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佣兵团的所有武者,都把团长摩根视为不败战神。但就连摩根都说过,就算真正的神到了军师面前,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当年佣兵团只不过才几十人,像野狗群一样缩在山里饥一顿饱一顿。想出去找活干,又担心被血绯两族当成联盟武者收割,终日惶惶,不知明天路在何处。
军师坐在靠手滑行的轮盘小车上,找上门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能让你们出头。”
他并非武者,连一级战兵的实力都欠奉。因此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遇上了一个有妄想症的残疾佬,摩根见他可怜,让人拿钱出来打,却遭到了毫不留情地讥嘲。
一名勃然大怒的莽撞佣兵,还没冲到小车前,就莫名其妙地倒下,全身肌肉僵硬如石。
众人见多了密武秘法,却从未遇上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本能地把军师当成了血族,当下一拥而上。连续被放倒十多人后,摩根看出异样,沉声叫停,恭恭敬敬地向军师行礼,正式邀请他加入佣兵团。
一个月后,军师带领佣兵团,在塔玛干行省击杀了两名绯族。
作为武者,尤其作为人类,对血族和绯族的仇恨当然无法磨灭。但真正挑战甚至杀掉这些异种,却是佣兵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两名下级绯族看似微不足道,实际上拥有着堪比战神的实力,在军师准备的构装和符文武器帮助下。佣兵团竟然零伤亡就完成了任务!
正是从这一天起,摩根等武者才次了解,白银对血族绯族的天然杀伤加成。完全由白银打造而成的武器在加装了符文法阵后,能最大程度地挥对血毒的摧毁力。这种由血族始祖一代代遗传至今的病毒,正是让人类变成绯族的变异之源。血毒一旦遭到杀伤破坏,血族将承受本原层面上的巨大伤害,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遭击杀的两名绯族执掌着塔玛干行省的重要官职,它们保留了人类对敛财方面的贪婪**,家中藏宝无数。佣兵团大大了一笔,众武者狂喜之余。忍不住开始担心起后遗症问题。
在战斗中死去的绯族。是没法变回人类形态的。拔下的犬齿成了击杀凭据,靠着这个,佣兵团又从反抗军那里获得了一笔不菲赏金。并最终在反抗军的帮助下,顺利躲过其他绯族展开的摸排追查。
能够组织并起对异种的敌对行动。光是这种大智大勇。摩根觉得自己就远远不如。因此他很快就交出指挥权。潜心修武,极少过问组织事宜。
军师对反抗军的态度若即若离,宁愿让佣兵团成为独立团队。也不愿意依附于反抗军。最开始摩根并不理解,但随着军师的下一步行动,他才恍然醒悟。
击杀绯族的第二个月,斯巴达佣兵团将一名反抗军领的脑袋送给了绯族。
该领年富力强,极具指挥头脑,正是绯族追剿已久的对象,实际上却已经病入膏肓,生命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没人知道军师是怎么掌握到这条情报的,他亲自策划暗杀了重病领后,反抗军高层惊怒交集,要对斯巴达佣兵团展开疯狂报复。
军师只是留下了一张纸条:“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凭着这颗脑袋,军师和斯巴达佣兵团成为了东洲绯族的信任对象。随后不久,一条被绯族无意中泄露的消息,经过军师的分析推理,成为关键情报,挽救了反抗军将近十万人的部队。
反抗军方面最终放弃了对斯巴达佣兵团的追杀,并开始接受军师提出的“差价交换”原则——付出少量代价,交给军师,由他从绯族手中换回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收益。
军师就这么带领着佣兵团,生存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并日渐坐大。将老巢设在奇岩的那一年,军师甚至通过绯族,跟部分血族打起了交道。
“有需求,就会有弱点。”军师的名言如今已被每个佣兵牢记。没有人把他当神,因为神不过是寄托希望和用来膜拜的存在,他要比神更可靠,更加无所不能。在佣兵们心中,即便是神也没有这样的地位。
军师对血族和绯族的仇恨,只会在一次次绞杀行动中展现出来。在他永远冷静的眼眸中,仿佛那些统治着昱非星球的异种,生来就是应该被消灭的下等生物。
如此的胸襟和魄力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他的身边,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所有力量。在奇岩从来没有过敢于对军师不敬的先例,即便反抗军使者见了他也会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唯恐激怒了如信徒般疯狂的全体佣兵。
现在雷洛却以一句直愣愣的“没有腿不是你的错”,公然挑衅了所有人。弗雷德里克第一个暴跳如雷,大踏步向雷洛走去,远远就捏紧了硕大的拳头。自从回到奇岩,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雷洛,想要找个机会揭露对方的真面目,好让娜塔莉清醒过来。这会儿见对方居然辱及军师,不由大为震怒,另一方面却也暗暗高兴——众怒难犯,自己只要挑个头,甚至不用真正动手,群情汹涌之下这小子必定会被活活打死!
