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景昭或许是因为吃得太饱,有些发困,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愣在当场看着远处发呆。
看到他这样子,司妄只当他不在意,暗怪自己多嘴,忙又补充道:“我也只是看少爷平日里喜欢逗猫,眼看着那猫要死,便多嘴过来说一说,少爷若觉得晦气,我这就回去将那猫扔了!”
说着就要往回走。项景昭这才反应过来,哎一声拉住人,骂:“扔什么扔!猫不是性命了?!”
说着将司妄往后一扯,自己先冲了出去。司妄也忙又附和:“谁说不是呢!这不我就擅自来找少爷来了么。”
荣华苑的婆子看他要走,忙在后面压低声音喊:“大少爷这是要去哪?老太太醒来后要找不着人可怎么说啊?”
项景昭脚步一顿,想要想个好理由搪塞过去,终是觉得骗老人家不好,便说:“你只照实说就是了!”
说着脚尖一转,快步朝修竹园走去。
平日里需走一刻钟的路程,他硬生生只花了一半时间便到了,进了园子,正看见莲华坐在房前廊上绣花,其余人倒不见踪影,莲华见他这个点回来倒是一惊,还问:“老太太没留你?”
项景昭顾不上回答她,先问:“小猫呢?”
莲华朝下人住的后院指指:“似乎有些无精打采,几个小子带到自己房间里照顾着呢。”
项景昭得了去处,忙脚步不停跑了过去,莲华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跟了过去。
到了后院,只见一个小屋前全攒着人,项景昭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正看见司嗔带着一众三等小童在旁边守着小猫。小猫无精打采趴在桌上,下面垫着几个小子随处找来的旧褥子。
司嗔看他来先是一愣:“少爷您怎么过来了?”看到后面气喘吁吁跟着进屋的司妄便明白过来,知道项景昭想问什么,自己先说了起来:“这猫也不知怎么了,从早上就无精打采的,我们还不在意,刚刚突然吐了好几回,我们逗也不理人……”
项景昭听说只是吐了,心里先松了口气,又朝司嗔要猫的呕吐物,想看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能消化的东西。
司嗔顿时为难起来:“少爷看那做什么,怪恶心人的。”
项景昭皱眉:“不看如何对症下药?”
项景昭这样不嫌糟糠倒是众下人想不到的,不过那种东西,即便是下人也不乐意多看,早扔掉了,项景昭没有法子,只能凑近去看小猫,先点了点猫的粉鼻,发现有些湿润,又拽着舌头、爪子摸了摸,发现温度也不高,这才放下心来。
又问:“吐的是已消化的还是未消化的?”
答:“看样子吃进去的似乎都消化完了。”
项景昭便猜测或许真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的呕吐,因他为杜若时也养过猫,知道猫的一些习性,一些小病也看得过来,看过一些症状,知道这猫并没有染上自己知道的几种大病,就安心了。
不过这异世既是古代,又是从没听说过的朝代,许多事都不能以现代的眼光去理论,项景昭不够放心,特将猫挪到了自己卧房,仔细照看着。
老太太醒过来自然问了项景昭的去处,当知道是为了只猫回去,先是哀叹了几声,直说自己与他还有许多话要说,怎么这样急匆匆地就走了。被人劝慰了一会,又改口称项景昭心善。
好歹猫没什么大碍,原来是误食了项景昭小厨房里蒸肉时用来绑肉的麻线,这才引发呕吐。待将一应废物全吐了出来,自然无大碍,休息了半天,又生龙活虎地玩闹起来了。
晚间因项景昭才回来,特在大花厅摆了家宴,项景昭原本是最不乐意与许多人一起吃饭的,但是项家人丁实在单薄,平日里又总见不到人,这家宴成了稀罕事情,项景昭自然提了三分兴致。
因早早准备妥当,先去寻老太太,又同老太太一同去了大花厅。
花厅早被布置妥当,虽是晚间,但亭角悬挂了暖黄灯笼,四角又燃着火烛,花厅房顶却垂着一个吊灯,呈绣球花形状,每朵花瓣便是一个碗,内置半碗火油,许是加了酒精,燃起来时半点烟都没有。
项老太太看他盯着吊灯看,笑着将他拉了过来,指着灯说:“这东西还是你爷爷多年前外出经商得来的,那时他还年轻,仗着身强体健跑到极北之地,到了一小国,用我们自家的丝绸换回来这种灯。
“这灯虽漂亮,可里面的灯油却也极为难得。你瞧,都不冒烟呢。”
“因为那次跑得远,能带的货也少,这灯油真是用一点少一点。此次是你第一次出门经商,想来你母亲也是觉得这事意义非凡,所以叫人燃了这灯。”
项景昭一挑眉,没想到无烟灯在这个时候还未被发明出来,需从小国进口。嘴里说着:“那真是极其珍贵的。”
左右看了看,发现项仕鹏还未来,他狡猾一笑,冲项老太太眨眨眼睛:“祖母,我要做件事,你帮我遮掩遮掩。”
项老太太佯怒:“仗着我疼你就胡闹,若是胡作非为的事,我可不会助着你!”
项景昭嘿嘿一笑,说:“哪能呢,孙儿我可是最懂事的了。”
看项老太太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他随脚蹬掉鞋子,爬到了凳子上。
项老太太忙叫道:“哎呦小心点。”又去叫下人,“你们快去抚着,别摔着了。”
项景昭站在凳子上笑得直摇头,低头说:“祖母别担心,孙儿我练了这么多年功夫,一个凳子还是上得去的。”
他自己确实能上去,但老人的心总是格外得大,关注的也格外得细,因而还是固执地叫旁人扶着。
只见项景昭垫着脚凑近了吊灯,扇着鼻子细细闻了闻,果然有些酒精的味道,只是因为灯油中加了香精,将酒精盖过去了而已。
他心满意足地下了凳子,换来项老太太一阵责备:“没事跑那上面去做什么?你若真想看,等吃过了饭,叫你母亲命人撤下来给你看不就行了?这样冒冒失失地上去,实在没个体统。”
项景昭便嘿嘿地傻笑,说:“孙儿也是一时兴起,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