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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章 苦逼的封老大(1 / 1)

()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和夺眶而出的泪水把封予灏给吓到了,连忙丢下杂志冲过来,刚好来得及扶住她软倒的身子。但却来不及挽救那极速掉落的手机,看到她已经完全失控,整个人怔怔的靠在他怀里,一双大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地毯,慌乱不知所措。

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的一颗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有力的臂膀将她搂住,给她无声的安慰。只是那梨花带雨的小脸令人看了心下不忍,恨不能替她承受这份痛苦。

眼尖的瞥见地上的手机还在通话中,封予灏赶紧把它捡起来,急声问道:“伯母,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不是不得了的大事,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心底的不安在扩大着,希望有惊无险才好。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泣不成声,听到他的声音后,强打起精神回答:“小灏啊,你、你伯父他出事了,车子撞得面目全非,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情况恐怕不太乐观……你们、你们快过来吧!别把谦谦带来,他还小……”

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竟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向来乐观开朗的母女俩都哭成了泪人儿,南宫阙在这个家里无疑是个顶梁柱,而且还是最有份量的。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他快速做出了决定:“伯母,您先冷静下来,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您一定要坚强!”说完就半搂半抱的把南宫暮雪往门外带,还不忘打电话叫君少宇过来看着谦谦,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个男人陪着,她们只怕都要六神无主了。

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直都在发抖,封予灏不太放心的把莫少天叫来充当司机,自己则陪着她坐在后座。任由她的眼泪把那件价格不菲的手工西服给荼毒得不像样子,他也丝毫不在乎,只是搂着她,不时轻拍她的后背。

“雪儿,你先别慌,现在谁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呢?到了医院才能进一步了解,你现在先保持冷静。”伸出长指轻柔的替她抹掉眼泪,柔声安抚她悲伤的情绪,只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下。却无奈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擦不完。

坐在车头的莫少天瞥了后视镜一眼,乖乖,这厉害的南宫法医已经成功地把老大化为绕指柔了,这都变得让他几乎不敢相认了。爱情的力量果然很伟大啊!瞧瞧那心疼的眼神和担忧的脸色,哪里还有半分冷面神的影子?

在封予灏的一番轻声安抚之下,南宫暮雪总算是停止了哭泣,但是心中的骇然让她不能释怀。小手仍然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太确定地问:“灏,你说、你说老爸会不会……”后面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了。

见惯了生离死别和毫无生气的尸体,这会儿对象换成了自己的至亲,反倒没有勇气提到那个“死”字,还很忌讳。老爸一直都把她放在生命中的首位,甚至连老妈都不能和她相提并论,可见这“爱女如命”并非夸张。父女俩的感情超好,既是长辈和小辈之间的互敬互爱,也是朋友之间的信赖和交心。从来都觉得老爸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倒,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车祸了呢?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老天爷就不能稍微眷顾一点?

轻轻捧起她的小脸,封予灏无比坚定的只看进她的眸中,淡然地开口道:“雪儿,你不要自乱阵脚,这样胡思乱想只会让你和伯母更难过,你得用客观的态度去看待,一切都不会太严重的!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温热的薄唇吻上那娇嫩的眼部肌肤,顺带把那将要滑落的泪滴吮去,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的是易碎的瓷器,珍视的感觉就像她是世间最宝贵的,值得他用整个生命去疼宠。

那触感好像是淘气的蝴蝶,在她眼皮上翩翩飞过,又像是微风轻拂,让她的心湖泛起一片涟漪。南宫暮雪飞快的往前瞟了一眼,虽然莫少天仍是专注的开车,看似没有留意后面的举动,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不想让别人看热闹,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脱离某人的怀抱才是正道,否则就继续给人看免费的好戏了。

封予灏却一点都不在乎,更是不可能让她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长臂一紧,又把她再次拉回来,还不忘霸道的耍无赖:“别想利用完了就把我丢掉!”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自己的西装外套,只见那上面明显有一块地方的颜色偏深,还有濡湿的感觉。

言下之意:你把我好好的一件昂贵西服给糟蹋了,现在让我稍微占点便宜又怎样?又不会少两块肉!相比之下,还是我比较吃亏呢!

那颇有内容的眼神让南宫暮雪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体罚”,虽然还没有发展到**一点就着的程度,但也几近失守了。权衡之下,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能再做些以卵击石的蠢事。何况后来连续好几天,她的小屁屁还在隐隐作痛,搞得谦谦还很是纳闷的关心了一下她为何坐姿如此古怪。

不得不说,这腹黑男人的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专挑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下手,还是如此隐秘的部位,让她想去诉苦博同情都难以启齿,太可恶了!当她是三岁的小孩吗?竟然还用了这样的方法来惩罚,就算是对谦谦,她都不曾有过这个念头。

看到她的脸上因为自己而出现了可疑的红晕,封予灏心下了然的拉过她的柔荑,紧紧地包覆在自己的大掌之中,轻声说:“雪儿,你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替你顶着。”

无论是枪林弹雨还是刀山油锅,他都会在她的身旁,为她挡住一切的不利因素。至少天下间,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就算再难,只要是对她好的,他都愿意去做。

因为有了身边那温暖的力量和强有力的支撑,南宫暮雪才觉得从家里到医院的这段路不算难捱,甚至于体力在逐渐恢复。哪怕她再担心再害怕,在母亲面前,她还是不能倒下去,否则犀利姐一定会崩溃。

车子刚停稳,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这所A市最好的医院是国内知名的某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算是当地的贵族医院了。以先进的医疗设备、良好的住院环境和精英的医疗队伍著称,这个地方南宫暮雪以往也没少来,只不过这是第一次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出现。

医院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管是节假日还是周末,永远都人满为患,尤其是这样一个颇有名气的医院。四周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不时能看到那些白衣天使在人群中穿梭,偶尔还能听到病患的呻吟。

没有心情去顾及周围的环境,封予灏牵着南宫暮雪的小手,快速往电梯口奔去。好不容易和一群人挤进了电梯,却又恨不得这电梯能上升得更快一点,好让他们能快点到十八楼的急救室。

看着显示器上缓慢跳动的楼层数字,还有几乎每个楼层都要停下的电梯,南宫暮雪急得小巧的鼻尖上都开始冒汗了。素来淡定的她,头一次出现了心急如焚的神色。

稍微收紧握住她的手,封予灏让她靠着自己,轻声说:“雪儿,冷静!”都到医院里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这还没到急救室呢,怎么就开始慌乱了?不过他也很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关己则乱,这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她的至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镇定自若的。

赶到急救室外,就看到饶西莉六神无主的来回踱步,还不时的朝走廊的另一边张望。见到他们连忙迎上去,隐忍多时的泪水又再度滑落。

“小雪儿啊,你爸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母女俩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压抑的小声啜泣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令人听了也跟着揪心。

封予灏走过去张开双臂把她们都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轻拍着两人的肩膀说:“我们先到那边坐着等吧,抢救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先把自己累垮了,往后还要照顾伯父呢!”

尽量把话说得好听一些,无非就是想让她们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否则目前度秒如年的情况下,搞不好会精神崩溃。

听了他的话,南宫暮雪也稍微恢复了理智,扶着饶西莉到靠墙的座椅上坐好,从包包里翻出纸巾递给她。在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老妈如此难过,平时都是笑呵呵的,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挂心。这会儿从她脸上的疲惫和忧色看来,只怕心情压抑得很,希望她的身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唉!

随后赶到的莫少天很是体贴的给他们捎了几瓶水上来,然后默默地退开,站在走廊上注视着急救室门口的那盏指示灯,和他们一起守着。

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在外面坐着,对彼此的心意都很了解,无需再多的语言。而饶西莉则是一手拉着南宫暮雪的手,另一手牢牢的握住封予灏,让这两个孩子给她力量,若是她独自一人,无论如何都撑不下去的。

不记得过了多久,只知道阳光没有先前那么猛烈,并斜斜地从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板砖投下一抹晕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走出来,南宫暮雪认出他是外科的主任医师刘教授,连忙小跑着过去。

“小雪,我很抱歉……”因为私交还不错,加上南宫阙的身份,他们也算是熟识,所以要亲口说出那噩耗,刘崇明还是心有不忍。

仅仅是一句开场白,就足以令在场的两个女人脸色煞白,饶西莉更是站立不稳的几乎昏厥。幸好封予灏早有准备,在旁边及时地扶住了她。

南宫暮雪强忍住悲恸,用最后仅剩的一丝力量开口问道:“刘伯伯,是什么原因?”既然是个不好的消息,那她至少要弄清楚,老爸究竟是怎么走的。为什么向来开车都很谨慎,循规蹈矩的人会突然出了交通意外?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刘崇明才沉声说:“连环追尾,后面的小车似乎是刹车坏了,没能控制车速,直接就撞上了你爸的车尾。而他毫无防备之下,就被后面的惯性一直往前推,然后也撞上了前面的车,三车连环。最后还是因为最前面的司机急中生智,撞到隔离栏上,才停了下来,否则恐怕更加惨不忍睹。”

那是在高速公路上,原本的速度就不低,撞击力几乎是正常的好几倍,如何还能全身而退?更何况在那辆车上,南宫阙坐在后座,巨大的撞击让他的身子毫无防备的往前冲,撞上了挡风玻璃再被抛出车外。就连前面的司机,都是当场死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如此,封予灏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妥之处,轻蹙着眉头说:“即使是在高速公路上,最后面那辆车也必定是超速了,否则在那个路段限速八十的情况下,应该还不至于会撞得这么惨。”

当时南宫阙是从邻市办完事回来,按理说司机不会开太快才是,又不是急着去办案,他们的车子是正常行驶的,最关键的就是后面那辆。

得到他的提示后,南宫暮雪寒着一张脸,恨声道:“我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绝对要他付出代价和该有的惩罚!”人命关天的事,凭什么他丫的可以在高速公路上横行?刹车失控?有这么巧吗?

