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头?”
“是啊,在地板缝里发现的,应该是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给谁打的针。”
巩卿手指掐着葡萄,里面的汁水浸过指甲,她强装镇定,“以前景呈住那里的,家庭医生来来往往,肯定是不小心落下的。”
荣浅在心里冷笑下,她抬起眼帘看向巩卿。
巩卿一怔,只觉她的目光凛冽而冰凉,似乎生生要在她身上剜出许多‘洞’口来。其中夹杂着的恨意更是令她站立不安,“荣浅,你特意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二妈,”荣浅从水果盘内拿起个橙子,再取过水果刀,“景呈已经拿去化验了,结果这几天就会出来。”
巩卿再也咽不下任何的东西,嘴里的葡萄吐在手心内,就怕一口将自己给卡死了。
“这有什么好化验的啊,肯定是退烧或者消炎作用的。”
荣浅的水果刀放到橙子上,使劲一切,橙子被分成两瓣,她忽然抄起刀子在上面狠狠扎了几个‘洞’,“二妈,我听景呈说,‘奶’‘奶’也是在他生病时候意外跌下楼的是吗?”
“是,是啊,妈不肯让佣人照顾景呈,非要自己亲力亲为,太过‘操’劳……”
真不要脸。
荣浅手里的水果刀完全扎进橙子的体内,巩卿的话,不仅将自己完全撇开了,还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厉景呈身上。
她将橙子举了起来,“我这是切橙子呢,还是扎橙子呢,二妈,您要吃吗?”
疯子。
巩卿轻抚下‘胸’口。
玄关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荣浅丢下手中的水果刀快步迎了过去。
厉景呈颀长的身影掠过光可鉴人的地面,荣浅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她掌心微用力,将男人勾到自己身侧。
厉景呈朝她看眼,荣浅报以一笑,她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语,“你还好吧?”
男人薄‘唇’贴向她的面颊,“我很好。”
荣浅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巩卿,然后‘露’出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巩卿觉得整颗心越发虚了。
她神情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让厉青云将东苑翻新,可沈静曼说东苑对厉景呈有纪念意义,又是老太太住过的,几次三番,厉青云也没同意。
这就成了巩卿的一个心病。
上次,厉青云将东苑给老大他们住,她的心就悬起了没有落下过,今天,听说荣浅过去了,她又不放心,那个东西,她都找了二十几年了,总怕被别人给发现,到时候对她来说就是一击致命。
可方才听荣浅的意思,是被找着了。
席间,巩卿想到那个被扎烂的橙子,心又是一慌。
厉景呈给荣浅夹着菜,可自己几乎一口没吃,巩卿心虚,一抬头,便触及到男人冷冽的目光,她忙收了回去。
餐桌上几乎无人讲话,荣浅吃了两口,忽然说道,“爸,‘奶’‘奶’去世好些年了吧?”
沈静曼觉得奇怪,“荣浅,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今天在东苑,发现样东西。”
巩卿惊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摔落。
厉景呈听闻,神‘色’变得肃然,他手掌抚向荣浅的腰际,尽管针头找到了,可这个时候说出巩卿来,一点证据没有,对他们也不会有利。
他想开口阻止。
“什么东西?”厉青云放下筷子问道。
荣浅侧过身,拿起自己的包。厉景呈的目光也跟着看去,荣浅从里面拿出张照片。
巩卿脸‘色’惨白,哪里还咽得下饭菜。
荣浅起身走向厉青云跟前,将照片给他。
这是一张厉青云小时候的照片,“是在阁楼内无意中看见的,后面还有‘奶’‘奶’写的字。”
厉青云看着这张泛黄的相片,心有触动,他翻过照片,巩卿的脑袋不由凑过去看。
只是很简单的两行字。
‘奶’‘奶’的钢笔字迹娟秀有力:祝我儿健康成长,开心常在,愿你如奔腾不息的涓涓泉水,虽不会有黄河的汹涌,但安静沉稳,心心跳跃。
厉青云捧着那张照片,神‘色’也‘激’动起来。
“妈。”
“老爷,注意身体要紧,您别太‘激’动。”
荣浅走过去坐回厉景呈的身边,“‘奶’‘奶’当初走得忽然,该说的话想必也没说,她尽心尽力照顾景呈,但是在自己的家里失足跌落,爸,我要是您,我也接受不了,所以我很理解您那种难过。”
“是啊,”厉青云睹物思人,端详着照片中的自己,“妈走时,谁都没有准备,她这是出了意外,怪不了谁,她若是被人陷害的,我肯定会扒了那人的皮!”
