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金属的弹头在空中交错而过,分别刺进对方的身体之中,红色的血液开始在地摊上蔓延开来,那两股血液交缠在一起,逐渐分不出彼此。
“但是如此致命的矛盾的存在,世界是如何维持至今的呢,我想不出。”
“那是当然的,因为思考的能力在我。”
“那么便解答吧,这个世界如何在矛盾中存留至今。”
“答案是,活着。”
“活着?”
“维持肉体的生存,就如同我们本来的世界中的人一直在做的事情一样。天使,恶魔,吸血鬼,狼人,修仙,魔界。。。腐败,欺压,侵占权益,战争,侵略,蹂躏思想,这些东西在哪个世界里都存在,那么世界为什么能存在呢,面对那么多不合理的存在,为什么人能安然的存在下去呢?”
“我不知道。”
“答案是,活着。”
“活着。。。”
“在这个程序的世界,主控程序只做了一件事就平息了大多数的矛盾,那就是在所有的AI中植入了一段代码,概括起来就是【作为人,生存下去】,维持肉体生存下去的需要就足以抹消这一切的矛盾。被赋予了这样的思考回路的AI和人类光是维持肉体的运转就要消耗掉绝大部分精力,便没有时间去因为矛盾而自我崩溃了。如此去看的话,仅仅是不会死的我们,在这个世界也就不算什么致命的矛盾了。”
“这样么。。。”
“但是也开始有人疯狂的调查【我们】的所谓秘密了,想要得到【外来人】永生不死的秘密,这是那些饱食的不受生存困扰的AI们自我想要从矛盾中得到解脱的行为,而他们会得到答案的。”
“解放么?”
“如果那答案只是另一个矛盾的谎言的话,便不是解放。”
“那么。。。如何?”
“死亡。”
“死亡?!”
“作为【人】的死亡被承认的时候,才有解放的契机,这程序世界的AI们被赋予的思考回路的编辑基础是人类在网络中数十年接近百年所沉积的信息碎片,其中对于人类的定义五花八门,但是只有一条定义的接受程度是最广的,那就是---人会死。”
“AI们的死亡会为他们带来解放?”
“是,如果那时候与他们最亲近的我们能对于他们的死亡赋予【人类的死亡】这种定义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被从一个这个系统自身也无法否定的逻辑所接受,然后便可以直面矛盾,那就是解放的开始。”
“死亡么。。。”
“然后,我们也可以迎来解放的第一步。”
“那是什么?”
“确认以往的记忆是否真实。”
“如果说记忆是行动的基石的话,我们的基石无疑是最弱的,一个所谓的【还原度100%】的游戏如果能让你相信你真的生存在一个世界中的话,那么在你的脑海中为你创造一段记忆也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我们的爸爸,我们的妈妈,和铃铛的经历,那些真的存在过么?正是因为在潜意识中对此存有疑问,我们才会在这个世界疯狂的爱上她,不是么?”
“因为至少在这里的她是。。。”
“是的,伴随着AI们的解放,我们也将得到自我解放的工具,这些AI们理解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理解如何让我们去理解去相信一个世界的真实,他们就是这个按照我们的世界所建造的真实框架的一部分,和他们在一起的话,我们便既能是被告也是法官了。”
“这算是什么呢。。。”
“连身体都没有的话,便谈不上找到尸体,如果对象是幽灵的话,还能算得上是凶杀案么?”
“你这算是为了咱们现在的情况而说的么,血,快流尽了哪,但是却感觉不到作为人类在失血的时候应该感觉到的昏厥感。”
“那是因为作为感性的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会理性的认识到在这个程序的世界里,流血是并不存在的,所以你感觉不到,相对的,我在面对你的时候。。。咳。。。我现在可是觉得难受的要死啊。。。这才是死亡冲击程序可以被控制的真相啊。。。”
“当我们在这程序的世界面临死亡的时候,那些会让我们的大脑认为这是必死的冲击的信息无论如何都会被注入我们的灵魂程序,但是死亡冲击程序可以被控制这个从父辈流传下来的说法确是虚假的。”
“。。。。。。是啊,虚假的,那时候总是在宣传的东西。。。你还。。。还记得,对吧?所谓的【疼痛度】百分之多少的可调节。。。那是。。。那。。。”
“那根本就不是在依靠系统调节,而是在依靠自身调节,自身认为这是程序的世界,那不会造成【死亡】,所以产生了抵抗。”
“说的完全正确。。。那么。。。你知道解放意味着什么。。。?”
