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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1 / 1)

<>皇帝已经首肯,信阳也只得作罢。

远远望着洛梨在皇帝跟前毫无拘束地撒娇卖萌,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自小洛梨的父亲就去世,若不是皇帝时常照拂,洛梨怎会如今的活泼可心?

遂想了想,合该今日是元宵佳节,闹腾些就闹腾些,也没人敢说三道四的。

洛梨趴着皇帝肩头,郑重其事地说着她的赏赐。

听后,皇帝先是一怔,很快爽朗一笑,“下次舅舅一定带洛梨去祭天。”

洛梨高兴地蹦哒着下去了,司膳局尚宫带着女官上呈环浆点心。

“陛下,咱们的福嘉县主是末签呢。”滟妃笑着从牵夷尚宫手里接过小册。

经这一提醒,众人明显想了起来。

皇帝先是打量着滟妃一会儿,才接过登了签号的小册子看了。

许多晦暗不明的直直地扫过来,云卿出席行礼,“回禀陛下,请让福嘉稍作准备。”

洛梨紧张地注视着云卿带着侍女离去,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先有之前的话,又有洛霞的长袖舞,洛雁的瑶琴,那么,云卿的处境很尴尬。

落了洛霞等人,只会惊觉是云卿技不如人,不落吧,又怕丢了温如雪的脸。

她还只是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孩子好吧,云卿在后殿一堆衣裳首饰间踟蹰。

赤金炉里的熏香,徐徐从兽口里吐出,隐约的丝竹声声。

“哒,有了。”云卿凌空一个响指,叫来了芍药和主事女官牵夷,附耳如此如此。

大殿上,着急如温清苑等人,四人在众多公子中如同异数般神情严肃。

旁边觥筹交错,你来我往,行酒令,讨论女人,自是不亦乐乎沉醉其中。

“清墨,你说大哥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温清彦坐不住了,周围越热闹,他越是焦灼。

温清墨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叫二哥,不然才不理你。

清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想要和清冠理论理论。

哪知他已经和右相孙儿林溪南喝得迷迷糊糊,清彦纳闷。

小小年纪,怎么和酒桶似得,还比他们大哥还能喝呢?

再看他大哥,温清苑很平静地和旁人聊着天。

这下轮到清彦面红耳赤了,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为小妹担心?

这明显是一个套,等着云卿跳进去不是?

“你着急什么,你看爷爷和二叔都没有着急上火,年纪轻轻火急火燎地。这一年怎么领兵上阵的?”

或者,他想问,清彦怎么从一个小兵成的总兵的,这里面含了多少水分?

清墨瞥了他一眼,小妹有几斤几两,爷爷知道,大哥也知道。

皇后党设这个局作什么,爷爷知道,小妹也清楚,从了尘和尚说话时,一切都明了了。

这不是针对云卿,而是针对背后的温家。

这一说,清彦心里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憋红了脸,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小妹,认为她一直是那个需要我们保护的小女孩吗?”

清墨眸子闪了闪,异常清亮。

清彦皱了皱眉,眼里明显写着,不该是这样吗?

清墨再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想到后知后觉的还有清彦,这下子心里平衡了许多。

“卿儿一直都是耀眼的。你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不知有多少套路,我们帮了小妹几次?而且在这一年里发生太多事。”

许多时候,他们也是听着暗卫给自家爷爷汇报,才知晓云卿怎么一个人面对困境和一个个精心布置的局。

清彦惊疑不定地闪烁着眸子。

清墨撇撇嘴,继续冷着脸,“对,我们已经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小妹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或许就是小妹。

家里面,最先知道应该是父亲和爷爷,只有清彦和自己一直看不透。

现在的卿儿,她的光芒在满满闪现,她现在做的一起都不是为了虚名浮利。

“面前席上的膳食不够吗,大哥这里还有。”

温清苑嘴角泛起了笑意,声音温润。

却让清墨二人浑身冷意,顿时堵住了嘴。

“大哥,那小子又看过来了。”

清墨正视着对面绿沈锦服,似笑非笑的杜家大公子,杜兴容。

他拈起了酒爵,朝这个方向敬了敬,嘴唇蠕动了一会儿,挥袖一饮而尽。

“大哥,他——”清彦读懂了他的唇语,怒发冲冠,就差拍案而起。

清冠醉意醺醺地拉扯住他的袖子,“从他嘴里说出哗众取宠四字,估计还是很有自知的。”

“清彦,这是皇宫,不是府里。”

清墨环视一圈,清彦的行为没有引起瞩目,才作罢。

“听护卫说起,卿儿吟岫居的小黑屋极是有趣,建议你去试试。”