巩卿一口气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
沈静曼早就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好好地走楼梯,照理说也不会出那样的事。”
荣浅适时出来说话,“爸,对不起,在饭桌上让您难过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快吃饭吧。”
“就是,菜都要凉了。”巩卿赶忙拿起了筷子。
厉青云却再没了食‘欲’,他拿着照片,陷入沉思。
饭后,巩裕看眼身侧的人,“姐,你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没,没怎么啊。”
“荣浅那y头装神‘弄’鬼的,真无聊。”
巩卿勉强勾起了嘴角,“谁说不是呢。”
厉景寻抬下头,“二妈,有什么话,您一定别瞒着我们,我看您今天脸‘色’很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事啊,”巩卿别开脸,“就是看到家里又要添丁了,高兴的。”
“姐,”巩裕覆住她的手背,“景寻就是您的儿子,我们有今天,都亏了您。”
巩卿点着头,她心里却很明白,那件事若真要曝光了,怕是人人自危,连亲妹妹都要躲着她吧。
荣浅和厉景呈即将回去时,沈静曼将他们送到‘门’口,荣浅看到巩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两人出去,荣浅走到巩卿身侧,“二妈。”
她转过身来,“回去了?”
荣浅倾上前,在她耳边低语,“二妈,我改天会单独找您,今天有些话不方便说。”
巩卿脸‘色’微变,看到荣浅挽着厉景呈离开。
车子缓缓驶出厉家,荣浅坐不住,侧身看向厉景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证明那可能是二妈给你打得针?”
厉景呈神‘色’严肃,专注地盯向前方,“其实,当年‘奶’‘奶’走得时候,爸将家里所有人都集中了起来,包括我妈她们,每个人都被单独关起来,不说严刑拷打,但爸派了专‘门’的审讯官过来,可最后还是没能撬开任意一个人的嘴。‘奶’‘奶’的死也就定为了失足。”
荣浅有些失望,“单凭一个针头,完全不能说明什么,她可以说是家庭医生的,也可以说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佣人。”
厉景呈就是知道这点,他眉宇间鲜有挫败,“事情过去这么久,要想提取指纹都难。当年的佣人走得走,死得死,况且那时候就说了没见到有可疑人上楼。”
“景呈,你今天注意到二妈的脸‘色’了吗?”
“当然,做贼心虚。”厉景呈盘动方向盘,“我以前,怀疑过‘奶’‘奶’的意外,但我没想到我的病和她们两姐妹也有关系。还真是会挑时候,我烧糊涂了,给我打完针,我又小,肯定以为是医生……”
“有没有这个可能,”荣浅坐直起身,“二妈在给你打针的时候,正好被‘奶’‘奶’看到,然后……”
厉景呈猛地握住方向盘,两件事结合在一起,这种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厉景呈砸了下方向盘,“我一定要让她开这个口。”
荣浅覆住厉景呈的手背,“这件事,就算警察来查,也已经成了死案,我们凭得是我们的直觉,话说出去,别人不相信就没办法。”
厉景呈也知道,当初厉青云盛怒之下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巩卿又怎么会轻易松口呢。
接下来的两天,厉景呈那边得出了确切的答案,据‘药’物成分分析,他体内的病正是因此而起。
荣浅拿过资料,坐到男人的‘腿’上,“既然知道了病因,就会有法子治,是不是?”
