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六夫人携了女儿在内室单独说话,高氏与六少爷回高家,二夫人四夫人歇晌,剩下齐悦瓷和齐怀玉两个,结伴去了沐芳阁。//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院里与从前一般无二,收拾得干净整齐。
“……你说,世上有这样的母亲吗?”齐怀玉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正想找个人倾诉一番呢,“我不是她亲生,名义上总是她的女儿,她作出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来,就不怕外人指指点点?
我那婆婆早有此意,只因我三日好两日歹的,才忍着没提……她倒好,将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送到我府上,是向众人昭示我不够贤惠呢,还是存心看我笑话?”
齐悦瓷无语。
六夫人的所作所为,无论结果如何,足以给齐怀玉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果。
一个没有娘家做靠山的媳妇,婆家又怎么瞧得起?
不过,齐怀玉有孕在身,不能生气,她也不好火上浇油,笑劝道:“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了……好在五姐夫一片真心待你,你该高兴才是。换了别的男子,只怕早欢欢喜喜收入房中,他能一心为你着想,足见对你之情意深重……你气坏了身子骨,难过的是他,高兴的不正是六婶娘嘛。”
常少爷能待齐怀玉如此,太出乎齐悦瓷意料了。
当日她撮合二人时,是看在与齐怀玉的姊妹之情上,并不是十分看好这桩婚事。毕竟两人只有一面之缘,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基础。
眼下,她却不得不佩服常少爷的为人了。
无论他出于怎样的考虑,至少在别人羞辱自己妻子的时候,能勇敢地为她挡去一切麻烦。
而且,美色在前而不动心。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邵槿?
齐悦瓷压根没有往他身上想过,他是做大事者,从来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
听了她的劝解,齐怀玉才稍稍欢喜了点,面上带了三分甜蜜的温柔笑意,低低道:“那也是不得已,妹妹休赞他。”
“瞧瞧,才提了两句,脸都红了……”她有些羡慕齐怀玉。
“妹妹莫打趣我,我且问你。国公爷待你如何?”
齐悦瓷蹙眉想了想,缓缓道:“还算尊重……”除此以外。她竟不知怎么评价。
比起那些好的来,自然是差得远了;比起那些朝打暮骂的来,又还不错。总之,她与邵槿的婚姻,平凡无奇。她整日忙着家事,或与长辈、妯娌、晚辈间的交际。他们夫妻之间,只限于晚上打个照面,然后安歇。
她也能不敢做别的指望。
齐怀玉叹了口气,应道:“能知道尊重你,已是他的好处了。
……我听说你把夫人给你的两个美貌丫鬟带去国公府了,你明知她们用意不善,为什么不想个法子打发了呢?”
对于齐悦瓷的心机手段。她从不怀疑,不相信她连那么浅显的事都看不明白。
“打发她们作甚?”齐悦瓷绞着帕子,淡淡笑道:“只有永远做贼的没有永远防贼的。走了她们,自然有更好的来,何苦费那个心神……他若喜欢。我就替他收了,国公府又不是养不活几张嘴。”
让她日日琢磨着提防这个提防那个的。她宁肯全部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闲着没事看看戏,好过他出去偷偷行事。
齐怀玉怔了怔,不意齐悦瓷会想得这么透彻,心中便有几分悲凉之念。
新婚不久,他尚愿意为她受些委屈,待到年深月久,情意日渐淡薄,结果还不是一样的……难道他能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
她太过执着于此,将来真正受伤害的,只有她自己。
眼看着齐怀玉瞬间落寞的眼神,齐悦瓷再次感慨,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心才是最好的。正如她与邵槿,她没有过多的奢望,不会因他将来怎样而难过,一切原就是她所预料中的,早晚而已。
………………
且不说齐悦瓷在娘家如何,自他们夫妻离开后,丫鬟们各忙各的,绿肥一人无趣,歪在房里发呆。
朦朦胧胧似有睡意,隐约梦到一身大红小袄的红瘦向她走来,感觉比先越发瘦弱不堪了,抱着她哭诉在庄子里的日子有多难熬。管事的皆以为她是犯了错便贬下去的,一个个对她冷言冷语,动辄讥讽嘲笑,别说请医服药,连一日三餐都常常不济。
她听着不由滴下泪来,浑身冰凉,唬了一跳,方知是梦。
正伤神难过之际,忽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叫唤:“绿肥在吗?绿肥?”
