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街上的一个茶馆二楼,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再次相见,独孤霖整个人的气质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这种变化不在外表,而在内心,在茶馆坐了一个时辰。一直都是少渊问,独孤霖答,而独孤霖一直都是“嗯,嗯”地回话。
终于少渊,忍不住了“阿霖,你的伤口还痛吗?”
独孤霖放下茶杯,看着少渊,少渊无厘头问了一大轮问题后,终于问到了一个算是点子上的问题。独孤霖从原本冷酷的眼神中,稍微软化一点,继而是蒙上一点灰暗,最后是化为一点自嘲“少渊你问的是胸口那道剑伤,还是心中那道剑伤?”
少渊叹了一口气“都问吧,还痛吗?”
独孤霖冷笑摇头“胸前剑伤不过是些许皮肉之痛,然而心中之伤此刻仍在淌血。自那日起,我每个日夜,闭上眼便是那被刺伤的一幕,毫无还手之力,面对死亡的恐惧。还有三十同袍死不瞑目的眼神。若是当日我一剑被刺死,还能落得个英勇殉职!但我居然苟且活了下来,每日承受着恐惧与复仇的双重摧残!”
少渊拍了拍独孤霖的肩膀“阿霖,你冷静点,面对如此高手,偷得性命已经不错了,起码你还能留得有用之身”
哪知道独孤霖一把甩开少渊的手臂“你不懂!这是羞辱!对一个武者的羞辱!我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引颈受戮!这是对我的羞辱!是对六扇门莫大的羞辱!而我!就是六扇门之耻!”独孤霖越说到后面,越是失控,所幸茶楼二楼并没有人,不然昔日风光的六扇门堂主居然如此落魄传出去,恐怕影响恶劣。
少渊叹了口气,毕竟独孤霖成名已久,南昌一战,被人打得如此凄凉,其心中承受的打击,何其之大,丝毫不亚于当时少渊失去师傅。然而独孤霖名气更高,一颗武林耀眼的新星,被如此打击。会不会那一剑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刺偏,故意要从另外一个角度去毁灭这颗新星,手法何其狠毒,无怪乎最近几个月孤游城的名气如火箭般直冲云霄。
释放完感情后的独孤霖冷静了很多,逐步恢复正常,对少渊拱手说道“失礼了少渊,在下胸口之伤已经无碍,但心中之伤,必然激励我知耻后勇,他们有胆量放我性命,那么他日我定必带着六扇门同袍剿灭这个孤游城!我现在每日苦练武艺和内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我的一箭之仇!”说到最后,独孤霖的眼中已经燃烧起熊熊怒火。
少渊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独孤霖的肩膀“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至于终日消沉,对了阿霖,那这几个月你都不在洛阳?”
独孤霖摇了摇头“不在,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嵩山疗伤,不曾出山,也是今日才回洛阳,怎么了?”
少渊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我过几天一别洛阳,不知道何时才会再遇”
独孤霖一个纳闷“少渊你要去哪里?很遥远的地方?”
少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也不远,回塞北,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独孤霖才记起少渊乃是成长于塞北,于是拱手道“山水有相逢,若是少渊以后还来洛阳,独孤霖定必扫榻以待”
少渊一个拱手“多谢”
是日夜里,客栈之内,小月正在收拾着包袱,得到了皇上的赏赐,他们这一趟回塞北,可以舒舒服服坐着马车回去了。少渊看着窗外的洛阳夜色,感受着夜风。突然小月从后抱着少渊“官人,在看什么呢?”
少渊侧身一步,将小月从身后拉到前面,抱住小月“看着洛阳夜景,今日一别,不知道多久之后才会再来洛阳了,对了小月,你喜欢洛阳吗?”
小月点了点头“喜欢啊,洛阳很繁华呢”
少渊问道“那比之柴桑呢?”
小月毫不犹豫地说“柴桑”
少渊也是奇怪,不是都喜欢更大的地方吗?
小月解释道“洛阳太大了,小月方向感不好,经常怕不认识路回不了客栈。可柴桑就不一样,大小刚刚好,而且又有小桥流水,虽没有洛阳气派,但气质更为淳朴自然”
少渊呵呵一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来洛阳哪里都抓紧我的手,原来是怕走丢了啊?”
小月轻轻锤了少渊胸口“官人莫要笑话小月”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敲响了客房的门。
少渊放开小月,吼道“来了”“这么晚是谁呢?”
推门一看,正是当朝太子
少渊拱手道“太子?深夜到访可是有何要事?”说罢便让开道路让太子进来。
太子走了进来,先是拱手道“师兄,嫂嫂”
二人坐定,小月熟练地倒上一杯茶给少渊和太子,然后便安静站在少渊身后。
太子拱手道“师兄,我已经向父皇征询过,能不能随师兄到塞北一趟,体察民情,父皇已经答应了,所以明日一早,我也可以随师兄背上了”
少渊一脸茫然“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你去塞北了?你什么时候和我提过了?”
太子双目纯洁地说道“没有啊,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少渊眉头一挑“所以,是你单方面决定跟我去塞北?”
太子点了点头“嗯嗯,就是这么回事?”
少渊捂着脸放弃挣扎“太子,塞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知道那里是什么环境?”
太子摇了摇头“这不重要,关键是师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都能练成如此武艺,我若要练成师兄那般武艺,也定必要经历一番”
少渊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反正有官府照料,应该问题不大,太子,只有你一个来吗?”
太子点了点头“是的,父皇都很赞成,说有少渊师兄你就可以保我平安了,况且!本太子也是练武之人!”
少渊无奈地说“你如此有冲劲倒是一件好事,那么好吧,你明日一早便来客栈吧,等你来了,我们便出发”
太子高兴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么明日再见,师兄,嫂嫂,告辞!”
太子就这样带着门外的随从高高兴兴地回了未央宫。
小月则是按摩着少渊的肩头“官人你就如此头疼吗?”
少渊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也不是,只不过这个太子乃是武痴,只怕路上只顾练武,没空给小月介绍沿路河山而已,话说小月你是第一次去凉州吧?”
小月点了点头“嗯嗯,小月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这么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