“它在我体内已经和某些细胞融为了一体,荣浅,我是真的没把握……”
荣浅亲‘吻’着厉景呈的嘴角,“景呈,你相信我吗?”
“当然,我全部的信任都给了你。”
荣浅双手吊着男人的脖子,“我会好好守护你。”
厉景呈不由失笑,荣浅放柔了嗓音,“你不信啊?”
“我信,我当然信。”
‘奶’‘奶’出事的时候,厉家自然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装着监控,除了找到的针管外,似乎整件事又进了死胡同。
翌日,沈静曼跟巩裕来到一处包厢前。
推‘门’进去,里面只坐着荣浅。
巩裕不由觉得奇怪,“大姐,您说让我陪您出来一趟,不跟着您还不行,可您约了自己媳‘妇’也不提前说声,这算什么事啊?”
荣浅开了口,沈静曼自然是答应她的,“浅浅有些事和你说,我到外面等你。”
沈静曼说完,走了出去。
巩裕站在原地不动,她双手抱在‘胸’前,冷笑了下,“你们婆媳两个搞什么鬼?”
“小妈,请坐吧,我哪敢跟您搞鬼啊。”
巩裕睇了她眼,慢慢走过去。
荣浅给她倒杯茶,“我找您,是有件事想跟您确认下。”
“什么事?”
荣浅放下茶壶,“景呈他得了种奇怪的病,您知道吗?”
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但巩家姐妹怎么可能不知道,厉青云在‘床’上可藏不住什么话,还吩咐她们闭嘴,别刺‘激’到沈静曼母子。巩裕端起茶杯,笑得幸灾乐祸,“你才知道啊?怎么,后悔进厉家了?”
“小妈,那您知道是什么病吗?”
“疯病呗!”巩裕没好气地扬声,“跟你婆婆一个病。”
荣浅听着,真想撕了这张嘴,可她面‘色’‘波’澜不惊,忍得极好,她从包里拿出份资料推到巩裕的手边,“小妈,您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一大摞的文字,巩裕懒得看。
“前几天,我在东苑找到枚针头,据‘药’物分析出来,这就是景呈的致病原因。”
“针头?”巩裕总算开始认真听荣浅的话,“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您也知道,‘奶’‘奶’是在景呈生病期间意外过世的,这人既然能畅通无阻地出入东苑,肯定对那很熟悉,她的目标又是景呈……”
巩卿拿在手里的资料啪地丢到桌上,“荣浅,你什么意思?你,你是说我给他下的‘药’?”
“小妈,您先别急,也别怪我这样想,跟景呈有直接利益的人,家里就只有您和二妈。”
“我——”巩裕哑口无言,半晌后才蓦然反应,“那你找老爷去啊,去啊,看他信不信你说的话,荣浅,说话要讲证据。”
“小妈,我说了让您别急,我就是不想轻易惊动爸,再说,对您也没好处啊,您想想,景呈出事,最得益的是谁,是您啊!二妈没有孩子,她不用争,可爸统共就两个儿子。”
巩裕目光不由瞥向那叠资料,荣浅继续说道,“我是没有证据,但给厉家长子下‘药’,导致他……就像您说的,疯病,您觉得爸听到这个消息,他怎么想?”
“我,我可没做那种事。”
荣浅端起茶杯,轻啜了口,“没人说是你做的,不过到时候,也不知道爸信不信您。而且,我跟您直说了吧,这件事可能还和‘奶’‘奶’的死有关。”
“什么?”巩裕倒‘抽’口冷气。
“景呈说,只有那次高烧,他烧得很厉害,不然他即便再小,也不会让人随随便便给他扎针啊,而‘奶’‘奶’就是在那时候从楼梯摔落的。”
巩裕觉得浑身泛着冷,荣浅轻抿下嘴角,似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讲。
巩裕喝了口茶,其实很烫,但她也尝不出来,“荣浅啊,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小妈,我只想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
“那如果我问您,您和二妈之间谁最有可能,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巩裕朝她看眼,刚要发作,可目光不由看向那叠资料。如今盛书兰怀孕,厉景寻被禁足在家,现在可是她三房的关键时刻,这荣浅一时也不好得罪,万一她添油加醋给厉青云那么一说。即便没有十足的证据,可厉青云动怒发火,十次有九次都不讲什么破证据。
她深吸口气,“反正,我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荣浅闻言,笑着点点头,“小妈,其实我也觉得,二妈的可能‘性’比您大多了。”
巩裕离开时,犹没‘弄’清楚荣浅找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可心里却被一块大石头给堵着,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沈静曼推‘门’进来,“就这样让她走了?”