现在谁的车子不是定期做维保?刹车出问题,要么是人为,要么就是故意开了辆有问题的车,不然怎么都说不过去。要出门的人,尤其是还要上高速公路,怎么可能不检查自己的车子呢?

搂着她的肩头,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封予灏低声说:“放心,此事不仅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的。”

敢算计他的未来岳父?活得不耐烦了吧?最可恶的是,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抢救过来了,现在正在加护病房里,而南宫阙却因为坐在中间的那辆车,两头夹击的情况下就这样离开了人世。那无辜的司机据说家里条件还不太好,他是顶梁柱,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道要如何生活。

他们还在讨论事故原因的时候,饶西莉挣扎着要走进急救室,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我要去见老头子最后一面,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走了呢?你这个杀千刀的老头子……”

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闻之心酸,南宫暮雪的泪水因为看到这一幕而再度决堤,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那哭声溢出会让老妈更伤心。

见状,封予灏连忙扶着饶西莉往里走去,让这对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妻可以见上最后一面。习惯了他们平时嬉笑似的相处,现在要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怎能不让人心寒?最可怕的是,这还极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事故,让南宫阙死于非命。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迈着略显凌乱的脚步走进去之后,饶西莉倒很平静,不哭不闹,两眼一直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走近一看,那张黝黑且爬上皱纹的脸上还有着血迹,那被撞伤的额头还能看到明显的伤口。她没有哭泣,更没有咒骂那个肇事者,只是从旁边拿过一条毛巾,默默地给他擦脸。那样子就像是以前生病的时候,在照顾他一样。

“老头子,你看看你,去见**也不收拾一下自己的容貌,形象问题还是要注意的。”轻轻擦去血迹后,轻声问身后的人:“刘教授,有推子吗?我给老头子理发,本来是打算等他办事回来再陪他去的,没想到他性子急,这就走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始终很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就是在闲话家常,并不觉得南宫阙就这样离开有什么不妥。

一旁的南宫暮雪早已看不下去,转身扑到封予灏的怀里无声地抽噎着。他们一家三口向来相处得很和睦,现在突然就这么失去了主心骨,又怎么可能不伤心不难过?可是老妈越是这样,她就越担心,相比之下,倒宁可她来个哭天抢地,也不要她如此隐忍。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那电推子理发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南宫暮雪偶尔的啜泣声,大家都保持着庄严肃穆的状态,唯恐打扰了这气氛。

剪下的头发,饶西莉小心翼翼的用布包起来,那谨慎的样子,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生怕稍微用力就会碰坏了。

实在看不下去,南宫暮雪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痛哭道:“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求你哭出来吧,那样还会好过一些啊!”她这个看似平静的样子让人担心,别把老太太憋出毛病来才好。

谁知她的劝说完全不起作用,饶西莉反而淡笑着说:“小雪儿啊,你老爸最不喜欢看到人家愁眉苦脸的了,整天都说家里要充满欢声笑语,所以啊,我们也不要太难过。人都走了,哭也不能把他给哭回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想想吧,也许你老爸的灵魂还在我们的周围,他并没有走远呢?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存在而已,这么一想,也就不难过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她这番话而愣住了,需要多大的智慧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想通这样的道理?一个人的心要有多坚强,才能在失去枕边人之后,还能如此自我安慰?不得不说,她乐天的性格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一定作用的,至少在老伴撒手人寰时,她没有倒下。

似乎方才在急救室外担心落泪的人不是她,就如同她的背脊,一直都那么挺拔,没有什么能把她打倒。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饶西莉头也不回地低声补充道:“那个肇事者,你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让你老爸走得不明不白。查明真相,我们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啊!”她能接受老伴去世的残酷事实,并不表示她就稀里糊涂地放弃追究责任的权利。这件事孰对孰错一目了然,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含泪点了点头,南宫暮雪将她搀扶到一边,任由护士把那块白布拉高,直至完全盖住老爸的脸,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从此天人永隔,再也不能听到老爸那苍老的声音宠溺地叫她“小雪宝贝儿”了。

走过去站在身后搂着她们的肩膀,封予灏沉声说:“别担心,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如何都要给伯父一个说法。”

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前来的亲友和警界的人士都很多,因着南宫阙的身份和交际圈子,大家都纷纷表示惋惜,原本他还可以在这个岗位上再奋斗几年的,如今却走得这么突然。

作为饶西莉认可的女婿,封予灏也参与到这次的丧事办理中,甚至还是他忙前忙后地张罗了这场丧礼,倒让伤心的母女俩省了不少心。和南宫暮雪披麻戴孝的束手站立,宛如一对孝顺的后辈,带着谦谦在给来宾鞠躬谢礼。

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将要走进来的人时,他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镇定,只是忍不住觉得纳闷,他来这里干什么?

安舜禹先是朝他们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棺材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这才走过来向饶西莉表示慰问。南宫阙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抛开南宫暮雪这层私交不说,单是社交礼仪上也该当过来问候一声。

让封予灏好奇的并不是他的出现,而是与他同行的两个保镖,他们的西装领口处别着一颗不太引人注目的银质小东西。看似是普通的装饰物,但是那特别的图案却让他不得不留意。在他的印象中,这似乎是欧洲某个神秘教会的标志,这个安舜禹和那个教会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什么他的人会是教会中人?莫非他自己也在里面身居要职?

这个疑问在他的心里深深扎了根,等忙完南宫阙的丧事,一定要花点时间去调查一下这个人才行。虽然目前来看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弄清楚总没有坏处,就不知道究竟是敌是友了。

南宫阙死因调查的事情,根据交警方面的初步了解,证实肇事车辆的刹车有人动过手脚,所以此事由刑警队介入。而秦队长身为南宫阙的得意门生,想到自己的老师死得这么惨,就更是摩拳擦掌的要为他报仇。

那位肇事者在加护病房内昏迷了两天之后,总算醒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开口就承认自己是故意找机会对南宫阙下手!

听秦队长的介绍,这个叫陈志勇的男人前两个月刚从监狱里出来,先前犯了事被关进去,还是南宫阙亲手抓的。现在刑满释放后,就想着要报复,无奈平日在公安局里人来人往,还都是警界的精英,他无从下手。于是思来想去,就找了这么个办法,行动之前,他自己也没想过还能全身而退,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似乎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就算是了结了,陈志勇也主动认罪,最后必定是以故意谋杀罪再对他判刑。可是南宫暮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呢?

私下拜托傅岩安排组织里的其他人去做了秘密调查,这陈志勇的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因为父亲早逝,他是母亲辛苦拉扯大的。在监狱里服刑的时候,也是表现良好才得以提前出狱,从他的日记中不难看出,他还是挺孝顺的。

按理说,这样的人在出狱后应该安守本分,好好照顾老母亲过日子才是,怎么会生了报复的念头,毁掉自己的下半生呢?尤其是对那一直都期盼着他早日归来的老母亲,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最诡异的是,发生车祸之后,陈志勇的母亲就被接到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家里住,对外宣称是互相有个照应。而令人想不通的,是那亲戚家竟突然起了洋房!这怎能让人不好奇?虽说是在市郊,不算得贫困的地方,但无缘无故就建新房,还偏偏是在陈志勇的母亲搬过去之前?这也太凑巧了吧?

之前陈志勇坐牢十年,他的母亲也没有去任何亲戚家住,都是自己一个人靠着低保生活。现在仅仅是出了车祸,还没查明原因之前,就做了妥善的安排。让人起疑的还是那远房亲戚家的经济问题,根据邻居们的介绍,他们家似乎经济条件很一般,最近也没听说发了什么横财,突然就有了一大笔钱说要建房子。还很着急的找人来立即开工,好像怕那些钱会不翼而飞似的。

正是如此,才让人觉得纳闷,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就不由得不令人怀疑了。与此同时,封予灏也安排了下属去跟进这件事,所以两路人马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

聚集在别墅里,众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陈志勇很有问题。也许他那里才是突破口。

“我们去打探过,他那个远房亲戚根本就没有钱,据说这钱还是陈志勇给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喝着上好的春前龙井,傅岩淡淡地说。这件事即使南宫暮雪没有开口,他也会主动介入,谁让那些家伙动了他组织里的人呢?

