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忻城伯此言,高高在上的福王用最后的理智压住心头的兴奋,站起身来虚扶起忻城伯,看着自始至终始终不发一言的史可法等人,一脸为难地说道:“本王身为宗室王爷,带领大家匡扶大明本就是本王应尽的责任,至于继不继帝位还要看诸位的看法?”
“毕竟京师沦陷,诸位都是我大明朝的肱骨之臣,匡扶大明还需诸位的协助!”虽未明言,但是这些话语之中却显露了福王对于帝位的渴望。
被福王殿下这么一番话直言不讳的表露心机,原本还想打太极的一众人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人均是左顾右盼,想要看看别人的想法,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忻城伯之后再也没有人站出来表露自己的看法,既没有人同意,也没有人反对。
很明显的福王对于目前的这个场景并不满意,不由得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沉闷了足足一刻钟之后,终于又有两人站了出来,一个是文官序列之首的凤阳总督马士英,另一个是排在勋臣之中第二位的保国公朱国弼,一个文臣之首,一个勋臣第二,这两人走出序列的震撼力可想而知。
看着走出序列的两人,福王点了点头,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尽量装作威严的说道:“不知马大人和保国公对于议立之事有何高见?”
并未开口,两人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着高高在上的福王行了跪拜之礼,而后恭声说道:“臣恳请福王殿下等皇帝位,带领我等匡扶大明,荡平叛贼!”
“两位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诸位大人的意见?”
听到福王这么一番若有若无的暗示,文武官员之中走出为数不少的一群人,站在马士英和保国公的后面齐齐的对着高高在上的福王跪拜下去,俯首称臣,齐声呼道:“臣等恳请福王殿下即皇帝位,带领我等匡扶大明!”一时之间,声势震天,直冲斗霄。
而听到最里面传来的声声呼唤,在外面两层安歇的权贵均是脸色微变,听里面的声响,看样子,福王君临天下已成必然之势。
其实也正如外面的那些权贵所猜测的那样,此刻选择对福王俯首称臣的勋臣显贵,文武官员已有在场人数的一半以上,剩下没有表露立场的要么是史可法这类另有所图的人,要么是礼部侍郎钱谦益、户部尚书高弘图以及右都御使张慎言这类板上钉钉的东林党成员,因为东林党与老福王的那些恩怨,此刻他们的身份无疑最为尴尬。
若说难受,恐怕在场之人没有比他们这些东林党人更难受,因为与老福王的那些纠葛也就意味着就算他们此刻对福王俯首称臣也不会得到重用,但若是此刻再不表明立场,等到福王真的登上帝位,不仅是现在的富贵荣耀无法保存,恐怕就连他们的身家性命也无法保全,毕竟他们可不会相信,福王登上帝位以后会一笑泯恩仇。
也许刚开始那两年的确不会,但只要福王稳固了自己的帝位,恐怕第一时间会拿自己这些东林党官员开刀。
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刻的福王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看着平日里连正眼看都不正眼看自己的这些人此刻一个个巴巴的对自己俯首称臣,福王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紧握,心中暗自感慨道:“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只要登上了帝位,放眼天下,还有谁敢于忤逆自己的意思,自己再也不是那个遭人白眼受人嘲讽的落魄王爷,自己是君临天下握天下之权柄的帝王,大明朝独一无二、权势滔天的帝王!”
在其身旁的红衣太监自然察觉到福王的得意,看着下面翘首以往的群臣,不由得干咳一声,提醒身旁的福王。
听到身旁红衣太监的干咳声,福王略微不满的扫了其一眼,但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发作的时候,当即朗声说道:“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然而出乎福王的预料,跪伏在地的一众官员并未起身,齐声说道:“福王殿下若不答应继承帝位,我等绝不起身!”这些勋臣权贵已然将全部前途压在福王一人身上,自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是先前还未表明立场他们也许不会如此做,但是如今立场分明,他们自然没有犹豫的理由!
看着群臣表态,站在上位的福王将目光投向自始至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魏国公徐弘基和史可法两人,疑惑的说道:“保国公和史大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知两位对于议立之事可有高见?”
眼看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一身朝服的史可法走出序列并没有对福王行君臣之礼,看了看身后跪成一片的人不卑不亢的说道:“高见不敢当,但是本官的确有一丝不同的建议?”
听到此言,福王收住脸上的笑容,双眼微眯,不由得冷声说道:“哦,本王倒要听听史大人的高见!”
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福王,史可法并没有半步退让,单手背负毫不相让的说道:“本官议立怀冲太子为大明皇帝,带领我等匡复大明,铲平叛逆!”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还是福王首次听到不一样的声音,若不是需要保持形象,恐怕自己早就吩咐身旁的四镇将士将其拿下。
虽然福王没有发作,但是在其身旁的红衣太监自然察觉到福王的不满,当即开口呵斥道:“放肆,懿安皇后当年诞下怀冲太子之时就是个死婴,如今史大人在如此重大的议立之事上扯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幌子实在是太不把福王殿下放在眼中了,你这是大逆不道!”
“卢公公莫要心急,以本国公看来,史大人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想必也是有理有据!而且本国公最近也听说过关于怀冲太子的种种传闻,是真是假还真的不好判定!”这次站出来替史可法说话的竟然是自始至终作壁上观的魏国公。
如此一来,原本一面倒的形势再次变得波云诡谲起来,史可法位列文臣第二,魏国公位列勋臣第一,有着这两人的带头,原本一些一直坚定地保福党个个变得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