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反应过来,屋子里轻风一阵,哪里还有其他人?
低头,便见胸前薄薄的白里衣里鼓鼓的,伸手进去一摸,掏出了一个……铃铛?
铃铛很小,只有拇指大,里外都有极微细致的纹路,却没有铛芯。
不会响的铃铛。
宫沐一额的问号,不明白那个自称墨尤的男人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屋门“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宫沐转头,便见周身散发着黑色雾气,脸色极难看的续少将军一阵风似的闪了进来,神情异常,抓着他便上下打量一翻,那担忧的神情,仿佛宫沐方才经历了九死一生似的。
“怎么……了?”干嘛一脸见鬼的模样?
宫沐一时被对方弄得有点懵,而对方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软榻上的矮几处,那矮几缺了一角,下方一片粉沫。不由得双眼微眯,那是一个危险极了的目光。
收回视线盯着被他抓着双肩之人,语带着难掩的关怀,“有无受伤?”
宫沐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续祁拉着人走向床边,让人坐下,却没说其他。宫沐看他这个样子,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刚才来了一个比白松厉害不知多少的陌生人,连小叶都未惊动到,可见其的可怕,他有点担心续祁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
对方只要不是冲着续府或者续祁来的,他便不那么担心,毕竟他没有被别人可图的东西。
因夜已深,续祁匆匆洗了个浴便拉着人上/床歇下了,他的神情略有些严肃,看得宫沐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叫人心慌。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宫沐便宫入了,续祁不比他,需要五更天便出发入宫,所以起得非常早,约是不舍自家夫人劳累,他便没再让人与自己一同天没亮就起床出门,他动作刻意放得很轻,没扰醒宫沐。
待宫沐到了宫中之时,差不多也是下朝的时候了,近日事多繁杂,下朝之后便会聚集一小众重要官员到议政殿继续开会议事,续祁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
大清早的小皇子们已经学过一轮了,四皇子年长却学得不多,所以有些根不上太傅和师傅们的节奏,学得自然比其他人吃力。好在他自己也争气,不论在何处都能静得下心来学习,也不似旁的孩子那般好动爱玩。
因着前几回之事,宫中人都略有所耳闻,师傅对这个不太受宠的小皇子恭敬不足却礼仪有加,只要他好学多问,师傅们仍是会耐着性子好好回答教授。
宫沐到了那个似乎成了专属的小书房,翻着最近落下的功课重新温习,再慢慢地做出一份日后要教授的课题。
他是个认真的人,只要做了,便要做得细致全面。
姜卫华到了小书房时,已是午间用膳时间,瞧着小孩规规矩矩地朝自己行礼,宫沐对这小孩倒底还是喜爱的,“来,坐下吧,午膳可是用了?”
瞧小孩焦急地赶来,想必自己是多此一问了。
果然,姜卫华略带着腼腆开口,“未曾。”
宫沐抬眼,果然见外头候着内侍,手里提着食盒,于是他朝内侍招手,“提进来罢。”这孩对自己恭谨,连带着他的奴才们也对自己的态度极好,不曾有过怠慢,使得宫沐对这小孩多了几分疼爱。
姜卫华的膳食有两个食盒,里头装的是四道主菜,一道饭后点心、一盅汤水,加一碗饭。
对于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来说,这份量还算是有点多的,但对于一个堂堂皇子来说,便显得过于简朴清淡了,毕竟孩子正在长身体。
此时,也有人来给宫沐送午膳,到了外头由小叶提进来给摆好。因怕会冷掉,所以都是差不多时间了才让人送进宫来的,并不是早上宫沐进宫时便一同带进来的,那样放久了会冷掉。
宫沐的膳食有了些改食,不再顿顿都是流食,但那一股子药味仍自另一个还盖得严实的盒里传出来,证明他还未完全痊愈。
一大一小,一人一食案,小孩坐得端正无比,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宫沐虽然为人师表,但他还是比旁人多了几分随性,此时坐得也有些歪靠着凭几,这个时代的椅子还很稀少,大多地方都是没有的,他很不习惯。
“来,尝尝先生的菜。”宫沐亲手舀了一碗十补药膳汤,在一边伺候着的小叶接过然后送到对面的小孩食案上放好。
