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宗门并非铁板一块,晚辈所在的青玄宗与道行道宗之间矛盾就很深,深到不可调解的地步,道行道宗和金光佛宗为争一处灵矿还死了金丹修士。”阳天侃侃而谈,“我相信天钟十三宗,包括大齐皇朝他们之间都有矛盾,道门和佛门为了道统也是外和内怨。”
蟹老认真想了想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如今交州混乱不堪,正是因为有四方势力搅动风云,名义上整个交州都属于广法佛宗,但有金光佛宗在南诏与他们争夺香火信徒,扬州的元阳道宗也在蚕食定海郡,还有天海阁在南部与之争夺灵体弟子,交州之乱反而让我们妖族好过许多,在交州,我们妖族只要不惹事,根本没人提什么斩妖诛魔。”
“对,乱,就是要让他们乱!乱中取粟,他们不乱,我们妖族永远只能困守一方,不,连困守一方都很难。人族势大,仅凭我们妖族在很长的时间内无法改变,这不是晚辈悲观,这是事实,人族的力量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对抗的,只有他们乱起来了才是我们的机会。”
阳天见自己的观点为蟹老所接受,大为振奋,在沙地上画出梁、荆、交、扬四州大致地图轮廓:“二位请看,囚牢山在这里,三州交界之处,这样就分散了三大宗门剿灭我们的决心,但也使得他们有所顾忌,担心我们妖族渔翁得利。小打小闹伤不了筋骨,只有他们大打出手,最好是天钟十三州都打的天昏地暗,两败俱伤,到时才是我们妖族的机会,一战而定大势,至少也能夺取一州或数郡之地,有了地盘,有了灵脉之地才能谈得上将来。”
金鹏听的非常仔细,也为阳天勾画的蓝图两眼冒光,可稳重的性格却令他提出质疑:“人族会自己打起来吗?百年前他们可是围剿过囚牢山的,想将我们连根拔起。”
“会!”阳天很肯定的答道,“百年前他们想攻破囚牢山并不代表现在也想攻破囚牢山,兵法云,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人心是善变的,形势也在不断变化,百万前是因为不灭我们妖族他们就无法光大道统,百年前是因为囚牢山刚刚崛起,他们以为轻易应能拿下,付出惨重的代价后已经意识到攻打囚牢山得不偿失。”
“囚牢山虽然有些灵矿灵草,但在人族眼里却不值一提,我想他们已经想明白了,攻破囚牢山付出的代价远大于收益,所以才有如今僵持的局面。否则,嗯......金大哥以为他们若不惜代价要置囚牢于死地还要五宗联手吗?”
阳天不等他回答便说道:“据小弟所知,仅道行道宗一宗便有十位化神高手,能战的修士大军不下三十万,之所以搞出个五宗围攻不过是因为怕自己损伤太大,让别人渔翁得利罢了。”
尽管妖族与人族实力对比是如此悲哀,但金鹏不得不承认阳天分析的是事实,囚牢山至今还能在人族宗门的眼皮子底下存在,不仅有大水牛王的威慑,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人族之间互相防范与自私。
阳天继续道:“而现在,妖族已经很弱小了,只要......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信妖族对人族已经没有威胁,最好让他们忘了妖族的存在。”
金鹏皱眉道:“照你这么说,大水牛王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做错了?”
阳天连忙摇头道:“不不,金大哥误会了,当年五宗围攻囚牢山,根基都不保了谈何隐忍?当时确实做的没错,人族都打上门了,你死我活,多亏了大水牛王才保住我们妖族仅有的一点元气。但是......”
阳天斟酌着,尽量用比较缓和的语调与词句道,“小弟在青玄宗时就听过大水牛王他老人家曾多次威胁金光佛宗和道行道宗,如果敢再屠杀妖族他就会率军打出囚牢山。这......这无疑是在提醒人族宗门,你们尽管拼命,到时候看谁不顺眼,我随时都能在背后报一箭之仇。”
金鹏陷入沉思。
蟹老抚须质疑道:“只要我们妖族消声匿迹,人族真的会打起来?”
这句话金鹏刚问过,此时阳天依然毫不动摇:“是的,人族最大的本事并不是道法修行,也不是布阵炼丹,他们最擅长的是内斗!”
在前世阳天就深知人类的劣根性,虽然穿越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但只要是人,人类的贪婪和自私的本性就不会改变。
“当他们还有个强大的、共同的敌人时或许还能暂时团结在一起,但只要这个敌人消失了,以人族的贪欲和精明,他们就会自己制造出一个敌人来......”
阳天取出梁州地图道:“蟹老、金大哥请看,梁州境内,广川郡有辉星矿,召东有五音天石矿,东北部巴郡的湖口县适合种植碧悠草久......这些都是炼器炼丹不可缺少的材料,如果......我打个比方,如果金光佛宗吞并了梁州,不但这些资源都归他所有,还有百亿人口也将成为佛门信徒,而打下囚牢山他们能得到什么?除了损兵折将,对他们几乎没有好处。”
“我老家有句话,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我们低调到让他们忽视妖族的存在,人族宗门一定更愿意将自己当成敌人。”
前世的阳天并不是什么战略家,充其量算作半个政客而已,天钟界的妖族也不乏高瞻远瞩的前辈,但从没像他这样完全从人类的角度去分析两族间矛盾,正因为他当了三十多年的人,比妖更了解人的思维和弱点。
蟹老掂须微笑,金鹏两眼也逐渐光芒大盛。
阳天注意到他们两个看自己的眼神发生了些变化,原来蟹老的笑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惜,金鹏则是兄长对小弟的友爱,这时他俩眼里已透出一股尊重。
那是一种平等的,朋友间的尊重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