别因为他们人丁稀少而小瞧了去,实际上他们不过是根据任务的需要,各司其职。最近要对封予灏不利的那些人似乎老实了很多,他们自然也变得清闲起来,所以更加全力以赴地把精力全都放在追查南宫阙的死因上。

听了他的信息,君少宇接过话茬道:“他在监狱里能有什么经济来源?而且刚出狱就有了一大笔钱,显然是要留给母亲养老送终的。我们不妨大胆的设想,有人给了他钱,让他去谋害伯父。可是会谁会跟伯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

虽然当年陈志勇是被南宫阙亲手送进去的没错,可是不过就是坐牢而已,他甚至还交代里面的狱警多多照顾,别让其他犯人去欺负陈志勇。做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觉得他的家境贫寒,值得人同情,即使陈志勇不会感恩,也不需要恩将仇报吧?

所以考虑再三,大家还是觉得陈志勇本人的杀人动机不够强,最主要是那笔钱的由来不清不楚。秦队长也派过便衣去盘问陈志勇的亲戚,他表示毫不知情,只知道钱是陈志勇给的,至于从哪里来,就不得而知了。

一片沉默之中,乔思凡忽然开口道:“除了当事人,会不会他的母亲也知情呢?”也许陈志勇会把事情告诉老妈也不一定。

随手抓过一个抱枕狠狠地砸过去,南宫暮雪没好气地说:“我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老太太都八十多岁了,记性不好,耳朵又聋,你觉得陈志勇会对她说吗?再说了,即使她耳聪目明,也不见得一定就会说吧?”

谁家的孩子犯错误还会主动跟家长说?嫌自己的身子骨太硬朗吗?而且以陈志勇的孝顺来说,他应该不会让母亲跟着担惊受怕。

因为那飞来的抱枕,乔思凡手里的茶杯不幸被击中,淡黄色的茶水泼了出来,溅到他那浅色的衬衫上,看上去就像一副泼墨山水画般动人。

飞快地把茶杯搁在桌子上,抽过几张纸巾拼命地擦拭着,嘴里还不依不饶地教训道:“剩……南宫暮雪,你这个妖女,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朝人扔东西,你这个臭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还有啊,你看这些茶水泼到地上有多脏啊!一会儿再踩到的话……”

他的碎碎念立刻换来屋里所有人的白眼,这还只是茶水好吧?又不是什么咖啡渍之类很难清理的东西,他的洁癖要不要这么严重?

封予灏朝坐在不远处的秦少凡示意:“少凡,一会儿陪乔先生去一趟商场,务必买几件全新的衬衫作为补偿,记得选质量好一点的。”

这个决定让南宫暮雪又是一阵不悦,撅着嘴小声抗议道:“凭什么要对他那么好?不就是茶水吗?随便搓几下就能洗干净了,何必小题大做?浪费!”这臭男人也真是的,她没有直接扔刀子过去已经算客气了,还敢跟她讨要赔偿?不要脸!

失笑的看着她那气鼓鼓的表情,封予灏宠溺地伸出长指轻轻刮着她光滑的脸蛋,淡笑着说:“雪儿,你弄脏了思凡的衣服本来就不对,我们理当要赔。所以你以后要扔东西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等他手里没有拿液态的物体时再出手,免得我又要赔钱。懂?”

旁边的一溜众人全都因为他的话而满头黑线,合着他此时的出手大方,不过就是为自己的女人下一次犯错误打基础?还很好心的给了相应的建议,真厉害啊!

让人更加大跌眼镜的是,南宫暮雪一扫先前的不快,回以甜甜一笑,顺从地的说:“好,以后我一定注意,就算要扔,也不能误触他的手。要不,我直接扔刀子好了,这样准头更好,也不用担心有水泼出来。灏,你说这样好不好?”

那无害的笑容,仿佛他们只是在谈论外面的天气如何,是否适合去郊游,而不是伤人的小把戏,却足以令乔思凡额头冒冷汗。

无视于某人苍白的脸色,封予灏旁若无人地在她香唇上轻啄一口,满脸戏谑的神情:“当然好,你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别把人弄伤,也别搞出人命来就好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动刀子也只是逞威风,顺带吓唬吓唬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只有乔思凡被她整怕了,所以才会对她有所忌惮,其他人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谁让他倒霉,被南宫暮雪盯上了呢?

一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直捣黄龙,直接去找陈志勇问明白算了,当然,这问的方式是不可能和秦队长一致的。这人明显早就料到了会有刑侦队员去录口供,说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能不开口他都会保持沉默。

去医院的人不多,只有几个核心人物,还有车夫君少宇。只是简单地套线索,不需要太多人,难不成还怕这陈志勇插翅飞走?

眼睁睁看着几个人鱼贯而入,陈志勇有些茫然。但是从这些人的气质来看,非富即贵,那冰冷威严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估计没什么好事。无奈他伤得太重,除了眼珠子,全都动弹不得,就连脖子都戴着护套。

吃力的抬起手,颤抖着指向他们,气息不足地轻喘着问道:“你、你们是、是什么人?”那粗嘎的声音在阴暗的病房里听来格外的慎人,再加上他此时被绷带缠绕地像个木乃伊似的打扮,很是吓人。

为什么他会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肃杀之意?尤其是领头那个最高大的男子,不怒而威,让人不由自主地在他面前低下头。

南宫暮雪慢慢踱步到病床前,漫不经心的将房间里摆放的医疗器械都扫了一眼,凉凉的说:“我们是谁有那么重要吗?难道给你钱的那个人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家的头上,还害得她老爸死于非命,那就要有勇气去承受后果!

眼神对上陈志勇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时,变得异常的冰冷而犀利,甚至有嗜血的味道在眼底滑过。

不想跟这个杀人凶手多废话,她开门见山地问:“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就为了那些钱,你不惜杀人?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知道你再次犯下重罪之后,她老人家又如何能接受?你还算是个人吗?!”

生平最看不惯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只顾个人得失,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即使给钱给老人做安家费和养老金又怎样?相比较而言,老人都会希望孩子能好好地在自己身边尽孝吧?物质条件能比得上那份悉心照料的心意吗?

犀利的话语一下就戳到了陈志勇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只见他低下头,满脸的愧色,脸上有着复杂的神情。既有愧疚,也有悔恨,更多的是哀伤。

几经挣扎,终于归于平静,他在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说:“我已经尽、尽我所能,为她铺好了后、后路,也拜托亲戚帮忙照料了。我、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苦衷,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什么都不、不会说的。”

说完还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愿多说,那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一早就猜到了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已经对死亡无所畏惧。

“好一个有苦衷!”南宫暮雪听了他的借口,忍不住冷笑两声:“就因为有苦衷,所以要杀人?那被你害死的人不是很冤枉?你想过他的家人会有多难过吗?你能想到母亲孤苦无依,为她留下一个衣食无忧的将来,那死者的家人呢?他们永远都要沉浸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之中!你这个人渣!”

骂到激动处,想到老爸惨死的模样,眼圈又不争气的红了,胸脯更是因为怒气而上下起伏着。封予灏的大掌适时地扶住她的肩膀,稍稍加重力道,让她知道他始终陪在她身边。

略显激动的叫骂让陈志勇好奇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她。不等他有进一步的猜测,南宫暮雪就上前一步,挺直胸膛冷笑着说:“不错,我就是死者的女儿,今天就是要跟你讨要一个说法,为什么你要杀了我老爸?仅仅是他当年亲手抓了你,并把你送进监狱吗?那这世界上的警察难道都该死?你到底是凭什么?!”

陈志勇的脸色在听到她的身份时,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低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他和南宫局长当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说当年的事情,那他也只是秉公办理而已,谁让自己犯法了呢?

要怪只怪造化弄人,若不是那个人对他有着大恩大德,他也不必为了还这个人情,再次犯下重罪。至今都不敢让母亲知道,就是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盼了十年,儿子好不容易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现在又要进去,搞不好还会被判死刑。

可如今他的道歉也不可能换来别人的谅解,甚至还极其讽刺地让人想起那句经典的话来: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来干嘛啊?

所以封予灏也毫不留情地回应:“杀了人再道歉?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完全抹煞你给他人带来的伤害和痛苦了吗?同样的,要是别人杀害了你的母亲,你还能无动于衷吗?恐怕早就去把人给捅个十几刀了吧?”

