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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女士的房费最终没有免,不过给她升级了房型,因为那个用过的避.孕.套是她自己放枕头下的。

她来酒店的目的很明确:找证据,找不到就钓鱼闹事。

一个多月前,谢女士查老公的信用卡就觉出了不对,此后沉住气慢慢找线索,后来连他住酒店的费用清单都摸得一清二楚。

事后客房部的人感慨,女人对于另一半偷腥的直觉,灵敏度堪比雷达。

李不琢没有跟他们一起八卦,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堵。

据说蔓芸在那个男人面前,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他的胡萝卜加大棒治得服服帖帖。她称自己不情愿,却还是温顺地配合,对方送来的礼物也照单全收。

谭渡雷厉风行,第二天上午就让蔓芸办妥手续离开酒店。

那位谢女士带了两个人守在外头,看样子要亲自解决这场私人纠纷。蔓芸又后悔又恐惧,眼角噙着泪,一步三回头。她给李不琢短信电话了一堆,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李不琢那个时候在上班,正为客人熨烫衣物。

下班后她看到手机上满屏的未读短信,点开逐一删掉。

她是仗义,但她有底线。

*

脸上的笑容保持了一天,下班那一刻李不琢彻底放平了嘴角,再也弯不出一点弧度。

十二月,澍城的气温降下二十度。她换上米色裙装,臂弯搭一件橙色软呢风衣,去酒店一楼的lounge饮酒解闷。

面相斯文的调酒师笑她酒量不好点杯莫吉托就行了,李不琢不满地瞥他一眼。上回筹办赵景惠的婚宴时,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她歪着头说:“可要是没有醉意,也解不了闷吧?”

对方笑着摊开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我要深水炸.弹。”说完李不琢靠过去,放低了声音,“员工折扣可以在这里用吗?”

“哈哈,这杯我送你,但你要保证能自己平安回家。”

“少看不起人。”李不琢狐狸一样慢慢眯起眼睛。她扬起下巴,手指绕着颈边内扣的发尾。

“Ok,不过那边客人比你先来,等我几分钟。”

酒廊的灯光是暖色调,射灯与烛光的光线交叠向远处延伸,能辨出畅聊的人群,慵懒自在,一双双开怀到连昏暗也遮不住的发亮眼眸。这里客人很多,但毫不喧闹。爵士音乐飘飘袅袅地萦绕耳畔,女主唱的音色婉转,声线清丽似不近人间烟火。

李不琢以手撑头等在弧形吧台前,看调酒师娴熟的动作。他身上那件帅气的黑色制服,还是山本耀司设计的。不过李不琢忽然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天收到的箱子里,有一件古典舞演出服,她放在5610房了。

这个套房是上次喻融告诉她,暂放沈初觉衣服的地方。他后来还给她一张房卡,说那间是尾房,少有人入住,她想存东西可以去那里。要是不放心,就提前问他一声。

于是她在微信上敲喻融,问5610今天有客人吗?

等待回复的时候,她百无聊赖地四下乱看,居然一眼瞟到靠墙的皮座椅上,沈初觉和关璞。

两人侧面对着她,相向而坐。墙壁上挂了一块花卉图案的木版画,一盏小灯灯光径直打下,映亮了他们的脸。

沈初觉靠在沙发上,注视手里的一只空酒杯。关璞则双手托着脸颊讨好地笑,整个身子前倾。她比李不琢记忆中成熟了不少,如瀑长发垂在肩后,一袭黑色低领长裙,红唇诱人地开合。

沈初觉倒还是那张扑克脸,时不时应她一声,惹她一阵笑。

李不琢撇过头,心里无名火起。

正好调酒师走来,见她脸又拉长几分,摇了摇手里的雪克壶,笑说:“看来这杯深水炸.弹是送定了。”

