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广陵城门口进来两人,一条巨型大汉,手中提小鸡似的抓着一个九岁大小的孩子。这自然就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广陵城的雷啸天和林浩了。
广陵城是周边城池中最为繁华的城池,虽然不算大,但是很是繁荣。一进了城门,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商贩们手中的小玩意,无一不吸引着林浩的眼光。林浩被雷啸天提在手里,但是灵动的眼睛早就在眼眶里咕噜噜地直转悠,好奇地打量周遭的事物。
路人们看到这两人,都纷纷侧目,虽然现在世道不太平,但是也不能这么明摆着贩卖人口啊,这么提在手里,肯定不是亲爹,肯定是抢来的孩子。但是像雷啸天这么一个天神一般的身量,人们只敢在心里说上两句,没人敢说出口。
雷啸天似乎毫不在乎那些目光,径直朝里边走着,对广陵的道路轻车熟路。
就这么走过纷闹的市集,就这么七转八转,两人到了一处宅院门前。这宅院看起来毫不出奇,就算座落在热闹的广陵,也是鲜有人至。
“哆,哆哆。”三下有规律的扣门声,门丽有个娇媚的声音问道,“客观何来?”
雷啸天眉头一皱,极不耐烦地回道,“厉狮在野。快快开门!”
“哎哟。原来是雷大堂主来啦,快快进来,呵呵。”这声音就跟抹了蜜糖的箭一般,让人觉得腻得过分。
扉门一开,露出一张极为娇媚的脸,这人林浩却是见过的,正是那“心如蛇蝎”白水仙。此时她还是那般千娇百媚,只是左手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
白水仙欠身让进雷啸天,笑着问道,“雷堂主,您怎么来了,着急忙慌的,可吓到奴家了。”
雷啸天对她这种媚态毫不动容,相反还有些鄙夷,不接她的话茬反而沉声问道,“宗主呢,我有重要事情禀报。”
白水仙也不着恼,随即依旧是腻声道,“哎哟,这可不巧,宗主如今可没空呢,正在里屋和客人谈事,青衫先生作陪。您这怎么还提着一个?”待她看清林浩,似乎认出来了他是陆伤情身边的孩子,眼中寒光微不可查地一闪。
林浩被雷啸天提在手里,看到白水仙的媚眼看过来,身体一阵的激灵,就跟被一条毒蛇盯上一样。当初白水仙一个媚眼将叶峰手臂折成数段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耳边回荡的是那骨头碎裂的脆响和痛苦的哀嚎。
林浩心想,“冷姐姐好看得让人高兴,这女人怎么好看得让人害怕。”
雷啸天看了一眼手中的林浩,微微和白水仙保持一段距离将林浩护在身后,冷声道,“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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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里边此时的气氛并不融洽。可能只要有血祖在场,温度就会低上这么几度,因为血祖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也不是喜欢看到别人笑的人。
通天血祖还是那副严峻的神色,坐在首座,身旁站着的还是智囊——云青衫。
只不过这次,下首坐着的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中年人脸上堆着笑,小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儿,里边儿全是笑,喜气洋洋,和和气气的。薄薄的嘴唇上面,有两撇八字胡,他的八字胡似乎都会笑一样。这样的一个人,谁都不会跟他生气,因为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面人”嘛。若他还不是笑面人,谁还能是笑面人呢?
血祖也不去看他,目视前方,声音里没有感情,“钱掌柜,三年了,事情筹备得如何?”
钱掌柜笑着说,“京城附近,不好动作太大。江南一带,基本已经办妥了,唯独那红叶山庄和唤雨山庄......倒是有些棘手。”
血祖微微点头,说道,“无妨,我叫人去办。”
钱掌柜脸上笑得更甚,“那敢情好啊,噬血宗的高人出手,定时马到成功,哈哈。不过......”
“嗯?不过什么。”血祖冷声道。
钱掌柜听出血祖声音中的寒意,居然还是笑着说了下去,“嘉兴分堂堂主李骏......”
刚说到这,云青衫抖开手中折扇微微扇风,突然!三枚细到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细针从折扇中劲射而出,打向钱掌柜。
钱掌柜脸上的笑丝毫不减,笑眯着的眼睛也没有睁开,就在细针打向他的时候,他俯身下去掸了掸鞋子上的灰尘,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从头发上射过的细针。
“哎哟,新鞋子沾了灰,可心疼死我咯。”
云青衫微微一笑,合起折扇说道,“钱掌柜定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所以才沾着灰。”
钱掌柜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有些地方明知不该去,还是要去啊。就跟有些话,明知不当讲,还是要讲一样!嘉兴分堂堂主李骏,半月前被人用霸道拳力,一拳打死在嘉兴,据我的人探查,却是死在噬血宗的人手里。血祖,此事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血祖听了,微微瞥了一眼云青衫,云青衫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敢这么和血祖说话的人,极少。因为能在血祖手上活下来的人,极少。但是钱掌柜算是一个,不是因为他能在血祖手里活下来,而是因为血祖不能杀他,他很有用,也很聪明。
“钱掌柜,放心吧。会有个交代的。”血祖冷冷地说。
“哎哟,那我先谢过了,呵呵。血祖,在下告退了。”说罢,钱掌柜站起身,将身体全部包在一件大黑袍中,笑眯了的眼睛看了一样云青衫,又看看他的折扇,哈哈一笑,推门而去。而云青衫却不发一言,始终表情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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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啸天和林浩在门外等了一会,就见门被推开,出来一个黑袍人。林浩见那人奇怪,怎么浑身都裹在黑袍里,就朝那人多看了两眼。那人抬起头,看了林浩二人一眼。林浩看到两撇八字胡,两撇会笑的八字胡。
白水仙说道,“哎呦,您可出来了,雷堂主不知道等得多着急呢。”
那人打量了一眼雷啸天,声音似乎有些不悦,“原来是雷堂主,雷堂主真是好武艺,好威风。”
雷啸天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搭话,朗声说道,“厉狮堂——雷啸天,求见宗主。”
“进来吧。”
白水仙引着二人进了屋子,林浩见屋子里有两个人,坐着的那个,神色严肃,不怒自威,心道,“这人好凶。”至于旁边站着的那人,一袭青衫,头戴方巾,手中拿了把折扇,云淡风轻的模样,林浩见了倒是不怕,心道,“这人倒是不凶,俊美能与大叔一比。”
“雷堂主,事情办妥了?怎么还带来一个孩子。”云青衫笑着看了看林浩,好听的声音问道。
“云先生,属下失职,放走了陆伤情。”雷啸天看了看林浩,又看了看血祖,沉声说道,“但属下有一事禀报,比陆伤情之事重要十倍。这孩子名叫林浩,乃是陆伤情义子,此子天资绝伦,已达前无古人的地步。属下不知是杀是留,特请宗主定夺。”
“哦?前无古人?”血祖冷漠的眼神中似乎来了一丝兴趣,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云青衫,心中略一盘算,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林浩来。
林浩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当今天下凶名滔天的通天血祖,一双灵动的眼睛,也看着血祖。
就跟一个懵懂的孩子,面对面,和一只斑斓猛虎对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