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夏心里“咯噔”一下,飞快地开门进屋。
姜敏正扑倒在妈妈面前。
时夏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把姜敏从妈妈身边推开,转念一想,却又止住了动作。妈妈病情刚有好转,受不了任何刺激。
像平时一样换上拖鞋,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徐文菁看见时夏,满是担忧的眼底涌出一抹欣慰:“夏夏回来了,你快来帮妈妈劝劝小敏。小敏从回来就一直哭,妈妈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时夏心说是没脸说吧?
忽然跑回来,也不知道安的什么。不动声色的走到姜敏身边,作势拉她:“好好的日子哭什么?妈妈都被你吓到了。”
姜敏抬起头。
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水,看上去可怜兮兮,沙哑着嗓音祈求道:“夏夏,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乔靳笙不好,害你们两个彼此误会对方。可我真的什么犯法的事都没做,你帮帮我好不好?”
时夏心里明白了。
姜敏这是察觉自己暴露了,害怕警察抓她,所以来求她帮她。又不敢当着徐文菁的面说出自己干的那些龌龊事,就把事情推到乔靳笙头上。
她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帮她?
脸上笑着,眼低却是一片疏离:“这话从哪说起啊?”
姜敏见她不松口,哭着要徐文菁求情:“妈妈,你替我跟夏夏求求情好不好?是我以前看走眼了,我以为乔靳笙不是真心对夏夏,怕夏夏吃亏才说了很多不好的话。我现在知道错了,妈妈你帮我劝劝夏夏啊。”
徐文菁又是担心,又是不解。
先看看满脸泪痕的大女儿,再瞧瞧面无表情的小女儿,惴惴不安的问:“夏夏,小敏说的是真的吗?”
上次姜敏回来,她就觉得两个女儿有点不对劲。
她当时没往心里去。
现在听姜敏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两个人是因为乔靳笙才闹僵了。姐妹因为一个男人反目,当然不是一个母亲愿意看到的。时夏不说话,她试探着劝告:“夏夏,小敏是你姐姐,妹妹交男朋友,姐姐当然应该跟着把把关。你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记恨啊。”
时夏对着徐文菁笑笑:“妈,没有的事。”
上前拽着姜敏的胳膊,硬是把姜敏从徐文菁身边拽离:“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为我好,我能不知道吗?”
言辞间,咬重了“是不是”几个字。
无形的压力,让姜敏心一沉。
看向时夏的眼神,也多了丝惊惧。
以前,她从来没在就时夏眼里看到过这种自信从容,好像早就洞悉了她的心思,猜透了她的想法……甚至,她在时夏面前,透明的如同一张白纸。
她想什么做什么,时夏一眼就能看透。
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
她这次来求徐文菁,实在想不到办法脱身了。
郑海洋忽然翻脸,把她给供了出来。要不是她机灵跑得快,刚才就被找上门的警察带走了。时夏接触不到郑海洋,能让郑海洋把她供出来的只可能是路途或者乔靳笙,他们能让郑海洋开口,一定也能让他翻供。
看现在的情形,时夏并不打算帮她。
怎么才能让时夏松口呢?
忽然想到了徐文菁。
徐文菁的病不能受刺激,要是徐文菁知道当年的真相,一定会精神崩溃!
时夏也会怕吧?
想到这里,她决定赌一把了,她又开始抹眼泪卖惨:“夏夏,我知道你怪我,乔靳笙也怪我。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姐妹,是一家人。姐姐求你跟乔靳笙说一声,让他把案子撤了吧,姐姐可以去给他赔礼道歉,让他满意。只求他别把我送进警局……”
靠近时夏,用只有两个才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想让妈妈受刺激吧?”
时夏眸光一沉。
她立刻扑在时夏脚下,大哭起来。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徐文菁急了:“夏夏,小敏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和外人一起欺负你姐?”
人有避疏就亲的本能,一边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一边是八字还没一撇的准女婿,谁近谁远一目了然。
时夏当然不能让姜敏得逞。
她比姜敏更了解自己的妈妈,先顺着徐文菁说:“妈,你放心,我怎么能跟外我一伙欺负姐姐呢?”装模作样的抽了几张纸巾帮姜敏擦眼泪:“姐姐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老人还讲究个家丑不能外扬呢,咱们自己家的事关上门自己解决。”
擦完眼泪,把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又抬头对徐文菁说:“妈妈,我现在就带姐姐去找乔靳笙。”
姜敏警觉:“找乔靳笙做什么?”
