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贺茂这个人虽然是有些骄横,可是对于在军中有些小名气的迟田直三的话,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他点头说道:“それは、后田君に頼んで、军队の夜の警备をして、あなたが手配しましょう。三十四師団の勇士たちは今夜は一晩ゆっくり休んで、明日は必ず前の中国軍を根こそぎに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那就拜托迟田君,部队夜晚的警卫工作,就由你来安排吧。让三十四师团的勇士们今晚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定要将前面的中国军队连根铲除。)
听到这句话,迟田直三恨得牙痒痒,他哪里会想到大贺茂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让自己的部队来担负夜晚的警卫,他就差没有骂出口了,可转念一想,这样其实也好,不管明天的仗打成什么样,大贺茂总不好让自己派兵助战了,像他这样子的指挥法,就算再多一个旅团,都不够他往里扔。
迟田只考虑到了中国军队会趁夜发动偷袭,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们会趁夜开溜。
守了足足一个白天,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自然不会再傻到在这个并没有什么防守价值的地方,继续往里填部队,半夜的时候,整个阵地上的部队都开始撤退,除去留下了几个机灵一点的警戒士兵外,防守阵地已经是个摆设了,临近天亮时,这几个留下的警戒士兵也从阵地上开溜了,昨日还拼死抵抗的阵地,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八十一师放弃了,当然,这一切大贺茂和迟田直三都不知道。
天一亮,部队还未开早饭,炮大贺茂就命令连夜赶到的炮兵联队开炮,105mm口径榴弹炮和山炮一开火,就明显和昨日的进攻不一样。
中国军队昨日拼死相守的阵地上,此时此刻不仅承受着鬼子重炮的轰击,而且还不断地落下迫击炮弹和掷弹筒抛出的小榴弹。
大贺茂从望远镜中看着那片让不少自己师团士兵玉碎的中国守军阵地,被完全覆盖在炮火中时,他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等容,对着身旁的迟田直三说道:“遅田君、信は信じられない。私は今一中隊の兵士を派遣すれば、この陣地を取ることができる。”(迟田君,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派出一个中队的士兵,就可以拿下这片阵地。)
迟田直三同样在用望远镜注视着那片阵地,和大贺茂不同,他没有去关注炮击的覆盖面,只在认真地观察炮击对守军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如此大密度高强度的炮击,却似终没有看到对守军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太不正常了,难道对面的守军阵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迟田刚想对身边这个骄横的大贺茂说出这怀疑,却听到了他颇为得意的话语,一时竟然无法去说出这个怀疑。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个怀疑,若是阵地上真的没有中国守军,那岂不是重重地在打大贺茂的脸,两人之间肯定会因此事产生隔阂。
迟田直三虽然是新编成不久地独立混成第二十旅团的旅团长,但是他一直浸淫在军界中,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很懂的,反正扔的炮弹不是己部的,大贺茂喜欢轰炸,那就随他去,没有必要因为他三十四师团的事而和他产生隔阂,想到这里,迟田直三忍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怀疑,附和着大贺茂的话语:“想像力のない中国軍が、帝国陸軍の前進を阻止し、彼らに残されたのはただの道だけだった。大賀中将は、中国軍の孫玉民部を壊滅させただけで、あなたの高昇はもう一日になっている。”(不自量力的中国军队,胆敢阻拦帝国陆军前进步伐,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大贺中将,只要歼灭了中国军队孙玉民部,那您的高升就指日可待了。)
迟田的这个马屁拍得大贺茂很是舒畅,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孙玉民的十二军已经被他全数歼灭了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身边的迟田直三此时看他的眼神里比以往更多了一些鄙夷,更多了一些不屑。
八十一师在前面顶了一整天,孙玉民在这边也担心了一整天,他好几次都想下命令让他们撤下去,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道阵地其实不是孙玉民布置的,是当初展书堂拿下高安城时,为了给城中的部队留下一条后路,才在这里设下一道阵地。孙玉民让八十一师在这坚守一天,是想麻痹住大贺茂,让他以为十二军的部队是力战不敌才后退的,而不是一触击溃,明显是有着陷阱的。八十一师经营这道防线已经有月余,坚守一天应该不会有问题,伤亡肯定会有,但应该不会太大。
自己先前已经命令了要坚守一天,如果此时再下达撤退的命令,绝对会让展书堂误会,让他误以为自己看不起八十一师。这样一来,如果因为自己怜惜士兵,而去强行下达撤退命令的话,所得到的结果就会是既没有达到麻痹敌人的效果,还会让展书堂产生误会。想到了这些,孙玉民只得无奈地在一旁担心着,而没有做出什么改变,直到展书堂发来电报,说他所部已经安全撤出阵地,脱离了战场,孙玉民才长舒了一口气。
