“话说回来,你们二人都得唤我一句小皇婶呢!”
柳蓝玉闻言拧眉:“不干。”
宗绫哼了哼:“由不得你不干,待到有什么大场合了,你必须得合规矩,随着其他人一道尊我为长辈。”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