“妈,有些事不能心急。”
“我能不急吗?听了你的那些话,我恨不得找那两个老狐狸‘精’拼命。”
荣浅起身,拉过沈静曼让她坐在身侧,“拼了命又能怎样,还要搭上您自己,您不想看您孙子了啊?今天您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戏总会慢慢登场的。”
沈静曼闻言,面带狐疑地看了眼荣浅。
巩裕回到家,正好巩卿从楼上下来,“你不是跟死老太婆一起出去的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巩裕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姐姐,她嘴巴一时结巴住,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巩卿见她不语,忽然有些紧张,“你……是不是死老太婆还约了她媳‘妇’一起,就把你丢下了?”
她们毕竟是姐妹,彼此亲密熟悉,巩裕能感觉到巩卿口气中的不自然,她勉强拉起笑,“没有啊,我跟她话不投机,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非得拉上我。”
她转过身,避开巩卿的目光,去了盛书兰的房间。
林南这几日还在吏海,只不过都在忙工作的事。
厉景呈来到房间,没见到荣浅的身影,他走向阳台,见荣浅头歪靠在一边,睡得正香。
男人手掌刚触及到荣浅的肩膀,她惊跳下,睁开眼。
“怎么了?以为你睡得很熟,没想到这样就醒了。”
“刚好做了个梦。”
厉景呈的目光落向茶几,看到那叠资料。
他拿起看了眼,“不是让你别管吗?这件事我来查。(書*哈.哈^小^說.網)”
荣浅伸个懒腰,就势靠向厉景呈的肩头。“有时候,‘女’人的思维和男人的不一样。”
厉景呈睨她眼。
荣浅朝他看眼,“呦呵,瞧这小眼神,不服气是吧?”
“你就好好在家安胎,别‘乱’折腾。”
荣浅手臂压住厉景呈的肩膀,“我哪折腾?”
厉景呈勾翘起嘴角,“我负责挡住一切风雨,而你则负责……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
两人异口同声道。
荣浅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我就知道我美得跟‘花’儿一样。”
厉景呈一把搂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荣浅抬起双‘腿’,搁向厉景呈,她人往后靠,敛起面部的笑意,“景呈,其实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证据十足的,对爸来说,‘奶’‘奶’的死跟你的病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凡事不一定非要有的放矢。”
“我不想让任何人有翻身的可能。”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做事方式的不同吧。
荣浅双手枕在脑后,“要找到证据,比大海里捞针还要难,景呈,你信不信我有最好最省力的法子?”
厉景呈笑了下,没有说话,而是专注地替她捏着‘腿’。
荣浅心里明白,厉景呈是觉得她一个‘女’人,调动不了千军万马,也没有一夫当关的能力,还能做些什么?
可她就是执着,她觉得,她的男人,她比谁都有资格去好好帮助他。
巩卿接到荣浅的电话时,想了半天,还是打算出‘门’。
来到约好的地方,荣浅一早就在等她了。
巩卿穿了身墨绿‘色’的旗袍,头发盘在脑后,尽管上了年纪,可一头乌丝仍旧稠亮,可见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
“你找我什么事?”
荣浅躺在按摩‘床’上,示意巩卿也躺下来,“二妈,您别紧张啊,放松下。”
“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那天找到的针头,送去化验后,报告出来了。”
巩卿放下包,干脆在另一张小‘床’上躺了下来。有人过来给她按摩,荣浅笑着看向她,“放心吧,聋哑人,不会听到我们对话的。”
“报告出来,关我什么事?”