小杯的杜松子酒一沉下,啤酒杯被立时推至眼底。李不琢不加犹豫,拿起灌下一大口。下一秒就被刺激的苦辣味呛得拼命用手在嘴边扇风,喉头发涩,像吃了一团草。

调酒师被逗得笑到直不起腰。

这时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喻融的回复——没人。

李不琢碍于面子,握拳又灌一口,差点吐出来。

“好了好了,你有事就先走。这杯要是全喝完,你今晚一定回不了家。”对方温和地从她手上拿走杯子。

李不琢抹抹嘴,好汉不吃眼前亏,说声“谢了”就跳下高脚凳。

她转身看去,沈初觉已经走了,只剩关璞一个人。

*

明明去乘电梯的时候李不琢还能走直线,等站在5610门前,脑袋陡然变重了。

就连插房卡都对不准,她有点慌,想趁酒劲上来前赶紧取了衣服走人。

套房里外走性.冷淡风,除了起居室一块捎带亮色的摩洛哥地毯,难再寻觅其他花哨的元素。白色落地帘,宽大沙发罩上厚重的灰蓝色天鹅绒套布,随意摆放的褐色靠垫,水泥色地板。

华澍所有房间的灯光明暗、空调温度和通风口风速都用pad控制,李不琢一进去就拿起pad调节。

几分钟后才轻敲脑袋,傻了,还真养成了职业习惯。

她把那件古典舞演出服放在衣帽间的衣柜里,开灯进去一看,果然还在。

然而双手触到的一刹,她兴起别的念头。

试一下。

宽敞的衣帽间有面巨大的落地镜,头顶上数盏华丽的铜铁质英式挂灯,光线充沛。

心里的声音在喊停,但意识受酒精驱使更快地做出反应——反正没人,换衣服。

这身衣服是淘宝上随便买的,入手理由很简单,想试试庄佩茹同款。

听赵景惠说那会儿是年底,饭店财务室忙成一团,而客房部为新春联欢会准备的舞蹈节目临到表演前几天,突然病倒了一个人。赵景惠是编舞,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偶然跟庄佩茹提及,哪知庄佩茹说让她来救急。

这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还不一定能搏领导开心,何况庄佩茹并不会跳舞。

但她还是在三天内飞快学会了这支《点绛唇》,舞姿韵律还挺像那么回事。

赵景惠提到这事的时候,连连感叹:“一般人遇到麻烦会下意识掉头躲开,你妈妈可有意思,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她怕过事。”

李不琢穿好往镜前一站,呆了片晌。

底色是素雅的白,宽松的衣袖和裙摆缀以青花瓷图案,浮翠留香,别有一番韵味。

她屏息踮脚,甩开手臂转圈试图模仿白鹤展翅,轻纱质地的衣袖和长裙灵动轻盈。

可惜没停稳,趔趄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眼风掠过门边的身影,李不琢心里滚过一道惊雷:怎么会有人?!

*

沈初觉长身鹤立,双手插在裤兜,低头看她。

“不想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

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那样,翘起嘴角,抿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住这。”

“……”李不琢,“可喻融说……”

她一下卡住,那喻融分明跟他是一伙的!

“是我让他这么说。”沈初觉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眼尾温和地拉长,“守株待兔,总有逮到的那天。”

言谈间,他呼出的气息拂过李不琢头顶,激起她一背的鸡皮疙瘩。她头愈发昏沉,面容被深水炸.弹的后劲催化泛起可疑的潮红。她不敢看他,转身趴下用手肘撑地,试图慢慢爬走。

可又能往哪爬?

沈初觉低笑,“不是说我什么都不穿,你更喜欢吗?”

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李不琢咬牙切齿,脑袋快炸了。

“好像,以前还怀疑我那方面不行。”

她充耳不闻,攒着一口气加快动作,决心钻进衣柜。然而刚挪了两步,背脊传来一阵颤栗——是他的手指滑过。

隔着极薄的衣料,沈初觉食指指尖的触感清晰得让李不琢瞬间停住,她好像被电击中一般。这件舞服的上衣短小,露出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他的手指就在衣摆处停下。

“既然怀疑,那要不要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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