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皇帝是个爱农务农的人,所以对白亦容的这项提议很看重。他说到做到,当天就吩咐自己的皇庄,要求选择一小块地在叶子深绿的时候施肥水,然后等成熟的时候看看其中区别。
次日上朝的时候,他提出了白亦容的这个建议,打算划一块地作为试验田。
言官们懵了下,然后一个人出列道:“启禀皇上,这试验田要如何主持试验?”
永和皇帝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由农官白亦容一力主持,朕打算将皇庄交由他打理。”
言官们面面相觑,无话可说,那是皇帝的私产,自己也没有置喙的权利。而且皇庄的庄头应该是个懂种田的人,交给农官来说,也挺合适的。对这一点,百官没什么么话可说。
然而,接下来,永和皇帝提出来的话让众人几乎要跳起脚来。
“朕打算赐白亦容官位等级,众卿有何建议?”
下头的人顿时不干了,他们可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的,你白亦容一个泥腿子凭着会种田想挤入朝廷?做梦!
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人家也是勤奋苦读考进来的。
一个年老的言官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大声道:“皇上,不可!”
永和皇帝看着底下这个骨头最硬的言官,顿时有些头疼了。
“爱卿,有话直说。”
年老的言官朝他拜了一拜,道:“皇上,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从先太-祖设立了科考选官制度,旨在能够公平公正地选拔能够合格的官员。那白亦容不过是一介布衣,目不识丁,如何堪得起此等重任?”
皇上见自己的意见被驳回,难免有些不悦。这不悦不仅仅是为了白亦容,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他冷冷一笑:“你又如何得知他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
那言官顿时噎住了,然后说:“如若他真有真才实学,那么便参加科考,证明他确实名副其实便可。”
皇上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若比种田,你们比不过他。比文字上的功夫,他自然是比不过你们。诸位无须再进言,我意已决,先封农官为七品官,授七品官服,直属于朕。”
七品官,不过是芝麻小官而已,言官们本来做好了喷皇上的准备,现在一见,是这么一点小官,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只是,还有固执的言官认为皇上不应该徇私,应该让白亦容参加科考证明己身的能力。
就这样,在言官们的絮絮叨叨中,白亦容被封为了七品官。七品官的薪水比无品级的官薪水还要高,白亦容叩谢皇恩后,接过了圣旨。
李勇德将圣旨交给他,说:“皇上有言,让你好好干,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白亦容从容地应了声是。
看在他盛宠的份上,李勇德又提点了几句。白亦容隐约知道,永和皇帝的压力其实也是蛮大的。
左相门生众多,力量也不可小觑,这股力量如同汪洋大海,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足够让白亦容这艘小船遭受覆灭之灾了。
白亦容也清楚得很,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是圣恩。
看来白郎还不知道上次鬼宅一事是左相搞的鬼,李勇德心想。然后,又隐约提点了他一句,让他注意左相。对于一个宦官来说,他这么做已经越矩了,但是他也算是在豪赌,赌这个少年郎日后定将辉煌腾达。
一个少年,被封为农官,还能不骄不躁,李勇德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是这样的人少见。
白亦容有些发懵,他上辈子其实就是个专心做研究的人,虽然人情世故是懂得的,但是政治斗争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却是一窍不通的。让他玩政治,别把自己玩死就够了,他现在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效忠皇上,只有抱住皇上的金大腿才是正理。其次,他只有专注于自己的研究,争取促进这个时代农业的发展。
皇上正式任命他掌管皇庄,于是白亦容除了农官一职,还是皇庄的庄头,所以白亦容每天都会去巡视一番。
今天,他到达了皇庄,在一个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被划为试验田的田地旁。
现在是初夏,稻苗正绿的时候,永和皇帝亲自画了图例,让佃农们按照图例分出一块块田地。
这一块田地约莫十来平方,是专门用来测试肥水与恋青倒伏是否相关联的。
几个佃农挑着一担担人粪,洒入了这块稻田里。
前世古人有言:用粪犹用药也。意思是,用粪施肥跟用药一样,都很重要。
每天,这里都会有人施肥水,白亦容很有自信,相信过不了多久,效果肯定就会出来了。
转完这片田地后,他便坐着马车回京城了。
他掌管的这块皇庄在京郊,离京城算是近的了,还有更远的,他管不着,自有皇上派过去的人在管理。
坐着晃悠悠的马车,他不由得怀念起前世的汽车来。屁股都坐得生疼,这马车实在是太颠簸了。
忽然间,这匹马似是疯了一样,疯狂地跑起来,马车内的白亦容被晃得东歪西倒的,磕得疼痛不已。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怒喝,随之响起的是马的长长嘶鸣声。
马车停了下来。
白亦容满头大汗地掀开帘子,看到车夫一脸苍白地站在一边,高头大马边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高大男子。
那高大男子见到他,便皱起眉头,怒斥:“白亦容白大人是吧?你纵马行凶,我必向圣上参你一本!”
还没说清楚原委,这一大顶帽子便扣了下来。
白亦容下了马车,正要询问车夫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传来了凄凄切切的哭喊声,白亦容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妇人被马惊得摔倒了,已经晕死过去了。再看那妇人,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想来是活不了了。
白亦容立马知道情况不好了,这是一个阴谋,针对自己的阴谋。而且,他再傻,也看得出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正等着他来钻呢!
只是还要伤及无辜,好恶毒的计谋。
那个高大男子看了他一眼,下令道:“来人,将白亦容拿下!”
一群人似是早已准备好似的,涌了出来,将白亦容粗鲁地架起来,往衙门的方向去了。
而那车夫也被抓起来,紧随白亦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了殷都城最繁华的街道,被众多百姓围观指点。似是有心人有意为之,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每个人在茶余饭后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里都会提起这件事。
白亦容被关押在京兆尹管辖的牢房里,而京兆尹写下奏折,递交给皇上,直斥白亦容纵马行凶。最糟糕的是,那老妇人回去的当天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在京城,纵马只是其次,关键在于行凶二字。现在,白亦容的头顶上被扣了一顶害人性命的大帽子。
白亦容一个七品芝麻官,又没有背景,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几乎是必死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