“其实,我已经见过小妈了。”
巩卿想到那天的事,可巩裕却瞒得这么好。
“那又怎样?”
荣浅的手‘摸’向旁边的手机,放了一段录音出来。
巩卿竖起耳朵,许久后,听到最后的一句:“那如果我问您,您和二妈之间谁最有可能,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反正,我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巩卿闭着双眼,心里多少是有气的,她不能生孩子,为了巩裕母子这么多年也‘操’累不少,可真正遇上事了,她却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反而将自己先撇得干干净净。
巩卿‘胸’口起伏了几下,最后,口气仍然维持镇定,“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找到个针头就想往我们身上按事吗?荣浅,你未免也太嫩了吧。”
“二妈,我找您,只是想跟您‘交’‘交’心。”
按摩师碰了碰巩卿的手臂,她睁开眼,对方给她递杯水,她正好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便接过去一饮而尽。
“我不需要跟您‘交’心,”巩卿干脆再度闭起眼睛,“我睡一觉就回去,今天出来也是给你面子。”
接下来,不论荣浅说什么,她果然都不搭话。
沈静曼说过,巩卿虽然看上去比巩裕安静些,可心思最毒辣,巩裕就是会蹦跶,脑子远远没有巩卿好使。
看来,果然是这样。
荣浅躺了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二妈,您就不想看看那个针头吗?我带来了。”
巩卿眼帘微动,却还是没睁开,“跟我无关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进来吧。”荣浅喊了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二妈,我要是将这东西送给你呢?”
巩卿闻言,眼睛缓缓睁开。
她看到一个‘女’人走过来,来到自己跟前后,握紧的手掌在她头顶上方一松。
一条链子,尾端绑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针头。
当年的记忆全部汹涌袭来,巩卿觉得浑身有种无力感,‘女’人手掌微微摆动,那根针头牵引着她的目光,银质的链子也有些刺眼,给人一种视觉疲劳。
“一、二、三!”
‘女’人手掌扶住巩卿,让她躺到了‘床’上。
荣浅坐起身,冲屋内的另外两人道,“出去吧。”
‘女’人点燃了一盏‘精’油,冲荣浅笑道,“能让人放松的,不会影响胎儿。”
巩卿仿若进入了一个梦中,可却伸手不见五指,这时,有道声音开始指引她,“在你的前面有扇‘门’,你使劲将它打开。”
荣浅听到巩卿有了回应,“我,我打不开。”
“你用力。”
她头一次感受到,催眠居然真有这样的奇效,荣浅屏息凝神,生怕打扰到她们。
“你看到了什么?”
巩卿缓缓开口,“楼梯,我在慢慢往上走,这儿好熟悉。”
她来到阁楼,手里攥着个针管,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看到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
今天,东苑的佣人都不在屋内,厉景呈生病有好几日了,始终不见好转,老太太便不让他们留在主屋内。
巩卿走了进去,厉景呈头上放了块湿‘毛’巾,她来到‘床’边,将小被子掀开。
“你妈妈害得我这辈子都没法生育,我就让你也不得好死。”
荣浅听到这句话时,浑身泛着冰冷,沈静曼被关到冷库中后,肯定也给巩卿做了什么事。
尖细的针头扎进厉景呈白嫩的臂膀内,他烧得一塌糊涂,只是闷哼声,眼睛都没睁开。巩卿面目狰狞,将‘药’水使劲往里推,而恰在此时,房间的‘门’却被人彻底推开。
“你在做什么?!”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
巩卿吓得忙‘抽’回针管,但由于着急,针头还留在厉景呈的手背上,她忙又将它拔掉。
“妈?我,我……”
厉老太太看了眼,立马明白过来,“你给景呈打了什么针?”
“没,没有啊,我看他发烧……”
老太太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走,她来到楼梯口,“来人啊!”
