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沐:“……”刚装好一碗,抬首看这男人,然后翻了个白眼,将碗放他面前,“赶紧吃,一会要凉了。”
被无情拒绝,续少将军早有所料脸色也没变,乖乖地低头手拿着碗直接就这么往嘴里吸,也不怕烫。
宫沐一看,吓了一跳,有些着争地伸手去抢那碗,“很烫的!”安他那模样真吸那么一大口进去,非烫傻了不可。
于是,某人很干脆地松手,任自家夫人端过那碗,然后一脸正经地说:“那夫人喂我。”
宫沐:“……”他可能真的找回来一个假的续祁。
即便这么想着,宫沐最后还是不得不亲手喂食,虽然全程都各种不自在,他还是认真地做完,然后端着碗具出了帐篷,外头云小叶已经守在那儿了,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餐具,然后转身端去伙房清洗。
帐帘放下,转身时眼前一暗,嘴唇被柔软的触感所占据,宫沐愣愣地立在那儿,睁着一双桃花眼不知道反应。
亲吻由蜻蜓点水到深入占有,从春风般软柔到夏日的狂风暴雨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激/烈,宫沐最直接的本能反应是:啊,其实也挺舒服的……
然后,当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子抱着头蹲了下来,满身都是懊恼羞愤,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蹲了半天,宫沐才两腿发麻缓缓站了起来,自我安慰着,心情暂时得到了纾解。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反正他又不讨厌那样子,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合法的夫夫,做点儿亲密的事情,人之常情吧?
主将们在蓬里或者场外议事,宫沐没其他事做,便提着他的药箱到了后备营,刚刚打完了大仗,那里有不少的伤员。
虽然重伤的已送至镇上去了,一些伤情过重无法转移的还是被留了下来,与伤情不算太重的同放一处安置。
后备营分了几个区域,重伤与轻伤。
许多将士是没有见过宫沐的,但却很容易猜得出来,毕竟在军中没有穿军戎长得比女子还貌美的,可只有那么一位。
宫沐带着人刚到后备营便有一军士迎了上来,朝他一抬手,“监军大人您怎么来这污秽之地了?”
军营中大胡子的特别多,面前这个也是,看他的军戎,应该是中尉一类的职位,态度不见得多恭敬却也没有傲慢。宫沐向来不太介意这些,换了一礼,点首,“本官来看看。”边说边往里走,也不管对方有阻拦之意,权当没看到。
拦不得,中尉只能随同往里去,以便有个什么万一也能保护着监军大人,这可马虎不得。
“随军的军医有几人?”宫沐问。
“回禀监军大人,共有二十名,其中太医院里太医有五名,医药房五名,另外十人是从公家药房调派而来的。”
瞥这中尉一眼,看来不是个光吃皇粮不干活的。
一人行先到轻伤区看了一圈,宫沐又让人领路去了重伤区,那里哀呤遍地,在他进入那简易的围栏圈时,正好遇上两士兵抬着简易单架抬了一蒙了白布的尸体走过,边上士兵与伤员仿佛见多不怪已变得麻木了,竟也无人为此哀鸣一两声。
宫沐看抿着唇怔怔地看着。
中尉脸带几丝伤痛,却还是马上抽回了视线,抬手做个请字的动作,“监军大人可还要往里?”他们这些长年在外的见惯了生死,可这位监军大人不过还只是少年年纪,想必也是头一回见到生死罢?
本以为被吓着的人该是要打退堂鼓返回了,却见宫沐只是收回目光,点首,跟着进了重伤区,偶尔有还能呻/吟几声的,也有已昏迷连呻/吟都细细像无意识的。
重伤区的军医却出奇的少,宫沐抬眼望去,除了不在大棚里的,可眼见的只有三名,看他们的衣着,都是公家药房里的大夫,而不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太医。
看了宫沐的了解的目光与神情,中尉再次开口,“这些,是救不活了的,都伤得太重,也是天气太冷,能多熬一时算一时。”话中带着无奈与伤痛,若是天时炎热,这些人伤重当夜便会发起高烧,第二日都挨不过的,他心痛这些将士,可他只是一军士,无能为力。
除了一些类似医护兵之外,倒处躺着奄奄一息的重伤员,宫沐走得很慢,似每个人都会观察,一圈下来,花了不少的时间,而云小叶随身跟着,童护卫便在大帐门口处一揽全观,为防有一丝的危险也不容许。
在路过一单人木板架时,原本昏迷的伤员不知为什么半昏迷半醒地睁开了眼,正好宫人微弯着腰,视线便对上了。
伤员的目光很迷糊,许久才捉到了焦点,落在宫沐的脸上,迟顿地发着愣,好一会儿才喃出了一句不知什么话,宫沐没听清,便又靠近了些,“什么?”
