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来啦。”老徐五十多岁，发丝如霜雪一般，额顶皱纹，面有涩意。
“罗总这会儿该上飞机了吧。他临走前留了东西给我，让我交给你。”门卫递上来一根烟，与其一起的还有一个封了口的红包。
老徐接了烟，夹在耳上，但没有拿红包：“你拿着。我不要。对了，那小伙子还在里头吧？”
“今儿有人送他来的，那车还没出门。这儿监控一直瞅着呢。”门卫弹了弹烟，深吸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番：“罗总留的烟，是真好啊。”
老徐拽了耳上的烟扔到门卫身上，沉着一张脸进了小区。
“嘿，这倔老头。”门卫咂摸了两下齿隙间的香气，躬身将烟拾起，侧头看了看：“这一家子……真是有钱人多怪咖。”
老徐的电动小三轮打着车前灯停在7号别墅前，望见一辆suv停在停车位上，车窗开着，一位妙龄女郎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发呆。
他在汽车旁边架好电动小三轮车，从车后头拿出一壶茶水咕噜噜喝了几大口。
借着灯光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才到点。
“悠悠的外公吗？”妙龄女郎正是被悠悠请出别墅的许玫。
“是的。你是哪位？哦，是开车送周柠来的？你是周柠女朋友吧。怎么在外面待着？”老徐将茶壶扣上，随手放进车里头问道。
“我可不是那个混蛋的女朋友，他女朋友比我漂亮多了。你女婿新雇佣的保姆，我叫许玫！”许玫气鼓鼓地说道。
“悠悠是我外孙女，姓罗的可不是我女婿。”老徐哼了一声。
许玫眼睛啪的一亮，我就知道豪门里面肯定有故事：“叔叔你不进去？”
“九点到了，才能进门。半年来都这样，周柠这小伙子不错。悠悠去我那儿总跟我讲他的事儿。”老徐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烟头亮着，却没有烟雾。
“电子烟呀。悠悠爸爸送您的吧？”许玫话里话外都带着八卦的心思，豪门恩怨只在小说里见过，现实里还真没啥机会了解。
“老烟枪，悠悠出生之后就戒了，拿这个过过嘴瘾。”老徐啜了几口烟，翻开手表一看，“到点儿了，一块儿？”
许玫撇了撇嘴，点头跟上。
两个人一进屋，看见客厅当中的沙发上，悠悠趴在周柠的肚子上，正转过脸来看着他们。
“外公！周柠哥哥今天来啦！”悠悠从周柠身上爬下来，露出他肚子上红色的小红包。
“许玫姐姐！”悠悠跑到许玫身前，眨巴着水亮亮的眼睛，“你会不会做针线活呀？”
许玫一愣：“服装店不都有裁缝工嘛。”
“外公，你会做针线活吗？”悠悠转过头向老徐问道。
“会。就是外公这眼睛现在不怎么看得清线头了。”老徐有些涩苦之意的脸上笑呵呵道。
悠悠拉着老徐到沙发前面，然后对他说道：“周柠哥哥现在不可以说话，他答应悠悠要学喵口禅。之前周柠哥哥在学校修习过闭口禅的，我觉得不cool！外公，可不可以帮周柠哥哥把这个小红包穿了线挂在他脖子上呀？”
老徐听得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拿起小红包，在手上摩挲了两下，看了一眼周柠：“挺厚实嘛。为什么啊？”
“嗯……周柠哥哥的家乡有风俗，每年收到的最珍贵的红包要挂在胸前一年，寓意年年有余！他们年轻人哟……不会做这个。”悠悠老气横秋得眼睛一转溜叉着腰扬着头说道。
许玫在后头听着，一会儿看看周柠那副懒散的德行，一会儿看看悠悠，脑洞常开的她心里止不住地哭笑不得：
“这喵口禅难道是眼前这小姑娘搞得鬼？然后周柠就认真地执行了？”
“这个寓意不错，哈哈哈。悠悠，不要学大人说话，这样会显老的。外公这也没带针线啊。”老徐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今天停留在这屋子算是久的了，根本不清楚别墅里的陈设布置。
悠悠早就将自己的小书包拿下来，里面有徐静买给她玩地拉挫过的针线，不会伤到手，不过真用起来，需要点技巧。
老徐没有多话，仔细看了看这些针线，反正是个红包，倒也没什么难的。
穿线的时候，老眼昏花的他还是在许玫的帮助下，将红包用红绳子给扣上了。
悠悠见红绳子弄好了，眼巴巴看着老徐，秉着尊老爱幼的道德准则，原想给周柠戴上红绳红包的许玫忍了。
“谢谢许玫姐姐！”嗯……小姑娘至少嘴甜。
柠檬这时候困得很，只觉得自己下巴这里有个小手不停的抚摸，摸着还挺舒服。
他下意识半闭着眼抬头跟着那只小手向前，露出了自己脖子。
悠悠嘴里轻声嘀咕了两句，只有他和红包听到：“周柠哥哥，我们回头联系，我一定会保护好这家伙的。”
“好啦！”悠悠脸上乐开了花，背上小书包，站到老徐身边，“外公，我们走吧。爸爸他们要出去六天呢。”
柠檬昏昏沉沉地想睡觉，嘴巴不停地流出哈喇子来，看着像是得了什么影响智商的病症一般。
“能走不？不能的话就趴我肩头。”许玫皱着眉头，觉着周柠这货是彻底无药可救了。
“许玫姐姐，周柠哥哥以前说过家里的猫猫。只是周柚姐姐喜欢别人进家里，所以他就学猫的样子跟我玩捏，要坚持三个月呢。要是成功了，我就去学校上学。”悠悠仰起脸说道。
许玫“啊？”了一声，有些怀疑周柠的智商会被这小姑娘给忽悠的连路都走不了？
有钱人这么厉害？
老徐摸了摸悠悠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悠悠脑瓜子灵，啥事儿都有个想法。许姑娘，莫要见怪。周柠这半年被她也折腾的不轻。哈哈……需要我帮你嘛？”
……
悠悠穿着一身厚厚的冬衣，坐进老徐的电动三轮车后面，冬夜气温低，她捂着脑袋安静地等待着。
“悠悠外公，为什么不在这里过夜呢？”许玫在老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困得不行的周柠弄上车。
老徐甩了甩手，脸上立即显出厌烦的神色，梗着脖子声调有些高：“外孙女就住我那！”
许玫微微一惊：“那……那好吧。”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还得回家弄饭呢。”
“我觉着这一家子一定有故事！”许玫坐在车里双眼放光地跟随着电动小三轮消失在路道上，笃定地说道。
“唔喵？……”柠檬嘤咛了一声，眨巴着的眼睛几乎快撕不开眼皮儿了。
“我严重怀疑你已经不是人了！”许玫认真地看着柠檬说道。
“喵呃……”吧嗒吧嗒着嘴唇，轻微的鼾声响起，柠檬睡过去了。
“你……”许玫提起手想打一下，终究没下去手。
启动车子，发动机发出轰鸣声，仪表盘全亮……
许玫的脚踩在油门上，缓缓向下压……
“砰”一声，车突然哑了火。
“搞什么！”许玫一股无名之火躁动开。
就在这时候，两处同声地响亮声音在车厢里炸开：
“咕……”
许玫揉了揉肚子，看了看苦着一张脸楞楞看着她的柠檬。
“好吧，好吧。我不能急。好好想想这会儿我们饿着、车开不了该怎么办。”许玫想了一会儿，一脸烦躁地骂了一句：
“周柠，你真他妈混蛋到家了！”
柠檬颤抖着弱弱叫了一声：“喵嗷嗷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