“他妈的王八蛋,自以为自己很幽默吗?军师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在这里满嘴喷粪?!”弗雷德里克怒吼着冲到雷洛面前,举起拳头,在娜塔莉的惊呼声中突然僵硬了身躯。
从表情到动作都全部凝固,他已化成一尊石雕,就这么硬邦邦地杵在了那里。斯巴达佣兵和红煞队成员系数怔住,望向军师。
正是军师的出手,让弗雷德里克陷入了奇异的定身状态。对着数百道投来的目光。军师面无表情地并指探出,在空中轻轻一划。
“解。”
弗雷德里克应声瘫倒,恢复了行动自由,却像是被人抽了骨头,软绵绵地提不上半点力气。
“亵渎贵宾,拖出去,掌嘴四十。”军师淡淡下令。
红煞队成员面面相觑,在唯一那名女护卫的带领下,将弗雷德里克架出门外,狠狠抽起了耳光。等到再拖回来。后者的脑袋已是肿成了猪头。
“这小子算个屁贵宾。我不服……”弗雷德里克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军师点点头,微微扬起唇角,大概算是个笑容:“很好。杀了。”
前两个字是评价。后两个字却是命令。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佣兵如坠梦中。俏丽的女护卫却是毫不犹豫,一柄飞刀脱手而出,没入弗雷德里克的后脑。不等他的尸身停止抽动。便吩咐另两人上前移走尸体,整个过程驾轻就熟行云流水,显然是做得惯了。
地上没留下一滴鲜血,但巨大恐怖的阴影却留在了娜塔莉心中。
那个强壮的、充满力量的、总是自以为是的弗雷德里克,就这么死了?这些人到底是佣兵,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斯巴达方面向来都是由弗雷德里克跟自己接触,现在他一死,弟弟、自己还有红衣的安全,是不是也失去了保障?
“推我过去。”军师再次开口。
暗线在这时微微一动,传来简短讯息。军师投向雷洛的目光也跟着变了变,轮椅被推上前,他转为冲娜塔莉点头示意,道:“因巴斯家族的航运支持,帮了我们太多。您和您身边的朋友,在奇岩都是最高贵宾,没有人可以怠慢。刚才的事情,请允许我在这里衷心致歉。”
“是我弟弟失言了,他没有任何恶意的……”娜塔莉不记得自己后来说了些什么,恶魔般的军师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半个小时后,她被送到临时住处休息,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那个军师,有点不对劲。”同屋的女管家低声自语。
雷洛的住屋远在谷地另一端,此刻军师正拄着拐杖,推门而入。他完全是靠着手劲,将半截身体悬空支撑起来,两支拐杖代替双腿,保持着平衡前进。看上去又是怪异,又是可怜。
“主人!”一进门,军师就扑倒在地,重重叩。
如果有任何一名斯巴达佣兵在场,必定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冷静到不似人类的军师,赫然是满脸涕泪,望着雷洛无声哭泣。
“影月大6不存在了,我的家乡也不存在了……”他神情怨毒,嘴唇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我说了,没有腿不是你的错,你还活着就已经足够努力。”雷洛盯着他,一字字道,“血族欠你的,我会让它们连皮带骨地吐出来。”
军师正是雷洛在永夜战场附身尸妖时,以【仆命蛊】收伏的梵天巫师——田阳。由于雷洛灵魂不灭,与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完全不同,因此仆命蛊并未作,田阳也因此逃过死劫。
精明的田阳在混战中牢牢注意着无敌的对战方——钢铁之门的领银枭奥兰多。雷洛不认识奥兰多,田阳却在敌方脑画像上见过这老头的模样。他觉得能掌控如此庞大计划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于是就一直在暗中窥视。
血启位面破出黑门之前,田阳看到奥兰多被无敌一拳击飞,再后来黑门被毁,空间风暴席卷了一切。
奥兰多在大裂谷底部掀开一块伪装的地皮时,田阳这才明白过来,他竟是将一处传送通道入口设在此处,作为最后的逃生之门。天在崩,地在塌,田阳一时找不到雷洛的身影,大难关头不及多想,也跟着冲进通道入口。
遭到风暴破坏的传送通道,在传送瞬间剧烈震荡,能量波将田阳下半边身体轻易截断,留在了永夜战场。
血淋淋回到昱非星球后,田阳现自己还活着,从而得知雷洛也必定还活着。
于是他默默等待。
等待着未来不可知的命运,也等待着某一天,那头冷酷无情的尸妖,或是那个同样冷酷的少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