说得倒轻巧!现在要的不是道歉,而是要把那个可恶的幕后黑手给找出来,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最令人想不通的是,会是谁如此大费周章的买凶杀人?是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南宫阙做警察几十年,如今又坐到了公安局长的位置,建立的功勋一大堆,得罪的人肯定也不少。若说到会找他寻仇报复的对象,根据秦队长罗列出来的,不会少于五个人,只是这几个人的情况都比较特殊。三人还在监狱里,判的是终身监禁,一人已经瘫痪,一人已改邪归正,每天过着含饴弄孙的平静生活。

经过一一排查,发现这几个人都不认识陈志勇,和他也没有任何的裙带关系可循。所以他们还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否则也不用亲自来医院了。

“不说是吧?”南宫暮雪看他依旧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不由得为之气结,从包里拿出刀子开始把玩,唇角始终挂着一丝冷笑,让人看了就坐立不安。

看那锋利的刀子在她的长指间翻飞,动作娴熟得连看都不用看,丝毫不担心会出现失误而伤到自己。寒光乍现的刀锋在旋转时反射到天花板的灯光,刺眼得很,不一会儿就让人眼花缭乱,几乎都睁不开眼睛了。

握着刀柄把刀尖轻敲在床头,她忽而换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笑,嘴里吐出的话却足以令人浑身冰冷:“不说也没关系啊!你怎么杀害我老爸的,我也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法子去对付你母亲好了,一命抵一命。哦,你们家似乎还占了便宜呢,你母亲年事已高,即使没有遭遇横祸,恐怕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吧?我老爸都还没退休呢!”

笑意不达的眼底,有着明显的恨意,仿佛她说的话都是无比认真,没有在开玩笑。若是他继续嘴硬下去,她完全有可能会照那些话去做。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陈志勇慌乱地开口道:“你、你别、别乱来啊!这事与我母亲无、无关,你们不要去、去找她的麻烦!”因为太过着急,所以连气息都变得愈加不平,喘得更厉害了。

他有了不一样的反应,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信号,至少不再像个闷葫芦,半天都问不出半个字来。

和封予灏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后,南宫暮雪又接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母亲是无辜的,可是我老爸又何其冤枉?如果连真正的凶手都不能找到,你让他老人家如何能走得安心?要不这样吧,我让他每天晚上都去找你母亲,去跟她诉苦申冤,这样你们家也别想过得太平!”

惹毛了她还想全身而退?怎么可能?现在还能让他好好地躺在病床上已经算很仁慈了,若不是为了调查那幕后黑手,她老早就从封予灏那里拿枪出来,直接对准他脑袋扣动扳机了。

似乎是嫌这个恐吓还不够份量,她又把刀子对准输液的管子比划了几下:“先割断那一根好呢?医生说哪个才是你的救命药?算了算了,我没那个耐性等了,全部都割断吧!把你弄死了下一个就是你母亲,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就真的把刀锋贴近管子,作势要下手,就在这时,君少宇恰到好处地开口了:“嫂子,你这么做好像还是太仁慈了吧?我们应该先把他做的缺德事告诉他母亲,欺骗家长多不好啊!”

听起来义正言辞的话,偏偏配上挤眉弄眼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理解他的用意似的。此举立即换来了某个冰山的不悦,干什么冲他的女人做这种动作?看着就想打人!

“我、我说……”他们轮番的恐吓总算起了作用,让陈志勇终于扛不住这样的刺激,举手投降。

众人同时噤声,等待他说出真相,而且那严厉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他,只要敢有半句虚言,定不会轻饶他。

又接着喘了好一会儿,他才气息不稳地开口:“是、是一个对我有恩的人,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我出狱后就找到了我,让我报恩。我想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与其出狱后默默无闻地混日子,不如干一票大的,至少母亲的余生可以过得很好。”

君少宇心急地追问道:“他是谁?”此时没有人会去讨论他这个报恩的方式是否妥当和值得,只关心那“恩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陈志勇又喘了两口气,才接着说:“其实真正让我去杀人的并不是这个恩人,而是他的一个朋友,但是看着又不像那样的关系,似乎他很怕那个人,说话也很恭敬的样子。我猜想应该是那个人和南宫局长有仇,所以想杀掉他,不过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甚至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到。”

众人原本提着的一颗心,此时又回到了原位,说了半天,根本等于没有说嘛!既不知道对方是谁,又不知道长相,是在戏弄他们吗?

上前一步将大手牢牢箍住他的脖子,君少宇不耐烦地警告道:“你最好别跟我们玩花样,这里无论是谁,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把戏!”最烦人家把他当白痴了,现在说这些没营养的话,简直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他那阴鸷的眼神和怒意十足的脸庞,让陈志勇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连忙急声说:“我、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那个人太神秘了,好像是刻意要隐瞒自己的长相和身份,而且我的恩人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

能有人比他更憋屈吗?好不容易盼到刑满释放,还没和母亲团聚几天,就接到了这么一个棘手的委托。痛定思痛之后,决定咬牙接下这个必死无疑的任务,却又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回来,没死成就算了,这会儿还要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严刑逼供”。他们比“那个人”还要恐怖,那人是让他有对未知的恐惧,而他们则是光明正大的威胁和恐吓,两样都不能让他忽视。

显然众人对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一直两手撑着床尾的傅岩更是开口说出更为狠毒的话来:“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也没用,直接给他一个痛快的了断吧!暮雪,你要是觉得还不够解恨,我们一会儿再去对付他的母亲,把他们家的人都赶尽杀绝。”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一点嗜血的味道,甚至连声音都像平时那般温和,像是在说着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而不是杀人。

这下把陈志勇急得都快尿床了,挣扎着想要在病床上坐起身来,无奈那重伤的身子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又重重地摔回去。

“我、我想起来了!”接收到那几道寒意凛然的目光,他赶紧先开口表明自己有话要说,免得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子就这么直直的飞过来。

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收住了各自的动作,看看这家伙临死之前还能有什么废话要说。这次如果还是没有一点价值的废话,那他们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用封予灏的逻辑:这样的废物留着也是污染环境,人道毁灭算了。

怯怯地看着几个人脸上的严峻表情,陈志勇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如果我等会儿说出的信息对你们有帮助,是不是可以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的母亲?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还有高血压,我希望能让她自然地走到生命的尽头。至于我自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对不会有半个‘不’字。”

从这么几句话听来,他似乎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至少那一片孝心还是很令人感动的,但是这也不能抹煞他曾经杀过人的事实。

也许是混黑道的时间比较长,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个人中,最高大的那名男子是核心人物,所以这些话他是只盯着对方说的。

封予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情淡淡地说:“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别说你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就连你母亲,也是我一个电话便可人头落地的。这样你还要继续跟我谈判吗?”

死到临头了还跟他摆架子?乖乖地从实招来,他或许还可以网开一面,把他的狗命多留几天,这个时候还在耍嘴皮子讨便宜,那就很令人反感了。

明显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绝情的拒绝了自己的请求,陈志勇愣了一下,苦笑道:“呵呵,也是,你们现在巴不得我能立刻死去,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成全我呢?我信得过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母亲。”

如果连这点看人的眼色都没有,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像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屑于和他这样的小喽啰动手吧?至少从面相和气质上看,他不像个卑鄙小人,自然会讲道义。他们出来混的,不就是一个“义”字吗?

“少在那里废话!别以为扣了一顶高帽,我们就会善罢甘休,你快说到底想到了什么?!”懒得跟他继续周旋,君少宇稍微抬高声音,冷冷地警告他不要再浪费时间。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陈志勇想了想才说:“那天晚上我只看到那个人开着车离开,车尾那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标志,好像是一只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北美最大的黑暗势力‘枭’的标志,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属于那个组织。”

话音刚落,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恐怕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气氛空前的紧张。

而南宫暮雪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多希望自己听错了!可是从大家的表情,还有封予灏那错愕的眼神,不正表明了那是事实吗?

对上她惊慌失措的水眸,封予灏的眼底划过一丝郁结和沉痛,仍是坚定无比地告诉她:“雪儿,我敢保证此事绝对与我无关,至于具体的原因,我会尽快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就是有人在他的组织里做着非法的事情,而他这个老大居然一无所知!这样欺上瞒下的行为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要是查出来谁是那个害群之马,他必定会还南宫阙一个公道。

不知怎么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南宫暮雪的心里很烦乱。虽然直觉上不会是封予灏下的命令,但是一想到那是他的人,她就如鲠在喉般难受。

连带的,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戒备,仿佛他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在那只曾给她带来过无数安全感的大手要伸过来时,她条件反射地避开了,就连目光都开始闪烁起来,不愿意与他对视。

这样尴尬的沉默无疑令人窒息,傅岩率先打破了僵局,冷静地说:“这家伙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们最好还是进一步确认之后再做打算吧!”