站在被轻松突破的守军的阵地上,大贺茂傻眼了,阵地上除了炮弹炸的到处是坑坑洼洼外,连一具守军的尸体都没有看到,这说明什么?说明轰炸的时候,这就是一个空无一人的被放弃了的阵地。
和迟田不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昨日还在拼死苦战的守军,居然会一夜之间溜得一干二净。
“くそ、実に不器用で、无駄な私はこんなに多くの炮弾を使って、爆発したのは谁もいない陣地です。”(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枉费我用了这么多的炮弹,炸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阵地。)大贺气急败坏地说道,或许是自己都感觉到错在自己,他难得没有骂人。
迟田直三眉头紧锁,他没有回应大贺茂的话,因为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些许不安,面前的这个阵地充分地说明,对方那个号称“战神”的人和他所掌管的中国军队,不是那么容对付的,或许这一次和他的交手,会给自己会给身边这个骄横的大贺茂一个深刻地教训。
他虽然感觉到了面前的这支中国军队和以往所接触的中国军队不一样,也想到了会面临一场苦战,可是他还是没有算计到,这一战的结果会是这么地残酷。
攻占了八十一师在泗水东岸泗溪附近的阵地后,大贺茂第34师团又采取锥形突入之战术,集中大炮十余门轰击泗水西岸唐、港西罗地区。这一片地区本是孙玉民让一三九师事先设置的伏击阵地,可明显的,这个伏击阵地早就被一三九师隐藏着的那个“叛军”出卖给了日军。大贺茂所部的十余门榴弹炮和十余门山炮野炮不断地轰炸这一片的伏击阵地,天下甚至还出现了九架飞机,航弹和炮弹精确地落在这一片阵地上,让已经进入伏击阵地的一三九师和八十一师的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这两个师没有把所有的部队全部投进去,否则孙玉民哭都哭不出来。他当即命令,一三九师和八十一师放弃阵地,放弃原有作战计划,全线撤退。随着阵地被摧毁以及八十一师部队和一三九师部队的撤退,大贺茂第三十四师团遂乘机分由档口、港西罗强渡泗水。王恒亲自率部的一三九师四一七团,充当着两个师撤退的后卫任务,奋勇堵塞缺口,激战至晚上,敌军大队拥至致塘坎附近,不得已才放弃了阵地。后卫部队阵地被突破后,让展书堂开始有些紧张,从十五日鬼子开始攻击高安城,到今日为止刚刚好七日,孙玉民事先拟定的作战计划被迫一改再改,八十一师和一三九的伤亡都不小,打了这么些天的仗,还看不到一点点胜利的曙光,这难免不会让作战部队的军官心中没底,同样的也会让基层官兵的士气低沉。王恒率所部四一七团从泗水西岸退却后,于21日午夜转移于白矛山、莘树下、苛舍之线与史中华率领的四二二团、四二三团汇合在了一起,跟展书堂八十一师所在的潘家桥、云头山、磊家山的斜交阵地,及石拱桥、下坡桥徐楼的预备阵地相衔接在了一起,以确保上高城的安然无恙。
孙玉民也清楚,如果此一战不能打出十二军的威风,那么自己以前所攒下的那点虚名,攒下来的那点威严,恐怕会丧失得一干二净。所以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事,十二军能不能和十八军、七十四军那般威名远扬,此一战是关键中的关键。
近一周的时间都没有收到什么好的消息,不仅跟随着孙玉民的军部参谋干事的情绪低落,连电讯室的这帮子丫头女人都没了往日的吵闹,压抑的情绪在整个指挥部里蔓延着。
邓东平提醒了孙玉民几次,问是不是要对大家伙说点什么,或者是干脆动个员之类的,调动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可这个提议被孙玉民拒绝了,他这样回应邓东平:“每个人都像是根弹簧,越被压到极限,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大。大贺茂之所以比别的鬼子凶狠,是因为近一个月的压抑,早就已经达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而此时此刻的我们,同样也是如此,我不需要对大家讲那些能令人热血澎湃的话,因为我深信我的部队,反弹出来的力量,将会远远超过大贺茂的第三十四师团。不就是打仗吗?不就是硬碰硬吗?不就是刚正面吗?谁怕谁!战就战!”
或许是他们之间的谈话传进了指挥部这些人的耳中,这里的气氛明显地好了很多。又或许是气氛好了很多的缘故,电讯室里开始慢慢地有了些好消息传出来。
首先传出来的好消息就是赵雷不负重望,把一三九师的那个内鬼给揪了出来。
这个人是一三九师电讯室的一个中尉收发员,李兆瑛时期他就已经在电讯室了,本来是军统安插在一三九师的一个特务,可是不经意间陷入了日本女间谍的陷阱里,跌在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
那个女间谍很显得在他身上下血本,不仅付出了自己身体作为代价,还给了他不少的钱财,毫不夸张地说,即使是他每天花天酒地,都花不完这些钱,而且他每提供一个有价值的军事情报,这些钱的数字还在往上涨。
贪婪和好色,蒙蔽住了这个中尉收发员的眼睛,也蒙蔽住了他的良心,更加使他忘记了自己是个中国人,忘却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是中国人的事实。
当他再次把部队动向的情报偷发出去时,被赵雷带着人和王恒、史中华一起把他给抓了个正着。
内鬼被抓的消息传来后,指挥部里一片欢腾,孙玉民也打心底里赞叹赵雷的工作能力,他有想到过这个人会被赵雷逮出来,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内鬼一除,自己的部队不再暴露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对于后续的作战太过于重要了,原本孙玉民打算哪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鬼子掌握,他也要强行发动对三十四师团的进攻,现在好了,不用担心自己的部署还未实施,就被鬼子针对了,消灭鬼子第三十四师团的机会已经来临,孙玉民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