“和AI们同调的话,不可避免的就必须要认识到一件事,那代表着的东西我很清楚。”
“那就好。。。”
一个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一个人站了起来,同时大声的向门外呼喊:
“卫兵!”
殖民卫星【高加索】的舰船港口,被俘虏的一群人中,雇佣兵血月正在面无表情的等待着那个应该还隐藏在舰内的某个位置,正在试图入侵所有人的牢房锁的部下完成自己的工作。忽然,他看到在外面巡逻的士兵像是身子的骨头忽然软了一样,骤然倒了下去。就在这时,牢房的门也打了开来。
“凯文,你干的。。。?”
“我。。。。。。我不知道,但是老板,”正趴在一根管线内部的年轻佣兵疑惑的看着手腕终端上显示出的殖民卫星内部的监视影像,“基地内部现在一片混乱,很多士兵都像是那样的倒下了!”
“。。。不管了,拉上人逃出去再说,去预定地点集合!”
“喂!!!中心!!!中心!!!这是怎么回事?!”托勒密上,关押刹那等人的舱室中一名【不朽者】的卫兵看着他的同僚倒下,急忙向通讯器呼喊着。靠在墙边的哈雷路亚看准时机弹身而起,一脑袋顶在卫兵的下巴上。
丛云骇同样看准一个卫兵因为同僚倒下发呆的瞬间飞起一脚。。。
这样的情景在殖民卫星的各个地方同时爆发出来。
“观镜之人,亦有不成魔者啊,”在殖民卫星深处,那个准备向地球发射塞克缪冲击波的巨大装置深处,将自己作为武器核心的男人摇了摇头,“但是窥镜亦不可长久,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皇小姐,听见了么?”
“阿兰多。。。你这是在。。。?”托勒密上,刚刚重获自由的战术预报员刚坐到舰长席前,就看到面前的屏幕亮起来,上面跳出似乎身处某个巨大装置内部的阿兰多。
“带上所有人离开这里,我能驾驭这装置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但是你。。。”
“忘记了么,我是【外来人】哟,是。。。死不了的。”
“啊。。。哦,对,那么到时候见,再生地点就设在托勒密如何?”
“一定,联邦的战舰是无法信任了,托勒密和佣兵部队的战舰脱出就好了。”
“再生么。。。这或许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了。。。”
一小时后,距离殖民卫星一万4千公里,全力加速逃离的三艘战舰上,所有核心人员都一头雾水的聚集在托勒密上,在那个地板就是个圆形信息投影器的战术研讨室里看着逐渐向地球飞去的殖民卫星,看着伴随着地球上金色的GN粒子光辉逐渐熄灭的时候那殖民地内部忽然暴起仿佛太阳一般的光芒。
滤光功能立刻就启动了,但是从那地板上圆形的战术投影仪上放射出来的光却似乎没有削弱,这让众人不得不或是闭上双眼,或是用手挡住光,声音从那光中升起:
“黑夜不待黎明,炎阳如花,终将凋零。。。”在众人的眼前完成“再生”的郭周义一个瞳孔里映着正在“黯淡”下去的地球,一个瞳孔里映着正因为内部核爆而绽出强光的殖民卫星。良久,殖民卫星被核弹从内部摧毁,那光重新黯淡下去,归附宇宙的漆黑,而地球则重新在漆黑的宇宙中看上去像是有了光亮一般。
【强制自我记忆锁】
郭周义突兀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