看向封予灏时,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之所以会这么说,不仅仅是为了安抚南宫暮雪眼下那慌乱的情绪,更是因为他对封予灏有着英雄惜英雄的特殊感觉。

至少可以确定,他对南宫暮雪的一颗心是真的,感情是真的。当男人把一个女人放在自己生命中的首位,并且甘愿为她无条件地付出时,又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她的至亲?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封予灏仍是紧盯着那张血色全无的小脸,轻蹙着的眉头显示他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郁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隔阂,他并不想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为自己过多的辩解,只有找出那个害群之马,才能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南宫暮雪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陈志勇的那些话,眼前晃过的也是她曾夸赞过的那个鹰击长空的图腾,没想到的是,这些元素通通和老爸的意外去世联系在一起!她又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是封予灏的手下做的,她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再想到自己正和那个组织的最高首领在谈恋爱,她无论如何都不淡定了。

所有的思绪全都涌上来,让她头痛欲裂,只能拎着包包狼狈地扭头离去,匆匆撂下一句:“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慌不择路地迈着凌乱的步伐朝病房门口跑去。

傅岩见状赶紧跟上,还不忘对封予灏说:“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家,你尽快把事情处理好。”想要解开心结,还得在根本上解决问题才行。

才走到病房外走廊的转角处,就看到那抹身影正无措的蹲在地上,紧紧地靠着墙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他赶紧把人扶起来,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只能扶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把她塞进车里,傅岩还体贴地打开暖气,并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只是他不知道,即使这样也不能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所有的东西都凑到了一起,为什么偏偏老爸的死会和封予灏的组织有关系?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和纠结,傅岩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稳稳地开着车子,嘴里却安慰道:“暮雪,相信你的直觉吧!虽然现在掌握的线索指明和‘枭’有关,却不见得封予灏这个人有什么问题。相处这么久以来,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他什么时候跟人玩过阴招?说句不好听的,即使他真的要对伯父不利,他有必要非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这和他的个性明显不符。”

按照封予灏的性格,若是他看谁不顺眼,只会光明正大地宣战,就像上次去抢那批枪械一样。他不屑于采用那些迂回战术,这都源自于他强大的实力和自信。

若是真要对付南宫阙,他当初就不会煞费苦心去追求南宫暮雪,而且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去对付自己儿子的外公?就算他真的不打算和南宫暮雪结婚好了,多的是办法可以接近南宫阙,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毫无生气的靠在椅背上,南宫暮雪有气无力地说:“头儿,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那个幕后黑手是从他组织里出来的,所以心里不太好受。”

她当然知道封予灏的为人,这些日子来的点点滴滴很容易就组成一个人的性格特点,以他光明磊落的做事风格,固然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去对付老爸。何况老爸和他又无冤无仇,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安排。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和他们的“魅”不同,“枭”毕竟是一个较大的势力组织,成员上万,不可能每个都是正人君子。有害群之马是正常的,作为最高的首领,封予灏也管不到底下的人。即使对他忠心,假以时日没有任何进展,或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有人叛变也不是不可能。

为难的是,他们今天出门的时候,饶西莉知道他们是去医院,此时恐怕正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他们的好消息。该怎么说?要是知道老爸的死和她未来好女婿的组织脱不了关系,她会有什么反应?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她的好,免得又多一个人食不下咽。

才回到家没多久,南宫暮雪就收到了封予灏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到家了吗?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呵呵,这是四字经吗?对仗还挺工整的嘛!

只怕此时他也很郁闷吧?却还记得要安慰她。其实这男人在关键时刻总是会表现出他最宝贵的一面,比如体贴,比如安全感。

少了那高大的身躯躺在旁边,那张大床似乎一下就变得空了起来,甚至于足够她在上面翻滚好几次都不会掉下来,平时怎么就那么拥挤呢?好像在她的印象中,每次翻身不是会撞到那结实的胸膛,就是会滚到床的边沿,然后总会有一条有力的手臂会及时地把她再拉回来。

难道是因为这空荡荡的感觉,所以才会睡不着吗?闻着枕头上属于他的味道,翻来覆去的还是睡意全无,一双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发呆,再接下来是不是要数绵羊?对她来说,可能数手术刀会来得亲切一点。

百无聊赖之际,拿来平板电脑正想看会儿电视剧,就听到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连忙探过身子向床头柜上摸去。

不出意料,还是那男人发来的,这次的语气显然温柔了很多:“宝贝儿,为什么还没睡?要是明天顶着两个熊猫眼见人,小心我惩罚你哦!乖乖睡觉去,听话有奖励哦!”连哄带威胁的语气,的确是他的口吻,呵呵。

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还没睡?难道这家伙又偷偷在她身上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不然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在她四处检查的时候,楼下某辆车上的人却弯起了唇角,这女人还没回短信,是在翻箱倒柜吧?真是个小傻瓜!明明看到她的房间灯都没关,这不就知道她没睡了吗?还需要监视监听?

黑色的车子刚好停在树荫底下,不远处昏黄的路灯根本就照射不到这里,厚厚的云层又遮住了月亮,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树影婆娑之间的车身。随意地把手搭在车窗上,封予灏把座椅靠背调低,惬意的半躺着看向那扇窗户。

已经交由“铁三角”去彻查自己的手下,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只是不知道会是谁惹出来的祸。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组织里会出了叛徒?而且这件事情究竟是有人栽赃给“枭”,还是真的就出现了害群之马?

找了半天,南宫暮雪也没发现自己的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只能气闷的关灯睡觉,还赌气的不去回某人的短信。可恶的男人,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总是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一切好像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入秋的夜里已经很凉了,即使没有开空调,盖了薄毯,仍是有凉意不断袭来。平时明明盖这个都会觉得很暖和,难道就因为少了那个枕边人吗?

满意地看到那扇窗户变得一片黑暗,封予灏才发动车子离去,他得加快速度去解决问题,否则不只是她,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跟着失眠。今晚要怎么对付过去还不知道呢,抱枕头?手感差太远了,唉!

过了两天,还没等到“铁三角”的汇报,就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陈志勇在医院里突然死亡了!

匆匆赶到医院,秦队长愁眉不展的站在病房里,看到封予灏进来,歉然地说:“因为他生前曾经指出,幕后黑手有可能是‘枭’的人,如今遭人灭口,你们也有一定的嫌疑。所以我们的人要开展调查,希望你们能配合。”

纵然脸色不太好看,他还是有礼地对秦队长说:“我们一定积极配合,相信一定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事情不是他们干的,作为组织里的首领和核心人物,他们也的确毫不知情,要调查就调查吧!只是在查出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他必然会先以组织里的规矩来严惩,再移交警方。

经过这件事,封予灏等几个人就进入了刑侦队的严密监视中,行动自由虽不至于被限制,但是去哪里都有几个“尾巴”跟着,着实别扭。

最郁闷的是,因为被监视,他连偶尔想去公安局小区遥望某个女人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靠手机联络。可气那女人还很傲娇,每次都不回短信,让他怄得要死。

这天也是忍到了极限,才直接拨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一连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接听,直到手机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他才挂掉。搞什么?在考验他的耐性吗?竟然敢连续一个星期都不回他短信不接电话?!很好,看来不给她点教训,那女人就要上房揭瓦了。

开着车子一路狂飙来到了熟悉的小区,为了今天的“行动”,他还特地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装扮,就冲着那女人的态度,他还非要见到她不可了!

拉高衣袖,封予灏对身后不远处的人勾勾手指头,示意他过来。而那刑侦队员虽然一头雾水,还是很配合地来到他跟前。这几个人虽然有嫌疑,但是队长一再交代,不能随便冒犯,更不能侵犯人家的人身自由,所以他们的态度还算尊重。

朝楼上指了指,封予灏平静地说:“我要上去找我女人,先跟你报备一声,免得小区里的保安把我当贼抓,还惊动警方那就不好了。”

呃?!刑侦队员因为他这句话而一头雾水,看他这架势,似乎不打算从大门上去?那要怎么去?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南宫局长的家应该是在五楼啊,难道还有直升飞机从上面吊绳梯下来?这阵仗未免太大了点吧?

他的胡思乱想很快就得到了正确答案,因为封予灏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靠着什么外界的力量,而是打算手脚并用爬上去。

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异常敏捷地顺着外墙的水管往上爬,刑侦队员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这家伙不愧是“枭”的老大,就连爬水管都这么在行,了不起啊!如此看来,其他的如拳脚功夫和玩枪械之类的,他也应该很厉害才是。

刚爬到三楼,被惊动到的小区保安就匆匆跑来了,指着上面的人高喊:“上面的,赶紧给我下来,否则就对你不客气了!”

可恶的家伙!竟然在他值班的时候来搞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不是影响他的年终绩效考评吗?而且这个毛贼也太大胆了吧?不知道这个小区是什么地方吗?里边住着的不是公安局里的人,就是家属,随便喊一嗓子,都会冲出几个身手不错的人来,这不是来送死嘛!

还没等他有进一步的行动,刑侦队员就赶紧跑过来了,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到他眼前,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别叫,我们是在进行考核呢,别吓到了新队员。”

心里默默地补充一句:封老大,对不住你老人家了,谁让你选择这么“惊世骇俗”的方式上楼去找你女人呢?只能委屈你做个新队员了。

保安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他,又看看不停往上爬的那抹身影,自言自语道:“这小伙子挺灵活的嘛!不过你们现在的考核怎么增加科目了?我记得以前没有爬水管的吧?”是他从警队退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不了解行情吗?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考核会把场地选到了公安局小区的宿舍楼?他还挺好奇,爬上去之后,接下来会是什么内容?跳伞?不对,这个高度不够。难道要顺着水管再滑下来?