温清苑朝几个喜怒现于色的弟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随之回敬了对面人一杯酒。

听到那个字眼,清冠立时酒醒。看得一旁的林溪南摇头咋舌,又饮了一杯酒。

心里面却对云卿如何化解这次危机而感到好奇,朝中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西北捷报不断,想必姚渊大将军也要归朝了。

林溪南想了想,还是江南那片乐土自在,游山玩水也罢。

温清冠瞥了他一眼。

“你不会又想着浪迹天涯了吧,我听爷爷说,林伯父,不,了凡大师往东边去了。”

林溪南在听到‘了凡’二字时候,眼神晦暗。

“怎么会,爷爷今年身体欠佳,我会留一段时间的。你瞧,出来了。”

良久。

林溪南注视着缓缓开启的宫门,示意清冠去看。

温清冠专心致志地盯着,没有注意到林溪南瞬间越发黯淡的情绪。

他都快忘了,他父亲的名字叫林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如今想起来,方外之人终于方外了。

追随着他父亲这么多年,也没有让他回头,一心遁空门。

再回想着,哑然失笑。

众人看时,好些宫女抬了些好像绣屏的东西,并着红木条案。

皇帝好整以暇地目睹下面的人摆弄着,时不时把自己面前的吃食赏给皇子公主们。

“怎么回事——”大殿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众人直觉压抑和恐慌。

编钟乐起,徐徐流出,声声悦耳。

觉着,宫门口的微风扑了进来,略有凉意。

黑影攒动,下意识地看着宫门口的方向。

见着,一盏盏雕花灯,分序从门口的地方,宛若灯海,流进来。

直至殿中央汇集成灯海,明灭间才看清楚。

许多身量纤纤的女子手持莲花灯,环绕着中心翩翩起舞,宛若游龙。

明明眼前黑暗着,却透彻地觉着自己置身上水,鸟语花香,芬芳满鼻。

清新怡人的花香,编钟的声音缓了缓如流水潺潺。

云卿心里一紧,脚下却丝毫没有停顿,又是一个旋儿。

音调一改方才编钟的郑重沉闷。

急雨敲阶,如细雨抚桐,似朔风吹雪,舒展如微风拂柳。

是紫萧的声音。

暗夜中,她的唇畔勾起了十分张扬的弧度。

云卿清晰地感觉到足尖传来的凉意,忽地睁开眼,凌空一个响指。

声音落,众女子渐渐扩大了圆圈,大殿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中央的舞蹈却依旧没有停歇,一角处,青衣锦服的温清冠,长身玉立。

不只是旁人,就是在他旁边的温家几位公子也十分惊奇,温清冠是怎么一下子从醉意里清醒过来的?

他手里的紫玉萧泛着晶莹的冷光,萧声徐徐。

这首曲将罢时,云卿和清冠都微有皱眉。

下个音符,编钟和萧声都吹不出来,除了——

正恍惚时,凑耳而来的音调另云卿暗自欣喜。

断虹落屏山,斜雁着行安。钉铃双琢木,错落千珠拌。清筝何缭绕,度曲绿云垂。

十三弦秦筝音落,云卿亭亭而立。

四个舞姬拉起了横幅的四角,薄如蝉翼的轻纱,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耳边的惊叹声不知,像极了没有晃过神来的看客,纷纷睁大了眼睛。

云卿一身云雾轻纱,腰系罗带,青丝如瀑。

只见着,站定时,她从面前的条案上,素手轻沾,一滴液体开始蔓延开来。

一副巨大广阔的秀丽山河图展现在众人眼前,一轮红日在上方清晰可见。

这一幕,令人咋舌,引人叹为观止。

四下无声,隐约可听的,不过宫门外,一只飞蛾扑如灯罩。

大梁山河壮丽,众人又被画幕前的云卿的动作给惊呆了。

一身素装,早已成了红梅片片,长发只用红罗轻束。

云卿偷瞄了一眼画幕前面的皇帝,莞尔一笑。

走上前,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晃了晃,随后揭开茶盏。

众人一看,刚才都以为多余的茶汤中,灿然开了牡丹花,热气蒸腾中,带着一种梦幻之感。

“好。”皇帝率先出声,眼里是只不住的惊叹,前所未有。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顿时对曹府众人以及温家人投上了羡慕的眼光。

就是容澈和林溪南等人,也是大吃一惊。

醉酒的纷纷眼前一亮,交头接耳的立即换了赞赏,兴致勃勃的立刻转变成艳羡。

“皇上,老奴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瞧着,上面有字儿呢。”

元公公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这不说还好,一说这看去,右上角的字迹很清晰。

下方正是云卿烹的茶,仔细看时,已不是牡丹之状,而是瀑布之状。

氤氲之中,朦朦胧胧可见,几行簪花小楷,十分娟秀:

江山千古秀,社稷万年春。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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