“……神……仙……”
听罢,宫沐一顿,半响才缓缓地拉离了些距离,伤员半侧着头,痴呆的目光已经没能再捉得住焦点,十分涣散。
这是一个年轻的将士,看衣着,像是步兵模样,长得很平凡。
宫沐低头,自己的衣角被一只满是污迹的手给抓住,明明奄奄一息,却抓得那么紧,仿佛在人生最后关头,抓住了那救命的稻草,紧紧不放。
云小叶看自家主子难看的脸色,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闻得一声,“小叶,去打盆清水来。”
“是。”云小叶应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童护卫,那意思很明确,她离开时主子的安危便交给护卫了。
宫沐没有抽回自己的衣角,他蹲了下来,长衣垂地也不管,轻轻地握住了伤员的手,声音很轻柔地说,“不怕,不怕的。”
那带着法术一般的声音,很有安抚的力量,透过那半死的意识,传达给了奄奄一息的人的精神里。
“你叫什么名字?”宫沐轻声问着,手握着伤员的脉博,他把了一会儿,很是沮丧,他还没学会如何把脉,这是一门高深的技术,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会的。
没有其他办法,宫沐只得换了方式,开始检查伤员的伤口,童护卫很有眼力,一见少夫人伸手,赶紧便接了过去,“少……大人,还是属下来吧。”脱男人的衣服,可不能让少夫人亲自动手,不然回去少将军得灭了他。
不与童护卫抢工作,宫沐检查着伤势,发现这伤员大腿受了伤,被解开了那简单包扎的绑带之后,那翻出来的一片肉色可看得出,是被铁器所伤,伤口还是发炎生脓了,这是打仗中最常见的致命的现象。
中尉以为这监军大人只是例行公事来走过场面罢了,从没想过,这样一个美如谪仙下凡的少年面对如此丑陋恶心的伤口却面不改色,甚至还伸手去捏压,便见那些恶心发臭的恶脓流了出来,便是他这铮铮汉子看了都一阵作呕难受。
“监军大人……”
宫沐无暇理他,在童护卫解下伤员的衣服之后,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员,发现都是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口却不是致命的,放在后世只要及时手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放在这时代里,救治得迟,没有手术没有条件,还没有好的药物,是必死无疑的。
正好云小叶端来了清水,宫沐往里倒了一些药盐,吩咐,“帮他清理干净。”然后转头对童护卫说,“帮我按住他。”
也不管他人疑惑不解,宫沐取火烧刀,双手伸进药盐水中清理过后,便拿着刀将伤口重新划上了新口子,将死肉与脓一并刮去,伤员本就奄奄一息,这么一疼也就动弹了一下,被童护卫给按住了。
“别怕,忍忍就好了,我给你把伤口清理清理,会好起来的……”宫沐手里握着刀,一刀一个准,刮得眼都不眨一下,可说出来的话秋水般柔和夏风般温暖,听得人就像着了魔一般,觉得应该就是那样的,就应该要相信的,会好起来的。
伤员身子颤抖着,不知是什么信念给了他意志,原本无神的双眼却睁得很大,紧紧地咬住下唇,那模样就像真要与宫沐一同努力,努力相信还有一线生机。
“别让他咬到舌头。”宫沐适时抬首看了一眼,吩咐了一句,继续埋首清清,童护卫压着人一时没空得出手来寻找适合之物,却见中尉已不知打哪寻来的一块麻布捏着伤员的两颚,一进子就塞了进去。
凡是宫清刮过的伤口,云小叶都用那泡了药盐的水清理,洗出来的恶脓与黑血看着格外的恶心,她身为一介小女子,却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