看到他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刑侦队员不由得纳闷地问道:“你不用回去值班吗?”难不成还要陪着他继续守在这里?关键是封老大上楼估计一时半会儿都下不来呢,人家小两口还要温存缠绵一下,苦的是他。幸好现在天气转凉,没有那么多的蚊子,否则他还更郁闷,要做“无偿献血”呢。

在他的暗示下,保安一步三回头地慢慢往门口的值班岗挪去,直到那抹身影进入了五楼的某个阳台,再也看不见了,才死心回去上班。

刚洗澡出来的南宫暮雪正坐在梳妆台前擦着护肤品,对镜子擦眼霜的时候,似乎看到身后的窗帘诡异地动了一下,有道黑影闪过。这个异常现象引起了她的注意,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取出一把刀子紧握在手中,踮起脚贴着墙朝阳台走去。

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已经清楚地看到薄纱做成的窗帘后的确有黑影,家里的阳台从来都没有摆放任何东西,怎么会有影子呢?这么高的地方,要说是树影也太牵强了。

脑子里忽然想起陈志勇被灭口的事情,还有老爸的惨死,难道她就是下一个目标?什么人非要对他们家赶尽杀绝不可?会不会只是偷偷摸摸来做些鸡鸣狗盗之事的小贼?

不管是有意图而来,还是误打误撞,她都不会轻易让对方得手。所幸谦谦是和老妈一起睡,他们的房间没有阳台,否则一老一小恐怕更危险,她至少还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就在她飞速将刀子扔出去的同时,对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拉起窗帘,敏捷的用这薄纱把刀子卷起来,并没有被她伤到。

错愕地看着那翻飞的薄纱,再看到自己的武器就这么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缴去,南宫暮雪不由得气结。再看向来人时,整个人就这样愣住了,忘了要怎么反应。这个时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且还出现在阳台?她不曾记得有人给他开过门,难道是趁她洗澡的时候溜进来的?

大手反方向转了几圈,刀子就从薄纱中重新出现在视线里,封予灏把它拿走,随手搁在旁边的小书架上,还顺带检查了一下窗帘的完好程度。

“怎么,看到我来,太惊喜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姑且把你的反应当作是你很高兴吧!”枉费他费了一番功夫才上楼来,这女人不但没有热情的欢迎,还有功夫在那发呆?真是太打击人了。

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和他惯有的凉薄语调,南宫暮雪才确定真的是他来了,嘴里呐呐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

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封予灏一脸挫败地说:“谁让某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一直都不回复我的短信,电话也不接?实在忍耐不住那满腔的思念,我只能纡尊降贵的亲自送上门了,还希望你能笑纳。”

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着他此行的目的,只有那双深邃的星眸里缱绻的情意表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一连这么多天都不能见她,别说搂搂抱抱,偷个香吻了,他过的简直就是苦行僧的生活。

被他那火热的视线瞧得不太自然,南宫暮雪羽睫微垂,不敢与他对视。但脸颊传来那越来越滚烫的感觉,在在说明了她此时的羞怯。

沉默了半响,男人张开双臂,浅笑着沉声说:“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要我过去抓人?”脸上的表情无疑在透露一个信息:如果让我亲自过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深知这男人是个典型的行动派,南宫暮雪自然知道他不是在说笑,轻咬着下唇含嗔带怒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朝他走去。只是那速度慢得足以和蜗牛相媲美,每一步恐怕都得用厘米来做单位计算,好像前面是个吃人魔王,过去了就尸骨无存似的。

没有太多的耐性继续等待,封予灏直接一个大步上前,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那副温热的娇躯让他明白,这些天的严重失落感终于得到了完全的填补。

从来都不知道,会有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生活全都以她为中心,一旦有一天不在身边,就会食不能安寝。好像做什么都不能提起劲来,对什么事情都兴趣缺缺,可是和她一起的时候,哪怕只是斗嘴,都充满了乐趣。

这就是爱情吧?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跟头真的栽得很重,却甘之如饴。哪怕在短时间内,她不能给予同等的回报也无所谓,只要能守着她,陪着她就好。何况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呢!

南宫暮雪将双臂绕到他身后,紧紧地回抱住他壮实的腰身,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一刻是无比的安心,仿佛所有的不安和焦躁全都远离了她。完全放松之后,倦意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好像困了。”把小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闷声说道,那语气里是她最近常常会有的撒娇味道。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像个小女人似的,娇态毕露,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这迷糊又可爱的样子让封予灏忍不住轻笑出声,胸膛也跟着微微起伏。这女人真是不解风情,自己大老远的跑来,还爬水管,换来的竟是看她睡觉?呵呵!不过若是能用常理去推断,就不会是他的女人了,也正因为常有这样的神来一笔,才会让他享受这份相处的乐趣。

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到大床上,拉过薄毯来盖住她婀娜的身躯,免得因为躺下的姿势而春光外泄。他当然不介意有免费的好风光可以欣赏,关键是怕自己沉不住气,会直接把她吃光抹净。之前可是做过郑重承诺的,若是她还没有爱上自己,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

现在看来,这样的所谓君子承诺,最后苦的还是自己。终于能体会这种看得到,吃不着的苦逼心情了,甚至还觉得是自作自受。当初不那么说不是挺好吗?唉!

“你从哪里进来的?老妈开门让你进来的吗?”除了刚才洗澡的那段时间,似乎没什么合适的时机能潜入嘛!

把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牢牢抓住,不让她继续在他的胸膛点火,封予灏还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她的青葱玉指,眼里却是满溢而出的宠溺和疼爱。

总觉得怎么都看不够这张表情多变换的小脸,忍不住又俯首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这才淡然地答道:“爬水管上来的。”那淡定的样子仿佛他在说的只是去菜市场买把青菜这么平常的事,而非什么危险性的行为。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却被他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你就这么徒手从外面的水管爬上来了?!”

尽管激动,她还是很好地控制了音量,以免吵醒睡在隔壁房间的人。虽然老妈很乐于见到他们有更深入的进展,但她还是要在婚前稍微维护一下自己的名誉,否则会被儿子鄙视。

不过,这男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里是五楼耶,可不是二楼那样的高度,即使不小心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万一在爬的过程中手没抓稳,或者是脚下打滑,那岂不是会来个自由落体?

因为她那变得煞白的小脸而心生疼惜,封予灏轻柔地抚上她的侧脸,不以为意地轻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不知怎么的,这个想法让他很是愉悦,说明在这女人的心里,他也变得越来越重要了嘛!

“不要脸!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我才懒得管呢!”心口不一地说出狠心的话,那张小脸却极其不自然地转向别处,只是在暖暖的床头灯光下,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上面那绯红的色彩。

“呵呵,”她嘴硬的倔强表情再次惹来封予灏的低笑,长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宠溺地笑道:“爱说谎的小东西!”声音随之消失在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唇间,这是他想念了好几天的香甜味道,真不想松开。

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额头仍是亲密地抵着她的,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仿佛只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和那亲昵的举动,才能让他真实地感受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身边。

把玩着她如丝般顺滑的秀发,任那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间穿过,他才缓缓地开口道:“放心吧,我要伺候你,还要把儿子抚养长大,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如果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他凭什么去统领“枭”这么大的黑暗势力组织?

况且从组织成立以来,这些年经过的腥风血雨他都记不清有几次了,不也好好地过来了吗?虽然偶尔会受伤,却无性命之忧。而今有了他们这两个甜蜜的负担和牵绊,他更不可能以身犯险,让自己发生什么意外。

听到那个足以刺激神经的字眼,南宫暮雪气恼地举起粉拳,毫不留情地朝他结实的胸膛捶去,不依不饶地教训道:“不许说那个字!你要是敢抛弃我们,我就是追到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过你!只许我负你,你绝对不可以先撒手离去,听到了没?”

啧啧啧,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仔细听来,分明就是占人便宜嘛!这个家里还有双重标准?还有,凭什么他就非得下地狱?他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啊!

不想去纠正她话里的那些失误,一心只专注于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封予灏难得好脾气的任由她捶打着自己,一味宠溺地答道:“好,我都答应你,绝对不会离开你们,OK?不过你若是负我而随别的男人离去,那我也会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人道。”

淡淡地说出封氏专属的狠话,还挑衅似的朝她轻轻挑了挑眉,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丫的敢背着老子去钓帅哥,我就有本事让他变得不男不女!绝对说到做到!