时夏拽着她往门口走:“去把之前误会的话说清楚,还有你刚才不是说让他把案子撤回来?那也得当面说吧,这种事打电话不合适。”
说话间,已经拽着姜敏到了门口。
姜敏预感不好,拼命往后退:“不……不用去了,你跟他打电话说一下就好。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听你的。”
时夏坚持:“你不是要给他道歉吗?我打电话算怎么回事?还得见面。”
徐文菁看着两人在门口拉扯,不由得又着急起来:“小敏,靳笙是个讲理的孩子,有什么误会,见面把话说清楚就好了。”
姜敏火气腾的蹿到胸口。
用力挣脱时夏的钳制,看向徐文菁:“你真以为,她要带我去见乔靳笙?”
徐文菁被她问的一愣。
不等开口,姜敏已经把视线转向了时夏,沙哑的嗓音透着不加掩饰的恨意:“你本来也打算放过我,只要你给路途或者乔靳笙打个电话,他们一定会帮你。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否则……”
“否则怎么样?”时夏问。
她之前之所以放过姜敏,是因为不知道姜敏是陷害路途的主谋。如果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纵容她。
徐文菁看着势如水火的两人,忽然觉得也许事情并不仅仅是姜敏说的那么简单,疑心着问:“夏夏,到底怎么回事?”
时夏说:“妈妈,姜敏她犯了法。”
姜敏没想到时夏敢说,大声否认:“我没有!”
时夏反问:“你既然觉得没有,为什么来求妈妈救你?如果你觉得你没错,我们去警局说清楚不就行了?你害怕什么?”
徐文菁会偏袒亲人,但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恰恰相反,她三观极正,听时夏这么说,她冷静的劝姜敏:“小敏,妈妈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但妈妈觉得这次夏夏是对的。法律是公正的,只要你没做,没有人会冤枉你,可你要跟他们说清楚,逃避不是办法。”
姜敏失控怒吼:“是他们逼我的!”
她死死的盯着徐文菁,一字一句的仿佛在质问:“说清楚就没事了?真有那么简单,爸爸会到现在还关在里面吗?你就是不想管我!你们都一样!嘴上说把我当亲生女儿,出事时一个个说的全是大道理。要是现在要被警察带走的人是时夏,你还会说法律公正吗?”
激烈的表现,让把徐文菁给吓住了。
从小到大,姜敏一直是乖巧懂事的模样,忽然变得如此狰狞,徐文菁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姜敏吼徐文菁,时夏顿时怒火中烧。
上去就是一耳光:“姜敏,你够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现在给你两条路选,要么打电话自首,要么,我帮你报警。”
姜敏咬牙:“你做梦!”
时夏不再啰嗦,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姜敏见她动真格,冲上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砸到地上。不解气似的狠狠跺了几脚,把手机踩碎才停下来。
时夏肺管子都要炸了。
徐文菁又惊又怒。
这时,走廊里出现了几个身穿制服的,门没关,他们直接走了进来:“有人打电话报警吗?”
原来,一直没说话的方姐看情况不妙报了警。
姜敏在逃,警察直接控制了她。
了解过情况,做完笔录后,把姜敏带走了。
姜敏哭闹着不跟他们走,又踢又打,拽着门框,看得徐文菁几欲落泪。要不是时夏扶着她,她几次控制不住,想去拉住姜敏。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哪怕知道她做错了事,还是心有不忍。
姜敏被带走,徐文菁受刺激不小,时夏担心她抑郁症复发,小心的安抚着她的心情。方姐则是火速把屋里收拾干净。
其实需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时夏的手机碎片。
不愉快的经历引发了徐文菁的抑郁情绪,尤其是姜敏被警察拷上手铐带走的一瞬,让她想起了时正元被带走时的情景。
时夏小心翼翼的开导。
好不容易才让她平静的睡了过去。
从徐文菁卧室出来,等在门外的方姐快步走过来,小心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太太怎么样了?”
时夏长舒了一口气:“睡着了。”
方姐忙不迭的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把碎成零件,只能装在盒子里的手机拿给时夏:“你的手机应该是修不了了。”
时夏看了气得直叹气。
几千块的手机用了不到一个月,真该让姜敏赔了手机再让警察带她走。
接过盒子,说了句:“谢谢。”
拿着盒子往卧室走,方姐在后面问:“夏夏小姐吃过饭了吗?”