一想到主屋内没人,她着急要下去。
巩卿追了出去,手里的针头不慎掉落,她管不了这么多,她跑出房间后伸手拽住老太太的手臂,“妈,您别告诉青云,我真的只是给她打了退烧的针,您相信我?”
“既然不怕,你拉着我做什么?”
“妈,您答应我好吗?”
“巩卿,你松开!”
“我不,青云要知道的话,非打死我不可。”
厉老太太甩开巩卿的手,巩卿再度推向她,“我不能让青云知道,妈,妈——”
巩卿的声音忽然变成尖叫,她看到老太太顺着楼梯往下栽,“妈,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人了,不行,我不能喊,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巩卿摇着脑袋,双手紧揪住领口,她猛地睁眼,匆忙看向四周,却发现屋内只有荣浅。
巩卿大口喘着粗气,荣浅躺在另一张‘床’上,好像才醒来,‘揉’着眼角,“二妈,你怎么了?吓我一跳。”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荣浅指了指她手里的链子,“我把东西都给你了,刚睡了会,就被你吵醒。”
巩卿将信将疑,她举起手掌,“这不是你的证据吗?为什么给我?”
“这哪能做得了证据,谁能说明是您的啊?我现在将它给您,以后,我妈要是再对我百般挑剔的时候,我希望二妈您能替我说句话行吗?”
巩卿神‘色’微松,擦了把冷汗,原来是示弱讨好来的。
也是,光这一根破针头,说出去的话谁信啊?
巩卿穿上鞋子,拿了东西起身往外走。
关上‘门’的瞬间,她嘴角不由轻扬,从今往后,她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荣浅拿过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个录音器,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当晚,荣浅站在试衣镜前,看着对面的自己出神,她就像是要去打一场仗,且是必须要赢的仗。
跟厉景呈来到厉家时,他们正在用餐,沈静曼见到二人,“还没吃吧?我让佣人准备下。”
“妈,不用了。”荣浅挽着厉景呈的胳膊,另一手拿了个枚红‘色’的链条小包。
厉青云率先吃好后走向客厅,两人则跟了过去。
厉景呈事先并不知道荣浅今晚要做的事,直到她向厉青云开口,男人神‘色’不由变得严肃,一把握住荣浅的手。
她回握住他,将整件事有条不紊地告诉给厉青云听。
饭桌上的人逐一起身,眼见都要上楼,厉青云硬着嗓‘门’开口,“都给我过来。”
巩卿心里咯噔下,跟了他们过去。
荣浅将录音笔拿出来,按响开关。
里面都是巩卿的声音,还有个‘女’人在问道,“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楼?”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青云要是查出那‘药’是什么,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沈静曼听到这,几乎要崩溃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巩卿,你好狠的心啊!”
巩裕惊恐不安朝自己的姐姐看眼,巩卿面‘色’发白,嘴‘唇’颤抖,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录音可以伪造,这分明是陷害,老爷,您相信我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您最了解我。”
她伸手抱住厉青云的‘腿’,沈静曼见状,走过去将她推开,“原来妈真是被你害死的,巩卿,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录音笔内的内容还在继续,巩裕看眼,跟着跪了下去,“老爷,姐不会是这样的人,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声音都能伪造,那是荣浅他们陷害啊。”
厉青云太阳‘穴’处的青筋直绷,荣浅用一张照片就试探出了他的态度。
这个男人,摆在古代,可能会是昏庸的帝王,他凡事可以无底线,但自己亲生母亲的死是他心里的结,况且又是死在自己娶进来的‘女’人身上,荣浅不信,这件事他还能不了了之。
巩卿没有孩子,这一点上,又足够厉青云能下手了。
他蹭地站起身,也不听巩卿的解释,她使劲抱住他的‘腿’,“老爷,您听我说啊,老太太的死真跟我无关。”
厉青云一把提着巩卿的领子将她拽起来,他推了把她,然后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硬是让巩卿飞滚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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