狠狠地瞪着那张俊脸,南宫暮雪从来都不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碍眼,恨不得一巴掌打掉,看他还能得意多久。可恶的男人,一点都不肯吃亏,每次她想在口头上占点便宜,他就会立刻还击。最气人的还是那不紧不慢的态度,仿佛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能应付,完全游刃有余。

对视了半天,她才可悲的发现,和这男人对峙是件极其伤神的事情,似乎还有些自不量力。索性不再以卵击石,重新躺下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假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你去哪里?”好不容易才召唤来的瞌睡虫,这会儿因为他要离开而被惊得瞬间消失了,她刚才还暗自欣喜着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呢!

低头看了看那已然被她的小手抓成一片褶皱的休闲T恤,封予灏失笑地反问:“难道你希望我在事情还没解决之前,就搬回来和你们一起住?我至少要给伯母一个说法。”南宫阙的丧事办完之后,他一直都住在这里,为了更好地照顾他们这几个“弱势群体”。

可是自从知道此事有可能和“枭”有牵连,他就避嫌的回到了原来的别墅,那样会比较方便一些。而且现在还是刑侦队的嫌疑人,时刻都有人监视,他不想让饶西莉觉得不自在。

心知他说的都是事实,南宫暮雪却还是不肯松手,别扭地低着头小声道:“那你就不能等人家睡着了再走吗?”天知道她多想睡个安稳觉,也只有身边躺着这个男人,她才会睡得安心。

哀求的眼神就如同小鹿斑比似的无辜,可怜兮兮的让人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封予灏才将手臂放回原位,让她舒服的枕着。

抬起手轻轻合上她的双眸,柔声说:“睡吧,等你睡着了我才走。”闻着怀里散发出的馨香,他又何尝舍得离开?这是他眷恋的味道,也是他想要执手共度余生的良人,不能陪伴在她身旁,一颗心就遗落在这里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也闭目假寐一会儿,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和她在一起,就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隐约有香甜的味道,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弯起唇角。

直到南宫暮雪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他才悄悄地把手臂抽出来,用枕头给她垫好。然后将床头灯调到最暗的光线,免得房间里太亮了会影响她的睡眠。

深深地注视那张熟睡中仍挂着微笑的小脸,不舍地在那菱唇印下深情一吻,这才慢慢起身离去。一定要快点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否则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为了不惊醒饶西莉和谦谦,封予灏还是没有从大门出去,依旧按原路返回。相比起上楼,下楼可简单多了,抱着水管往下滑就好,而且每个楼层还会有一个接口,可以稍做休息。下次可以考虑让那女人在家里备一副绳梯,直接从阳台给他扔下去,贴着墙爬就好了,那水管还真的不好抓。

平稳地落地后,看到不远处那一明一灭的红色火光,不由得失笑。连忙快步走过去,歉然地对刑侦队员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要连累你跟着熬夜,我们这就回去吧,也好让你睡一觉。”

此时大家的想法应该都是一致的,快点破案,就可以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都不必这么累了。想到还要继续孤枕难眠一段日子,他就悲从中来,唉!

刑侦队员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在上面多耽搁一些时间,不以为意地笑笑说:“没事,也真难为你们了,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南宫法医挺好的吧?”

这些话听起来没什么,可是他脸上那暧昧的表情表达的可就有更深层的意思了,似乎脑子里想的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封予灏也没有想要解释,只是轻笑着说:“她挺好的,谢谢关心!回去吧!”今晚应该可以睡得好一点了吧?难道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偷溜过来?怎么有种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感觉呢?想想还挺浪漫的,呵呵。

第二天一早,南宫暮雪神清气爽地从房间里出来,精神十足地和那一老一小打招呼:“大家早上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之后,拉开椅子坐下,准备吃爱心早餐。

睡饱之后的好处就是,看什么都觉得很顺眼,心情也很舒畅,就连肤色都比前几天好了很多。怪不得人家都说,睡眠对女人很重要呢!

狐疑地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谦谦才缓缓地开口道:“爹地昨晚来过,回来睡觉了吗?还是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然为什么之前的几天起床都是一张怨妇脸,今天却是阳光灿烂呢?反差太大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是用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谁让他对自己的父母这么了解呢?

一下就被儿子看穿,南宫暮雪也没有想过要掩饰什么,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他来过了,不过很快就走了。”只要能把她哄睡,陪到她睡着,后面的时间他爱去哪都无所谓,反正吃定了他不敢乱来。

谁知她这么一说,小人儿就不高兴地拉长了脸,重重地把勺子扔回碗里,撅着嘴说:“臭爹地!这么多天不见,也不知道要来看看人家,可恶!”

那气呼呼的表情,还有高高鼓起的腮帮子,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生气。胖胖的双臂还交叉着环抱在胸前,赌气地不去看她,活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

什么情况?现在是儿子要和自己争风吃醋?这个事实倒让南宫暮雪哭笑不得了,封予灏那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现在就因为没能见上一面,儿子还闹脾气了?想来也是,父子俩整天都待在家里,不晓得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坏事”,这几天没有人陪儿子玩,他一定很寂寞。

倾过身子摸了摸他的头,耐心地笑道:“爹地最近比较忙,等事情处理好了就会回来了,你就自己玩吧!妈咪今天还要去上课,所以你要乖乖地在家陪婆婆哦!”

虽然南宫阙去世之后,饶西莉的生活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偶尔还是能看到她独自在房间里对着老伴的物品发呆。相伴了几十年的枕边人,说走就走,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再乐天的人都会伤心。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多陪陪她,让她开心,这样就没有时间去悲伤,更不会动不动就想起那已经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因着“铁三角”的全力严查,组织里的内鬼很快就找到了。此人叫吴志强,归莫少天管,平时行事低调,做事还算干净利落,算得上是莫少天的得力助手。

根据陈志勇当时的口供,秦队长找到了他们接头的小区,并从物业处翻出了监控录像。封予灏将拷贝的备份分别给了“铁三角”,让他们自己去辨认。

当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并不足以分辨出是谁,但是从那车牌和下属们当天的行踪就不难排查了,最后锁定的目标是吴志强。所以在汇报了老大之后,“铁三角”就把人带到了他们别墅的地下室——那里是组织的临时据点。

这次来中国,原是封予灏要谈一笔生意,所以带的人手并不多,前些日子为了要抢走那批枪械,临时调派了一些人过来。但是行动结束之后,就已经让下属们都先回美国了,为什么这个吴志强还会留在A市?

看着那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人,封予灏冷冷地问:“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调查,他相信吴志强这个孤儿和南宫阙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更不会牵扯出什么恩怨情仇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陈志勇一样,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或者叫杀人工具。毕竟他们都没有杀人动机,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要去得罪一个来头不小的人。

吴志强的脸上有过一丝内疚,但很快就隐了下去,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既然他能为“那个人”办事,就不会轻易的出卖对方。从他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起,就注定要和“枭”划清界限了,甚至于从此要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前提是他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他那木然的表情仿佛是铁了心的保持沉默,君少宇可没有封予灏那么好的耐性,直接走过去用匕首刺入他的肩胛骨,狠声逼问:“你上头是谁?我们组织里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动老大的未来岳父?你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说!”

狠戾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似的,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加重,甚至还很邪恶地把嵌入**的刀锋来回旋转,增加他的痛苦。

要说这吴志强还真不愧是条汉子,如此难忍的疼痛,他竟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始终不吭一声。两眼毫无焦距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半句辩驳和解释,也没有求饶,就这么静静地反手被绑在椅子上。

看到自己的手下闯下了大祸,莫少天很是痛心,走过去严肃地说道:“志强,当初我把你救下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可曾记得,加入‘枭’的时候,大家都发过什么样的誓言?如今你私下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你让我如何替你向老大求情?”

他们虽然不敢自称正义之士,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杀人害人,每次的行动都必定有正当的理由,而今吴志强不但触犯了组织里的规定,还惹上了老大。就算他有心想为他求情,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这些日子以来,老大花了多少心思在嫂子和少爷的身上,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打算要尽快完婚组建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现在未来岳父死得不明不白,他又如何有心情去谈论自己的感情?恐怕都很难面对嫂子吧?

他严厉的态度和惋惜的表情让吴志强很是内疚,惭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堂主,我辜负了你的期望,你对我的恩情恐怕只有来生再报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一手安排的,具体原因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们,要如何处罚我不会有半句抱怨。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没有任何人指使。”

说完,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痛苦,无论是用刀子还是子弹,终究难逃一死。若不是“那个人”用小敏来威胁,他断不会做出背叛堂主和老大的事来,本就孤苦伶仃的人,一旦遇上自己所爱,就会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怕要违背良心和道义,也要保住她的安全,即使最后留给她的印象是个叛徒也无所谓,他只要小敏好好地活下去。

求助地看向那如神祗般伫立的男人,君少宇和莫少天都在等待他的指示,是杀,还是留,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深深地看着凳子上的人,封予灏的脸色沉静得几乎都能滴出水来,很好,又是一个嘴硬的人。他现在对那个幕后黑手又更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让这些人死心塌地为他所用,不惜付出生命也不会出卖他?不得不说,这个对手还真有几分重量。

“把他交给秦队长吧!虽然不能找出‘那个人’有点遗憾,至少我们找出了内鬼,可以证实此事与‘枭’无关,完全是他的个人行为。”至于真凶,也许短时间内还逍遥法外,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会将他绳之于法。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案件是完全没有一丝破绽的,不过这些头痛的问题就留给秦队长吧,只要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抱那女人就好了,也希望岳父大人的在天之灵能保佑他们尽快将真凶捉拿归案。

线索彻底断掉,是在吴志强服毒自尽的时候,根据法医的检验,发现毒药是早就藏在他的牙龈处。只不过进入公安局被关押之后,他才把暗藏的包裹咬破,所以毒发身亡。这回真的成了无头冤案,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连证人都没有一个。

秦队长满脸惭愧地亲自上门向饶西莉负荆请罪,低着头说:“师母,实在是对不住,我学艺不精,没能给师傅找出真正的凶手……”谁能想到这个案子如此的千回百转?