时夏说:“我现在不大饿,想吃的时候我自己做吧。折腾到现在你也累了,早点儿休息吧。”
方姐点头:“夏夏小姐也早点休息。”
时夏笑笑,回了卧室。
趴在窗台上的黑米看到时夏,“蹭”的跳下来,走到她身边蹭她的裤脚。
时夏心底柔软。
把盒子往书桌上一扔,抱着黑米躺在床上愣神。
想到明天要买手机,又躺不住了。把黑米往边上一放,骨碌一下起身下了床。打开电脑开始查手机价格。
手机摔了,虽然责任不在她,难保乔靳笙知道了要生气。
要是价格不高,她就买个一样的。
结果查完那款手机的型号价格,血压又开始蹭蹭蹭的往上升,更后悔没让姜敏先赔手机再走了。
气恼的合上电脑屏,想着该怎么跟乔靳笙解释一下。
或者,干脆不告诉他?
正想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她以为妈妈醒了,心里一惊,飞快的起身开门,却见刚被她在心里念叨的男人站在门口。
方姐跟在后面:“乔先生着急……”
乔靳笙沉着一张俊脸,嗓音里净是不满:“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时夏:“……”
好嘛,想瞒都瞒不住。
叫方姐先回去休息,拉着乔靳笙进了屋。
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完,狐疑的看着乔靳笙:“你连我妈妈手机号都有,不可能没有我家里电话,是不是故意打着幌子来我家。”
乔靳笙顺水推舟:“既然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时夏一个“不”没说出口,乔靳笙电话响了。
扫一眼屏幕,当着时夏的面接了起来:“孟总。”
电话那边的人说:“乔总,我这去个洗手间的功夫,您怎么走了呢?现在在哪儿,我亲自去接您回来。”
乔靳笙说:“家里有点事,先回来了。”
被喊作孟总的人说:“乔总,您看咱们约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这……”
乔靳笙说:“孟总放心,合作的事我会考虑。今天算我请客,你们放开了吃喝,所有消费记在远晟账上。”
那边还在措辞,乔靳笙又说:“女朋友年纪小,得哄,先不说了。”
不管那边怎么想,直接挂了电话。
时夏:“……你真不是打着幌子故意来的?”
乔靳笙精致的唇角扬了起来,上身前倾,手臂撑在书桌上,将她圈进胸前那片寸隅之地:“你很失望?”
时夏仰着身子才能看他,坚决否认:“我没有!”
乔靳笙笑了。
弯腰压下来,在她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然后利落的站直了身子:“走吧。”
时夏意外:“去哪儿?”
已经十点多了,累了一天,她都想睡了。
乔靳笙说:“手机不是摔了吗?”
时夏瞬间懂了他的用意,摇头:“不用,我明天自己去买就可以。”怕乔靳笙多想,她解释:“这么晚了,商场都关门了。”
乔靳笙折回身:“看来刚才没让女朋友满意。”
作势要亲她。
时夏吓得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下来:“走,现在马上。”
男人满意的笑了。
出门前,时夏嘱咐方姐一定照看好她妈妈。本想说有事给她打电话,想到手机店早该关门了,很可能买到手机,只好作罢。
乔靳笙看出她的心思,把自己号码留给了方姐。
出乎时夏意料的是,出了小区,乔靳笙并没有带她去手机店,也没去商场,而是去了餐厅。
看着满桌子菜,时夏没胃口。
乔靳笙夹了一个虾仁送到她嘴边,低醇的嗓音带着几分邪恶:“给点面子,你什么都不吃,别人还以为我睡了你不负责。”
这种话不是听乔靳笙亲口说,一定不会相信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时夏被气笑:“你心虚?”
乔靳笙举着虾仁一本正经的说:“心虚倒是不心虚,关键是我人没睡到就被当成的渣男不划算。”
时夏在心里嘀咕这什么理论?
行动上听话的把虾仁吃了。
等她吃完,乔靳笙把筷子递过来:“多吃点,胖点手感好。”
时夏:“……”
看着旁边服务生投来的异样目光,她作势拿打他,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我回家了。”
乔靳笙笑。
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心中燃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悸动。
吃完饭回到车上,时夏系上安全带,一转身,乔靳笙递过来一个崭新的手机:“备注里的名字,不许改。”
时夏意外:“你什么时候……”
问到一半想起进酒店前乔靳笙打过一个电话,看来是安排人去买手机了,出口的话变成了:“你备注的什么?”