声音极为熟悉,偏一时想不起是谁,绿肥一面匆匆应是,一面整了整衣裙,快步过去开门。
颜红身穿杏红色撒花小袄,外罩青缎灰鼠皮褂子,手里提一个五彩掐丝的盒子,笑道:“我说呢,大年下的你怎得连个人影不见,原来躲在屋里睡觉。
……方才老太太高兴,赏了我一样松花饼,几个蜜橘,左右我一个人吃不完,想着有些日子不曾见你与红瘦了,过来找你们说说话。”
绿肥忙往里让,客气道:“你来了就是客,怎么好叫你自己带东西过来?”说着向门外瞧了瞧,恰见小丫头绉纱从院子里过,笑着喊住她:“……替我去厨房要点热水来,咱们吃茶。”
绉纱也不推辞,笑应而去。
绿肥让颜红坐在炕上,自己从小几上取了茶杯茶壶茶叶等物,回头笑道:“我这里俱是些平常茶叶,你好歹吃些,也是我一番心意。”
“……我还挑剔这个不成?这些日子,总不见你往我们前头去,可是红瘦不在,你一个人忙不过来?”颜红扫了一圈屋中,发现与从前差不离。红瘦的东西被打理得颇为齐整,可见绿肥诚心待她。
“倒也不完全是……咱们这,丫鬟本就多,不怕没人伺候。只是我身上懒懒的,天儿又冷,不大想出门。”自从红瘦离开,绿肥总是精神恍惚,感觉缺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从前在叶老夫人院里时,因颜红倚仗着老子娘得宠,颇为要强,一多半的丫鬟与她相处不好。反是绿肥和红瘦两个,因不是家生子,不敢得罪人,每日里小心翼翼的,对颜红素来恭敬。
颜红得意,与她们一向不错。
当日邵槿要了她们两个到院里时,还曾被颜红笑着打趣了一番呢。
绉纱提了水壶进来,给二人沏茶。
绿肥让她也上来坐,她婉转笑道:“浅碧姐姐还等着我去给她分线呢,改日再来讨姐姐的茶吃。”
“她又要做什么活计?正月里不是不兴动针线吗?”
“倒不是眼下就做……浅碧姐姐嫌闷得慌,又不喜与小丫头们作耍,索性把过些日子夫人要绣的一副活计找出来,先把颜色搭配好了。”绉纱一五一十回道。
颜红细细听着,笑问道:“夫人那么忙,还有工夫做绣活?”
绉纱抬头看看她,抿嘴笑道:“夫人自有主意。”
闻言,颜红目光微闪,吃茶不语。
“那我先去了,姐姐们吃茶。”她告辞而去。
两人看着她背影出门,去得远了,颜红才似笑非笑道:“这小丫头看着一副机灵样,她叫什么?似乎没看见她服侍夫人往老太太那里去过……”
“她叫绉纱,是三等小丫头,很少在里面伺候,偶尔拿个东西跑跑腿,不大出去……是夫人娘家带来的。”绿肥没有在意,往白瓷小碟儿里装了些松子摆将上来。
颜红慢慢剥了一颗松子,也不吃,低头笑道:“夫人带来的人,一个赛似一个的水灵。尤其那个叫浅碧的,模样俏丽,身段窈窕,那日我远远瞧见,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呢,好个派头……听说她还读书识字的,会算账,真是不真?”
邵府的下人中,除了朱帘落絮几个特别拔尖的之外,她自己亦是数得上的了。
谁知夫人嫁过来之后,一下子带来了一群美貌丫鬟,个个出挑,看得她们眼花缭乱。那些之前打过邵槿主意的,一多半因此退缩了,悄悄观望着听荷居里的动静。
绿肥心眼粗,何曾想过这些,拈着松花饼笑道:“岂止浅碧,画枕是不必论了,在夫人心中地位不同。
……芳树表面敦厚实则机警。余下小丫头们,有个叫碧冉的不知你见过没有,容貌不下于浅碧,而且吟得诗填得词,性子风雅,真个不像是伺候人的……就是爱摆脸子,有些清高,我不喜她。”
邵家的小丫头们,几乎没一个识字。
绿肥最是羡慕识字的人,是以提起这二人时,眼神明亮无比。
相比起来,她更喜欢浅碧些,对碧冉,是敬而远之,能不照面最好不照面。
颜红听得越发沉郁。夫人带来的丫鬟中,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光这几个已经不可小觑了,哪儿再轮得到旁人插足呢?
她虽不差,可是姿色不及浅碧,能干不及画枕,才华不及碧冉,又有什么把握与她们相争呢?何况她们有夫人提拔,自己却是……除非老太太乐意提携自己……
这听荷居,分明被夫人拿捏的水桶一般。或者,绿肥与红瘦是个突破点,红瘦机巧多心,唯一个绿肥,勉强可用。(未完待续)
&^^%#望族千金171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