姜卫华一脸的受宠若惊,赶紧谢过了自家先生,便急急地饮用了起来,那生怕被别人抢了的着急模样,看得宫沐是好气又好笑的。、
想必,即便只是一碗清水估计他都会当成宝贝饮用罢。
瞧人吃得开心,宫沐心里也高兴,他的动作不快,还时不时抬眼看着对面认真用餐的小孩,小孩长得越发的精致好看了,比起刚刚认识那会儿的憔悴瘦弱要精气神了许多,有了小孩这个年纪该有的水灵,又有皇家人的强大基因,这俏模样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餐后,是一个时辰的午歇时间,可是姜卫华难得等到先生入宫,十分珍惜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此时也是只要先生不赶他,他便哪儿都不去,午歇什么的更加不需要。
宫沐原来还是觉得小孩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长好身子,催过几次这小孩要多休息,姜卫华也聪明,为了多与先生相处,平日里喜欢熬夜温习的习惯便就改了,晚上早早入眠,到清晨起来便差不多有五个时辰,也足够的。
宫沐对这孩子的执着无可奈何,便由着他了。
于是,后来,这个时间里,姜卫华会抓紧跟宫沐讨教学问,六艺里,宫沐全都涉及,尽管他不专于一,甚至有些是不会的,但他博学,理论上到底是知道的。并且他毕竟是个外来魂,观点总与古板的师傅是有许多不同的,同样的课题里,即便与师傅们的观念南辕北辙,可他从不评判对错是非,在教学的时候,总会给有余地让姜卫华自己去判断与认知,一个贤者,不能论单一也不能信单一。
姜卫华是个好学的,也许是自小的环境使然,让他不得不加紧时间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所以这小小的少年有着比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与坚韧,这是宫沐放不下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只要姜卫华问的,他都仔细回答,只要这少年想要的,他想,他会努力给予。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临近傍晚的时候,宫沐结束了今日的课题,这小孩一会还要去练习场学习骑射呢。
普通人家的孩子六艺只挑其中一两份专学,其他便看兴趣而致,可有可无,可皇家儿女,必须样样精通。
“好了,一会到练习场练习固然重要,但需谨记量力而为,懂吗?”宫沐终是对这个孩子多了一份关怀与放心不下,不免总多几句嘱咐交代。
小孩知道自家先生关怀自己,很听话地点首,“华儿知道!”心里高兴,笑得恬恬的,隐约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模样可爱极了。
忍着不去揉这小家伙的可爱的脑袋,宫沐装着一本正经以人师表的模样,还算放心地点点头,便带着小叶出了南书房,望一眼那高门处,并没有看到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影。
知道对方忙碌,宫沐也说不清生出来的那一点情绪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只有一点点,他能忽略掉。
宫沐直接回了续府,只是,刚到府里便见黎生一脸着急地迎了出来,黎生是他自宫府带过来的,如今懂事又稳重了,像这般风风火火的已经很少见了。
“怎么了?”宫沐对黎生到底比别人更加耐心温和的,毕竟如果没有他,也许原身的宫沐过得更加不好吧。
黎生大约是过于着急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急急忙忙地将手中之物送上,那是一只鸽子,一只信鸽,属于宫沐的,目前唯一的一只。
而就在多日前,他将这信鸽给了谢梦。
眼神一变,宫沐亲手取下了信鸽脚上绑着的特制小竹桶,里面只有一张手指大小的纸卷着,上头是空白的,没有内容。
便是这样,宫沐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这个样子的宫沐,黎生与小叶从来未见过。
“少爷?”黎生面露担忧,一半是为着自家少爷。
明明刚进的府,宫沐却转身,“去找白松。”他声音很冰冷,语速很着急,一点都不似往常那总端着高冷的姿态模样,小叶与黎生对视,二话不说便跟着人出了府。
外头的马车还未拆卸,做为护卫又是车夫的童护卫见人出来,面上带着疑惑,“少夫人是要出府吗?”
不是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