乔靳笙:“自己看。”
开车往前驶去。
时夏打开手机翻出电话薄,列表里唯一一个名字:户主。
不是老公,不是亲爱的,也不是另一半,而是简单霸道的两个字——户主。时夏忍不住笑出声:“我家户主是我爸。”
乔靳笙说:“前半生是叔叔,后半生是我。”
前半生是叔叔,后半生是我。
好半天,时夏脑海中一直在重新着乔靳笙的话,手指按着屏幕上“户主”两个字,忽然觉得这两个字格外的——可爱!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
路途终于能下床走路了,虽然得拄拐,但比整天让他躺在床上休养好多了。
不顾时夏和主治医生反对,他坚持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出院的第一天,就拄着拐回警局上班去了。
姜敏那边,虽然她拒不认罪,但检察院的人查出姜敏的银行卡有一笔金额为十万元的提款记录。这笔钱的提款时间,和郑海洋拿到赃款的时间一致。
事实证据摆在面前,检察院向法院提起了公诉。
公诉那天,路途作为受害人出席。
时夏是被告家属。
徐文菁没到场,时夏怕她受刺激,没告诉她姜敏开庭的事。
江甜甜也来了,用她的话来说:“恶人自有天收,我来就想看看老天给这个白眼狼开多大罚单!”
给姜敏辩护的是公诉律师。
本着罪有应得的心态,他也没尽力。
庭审结束,法官当庭宣判,姜敏雇佣他人陷害国家公职人员,虽未造成严重后果,但影响极其恶劣,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郑海洋判有期徒刑二年。
宣判结束,姜敏不服,当庭提出上诉。
离开法庭时,时夏无意间看到听众席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好像故意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
时夏心中疑惑。
走出法庭,遇到了从另一个出口出来的路途。他拄拐杖走不快,着急的喊她们等等。
时夏和江甜甜停下等他。
凑到一块儿,江甜甜率先说:“管她上不上诉,反正暂时她是跑不掉了,去撸串庆祝一下。”
时夏说:“路途不能喝酒吃辣。”
路途抗议:“你们医生天天说病人要全面摄入营养。不能挑食,我喝酒撸串是为了补充低分子糖和氨基酸,有什么错吗?”
时夏:“……”
江甜甜竖起拇指:“说得好!”
时夏刚要反驳回去,电话忽然响了。
乔靳笙打来的。
江甜甜眼尖的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户主”两个字,惊呼:“你们两个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路途也看到了。
等时夏挂断电话,江甜甜揪着她让她从实招来,没等到时夏说话,头顶响起一道清越低醇的嗓音:“江小姐对别人家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吗?”
江甜甜:“……”
乔靳笙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背后。
时夏趁机挣脱江甜甜魔爪,躲到乔靳笙身边:“我跟乔靳笙车走,甜甜你送大路回警局吧。”
拽着乔靳笙:“我们走。”
江甜甜跺脚:“动不动就强塞狗粮,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上车后,时夏忍不住扬起嘴角。
姜敏自作自受,她终于也算给了前世的自己一个交待。
乔靳笙感受到身边人的开心,唇角也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劳斯莱斯一路向前,停下时,时夏才发现到了乔家老宅。
诧异的问:“怎么来这里了?”
乔家老宅她小时候常来,后来跟乔靳笙闹翻了就再也没来过。如今回想起老宅的时光,遥远的好像隔了两个世纪那么长。
乔靳笙停车熄火:“奶奶说想你了。”
礼物乔靳笙提前备好了,时夏只管跟着他回家。
进了院子,出来开门的是乔丽娜。
看到乔靳笙,乔丽娜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亲热的招呼:“靳笙回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乔靳笙说:“夏夏买的。”
乔丽娜这才看到时夏跟在乔靳笙后面,脸一沉,把乔靳笙让进屋。
边张罗着下人接下乔靳笙手上的东西,边说:“靳笙回来的正好,上次姑妈不是说要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吗?刚好她从国外回来,姑妈就带她来了。”
走到门口的时夏一愣。
乔丽娜都看到她了,说这话什么意思?抬头望去,就见屋里站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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