那幕后黑手的心思也太缜密了,似乎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们的办案逻辑,是以铺设了一个又一个的替死鬼,如今死了两个人,却连一点管用的线索都没有触摸到。真是太失败了!

饶西莉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浅笑着说:“你别这么说,警察也是人,只能怪对方太狡猾,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还是会伏法的,就让我们放长双眼吧!”示意南宫暮雪把茶送过去,不愿意再谈这件事。

胆敢向南宫阙下手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轻易就被抓到,那又何必煞费苦心去策划这么一场谋杀?想起老头子曾经说过,干这行不可能不得罪人的,纵使你再小心谨慎,总会有些不法之徒生了报复的心理会对你不利。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随便将家庭条件和家人暴露在外,就是生怕给人提供了更多的攻击对象。

如今人已经走了,再难过也没用,何况破案这种事,不是着急就可以解决的。只要真的有人做过,他们不放弃去追查,总会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事情告一段落,秦队长也取消了对封予灏等人的监视,为此封老大还特地摆了酒席答谢那些刑侦队员,慰劳他们这些天来付出的辛勤劳动。不过他们也是守法的公民,配合程度相当高,没有故意兜圈子为难刑侦队员,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案子目前来看只能沉入海底了,不过封予灏和傅岩都再三保证,会一直留意相关的线索,争取能有个了结。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出事之前,除了家里少了一个人之外,其他一切如常。饶西莉一如往常的去晨练,买菜做饭,带着谦谦。只是每顿饭的时候,餐桌上总会多放一副碗筷,盛满了饭菜,就像老爷子还不曾离去似的。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也就不会觉得有多诡异,谦谦还会主动夹菜放到那碗里,口中念念有词道:“公公,多吃一点哦,这样才有力气去接见**。”

每天都是这一句,总是换来其他几个人的吐槽,这小家伙,压根儿都搞不清楚接见是什么意思,还这么大胆的四处乱用。

敏锐地发现在座的两个人脸色不太对劲,女的心事重重,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碗里的白饭,男的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满脸担忧地看着身边的人。这个奇怪的现象让饶西莉有些纳闷,小两口吵架了吗?

“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也不能影响了吃饭啊!”两个人相处哪有一帆风顺的?越是感情好,就越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产生矛盾,她又不是没有年轻过,能不懂吗?

两个当事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赌气似的夹了菜放到自己碗里,也不看对方一眼。这会儿面临的是分开还是一起过的两难选择,能轻松得了吗?

谦谦像个没事人儿般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上面的卡通片,淡淡地说:“他们要分手了。”别以为他什么都听不懂,下午听到爹地和妈咪谈话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样了。

爹地要回美国打理生意,妈咪又说不能丢下婆婆自己在中国,不能跟过去。爹地又说,他的事业在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搬到中国来。后来,他们两个人都说了很多话,可是说来说去都没有一个共识,然后就像现在这样,进入冷战状态了。

“什么?!”他的话把饶西莉惊得失声叫出来,连忙把碗筷搁下,不太高兴地追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说吗?动不动就提分手,多伤感情啊!”

转头看向南宫暮雪时,更是沉下了脸:“小雪儿,是你在鸡蛋里挑骨头是不是?你说小灏这么好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可嫌弃的?人家不挑你都不错了,你这会儿真是烧了高香,还不知道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听那着急的语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就怕女儿一时的任性妄为,会让她错过了这样的一个良人。毕竟高大帅气,多金又专情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她再不珍惜,将来要哭都来不及。

原本因为和某人的意见不合而兀自生气的南宫暮雪,这会儿还被老妈给数落了一轮,好像她有多不长眼,多不懂得珍惜似的。也不想想这件事究竟是谁的错?想到这个,又气愤地暗暗瞪了坐在身旁的某人一眼,都怪这个死男人,害得她被老妈念叨。

知道外婆是误会了,谦谦宝贝儿难得好心地继续解释道:“不是啦,婆婆,是爹地不要我们了,他要回美国啦!”说完还神情沮丧地低下了头,那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不忍,活像他已经被抛弃了,爹不疼娘不爱。

这下饶西莉没有办法淡定了,甚至还“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你们给我好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足以媲美河东狮吼,那一家三口似乎隐隐地还看到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这功力,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她这满身的怒气,让他们都不敢再动筷,怯怯地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被瞪到的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后,还是由封予灏出头做那炮灰,谁让他是男人呢?怎能把自己的女人推出去挡住那滔天的怒火?

“伯母,我们没有要分手,只是我在美国的生意不能再耽搁了,必须要回去处理,这次出来的时间也太长了。但是关于我和雪儿的将来,我自然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可以生活在一起,要是您也愿意和我们住就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雪儿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估计三年五载之内都不能经常在这边长住,毕竟我的根基和事业都在美国。”

他的语气很诚恳,脸上还有着为难的神色,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好不容易互相生出了感情,现在要分开,而且还面临着长期两地分居,他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长久以来对家庭的渴望,让他只想跟心爱的人朝夕相处,只能靠电话和视频来交流,无疑会使两人的关系生出隔阂。他还希望能让儿子在那边接受教育,毕竟很多硬件条件和师资水平都会比国内的先进很多,最主要的还是教育的方式方法。

他自己是在国外长大的,所以很清楚东西方文化差异所带来的不同效果,当然,中国的文化固然是博大精深,只是他更喜欢国外的开放式教育。不以考试成绩作为学业的唯一评定标准,着重培养学生的动手实践能力,这对孩子以后走向社会还是很有帮助的。

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弥补这两年来不能在儿子身边陪伴他成长的遗憾,他希望能在今后的日子里,手把手地教会儿子很多知识,看着他长大。

他直白的话让南宫暮雪有些气恼,老爸才走没多久,她又怎么能开口跟老妈说要去美国呢?而且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她也不放心留下她老人家独自一人,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按照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老妈明显就放不下老爸,她也不敢邀请她一起去美国。思来想去,唯有暂时牺牲一下自己的幸福了,反正他们还年轻,结婚的事就迟点再说吧!

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了身旁的男人一脚,示意他闭嘴,不要再继续刺激老妈那脆弱的神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没有必要非得急于一时讨论。

谁知饶西莉的反应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她不怒反笑道:“嗨,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那就好办了!小雪儿,你就带谦谦跟着小灏回美国吧,先过去看看能不能适应环境,你们不用担心我。如果实在觉得放我一个人在家里不妥当,那我一起去也没关系啊!只要让我把你老爸的遗照带上,每年让我回来给他扫墓,我也就没有其他要求了。”

她不是个思想守旧的人,何况都到了这个岁数了,怎么能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年轻人的生活呢?况且她对于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换个环境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自己在家整天睹物思人的好。

说不定到了那边接触新环境,结交了新朋友之后,整个人还更开朗了呢?最主要是,他们不在她的眼皮底下生活,她也是不放心的,还是要亲自去照顾他们才行,那也是她现阶段的最大乐趣。

看到纠结他们大半天的难题,被饶西莉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两个人反而忘了要怎么反应,这、这算是幸福来得太快了吗?

谦谦倒是率先反应过来,手舞足蹈地叫道:“耶!太好啦!我们一家都可以去美国了耶!爹地,我要去迪斯尼乐园,我要去我要去!还有黄石国家公园,还有羚羊谷!”湛蓝的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似乎还在搜肠刮肚地想着那片国土上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是他一定要去的。

几个大人好笑地看着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明天就立刻飞过去,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封予灏淡笑着说:“好,你这几天好好做功课,上网查一下,看你都喜欢去什么地方。等回到美国后,爹地一个一个的带着你们去,好不好?”不过就是自驾游,只要老婆孩子开心,他就算做陪游也不会觉得辛苦。

关键就是时间,但是在家人面前,公事通通要放到一边,绝对不能影响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做好决定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给谦谦办好了签证,很快就要远赴美国了,所以小家伙最近都很忙——忙着跟小区里的小伙伴道别。只是那道别的方式,令人有些受不了。

经过大家“奔走相告”的通知之后,一堆小鬼头浩浩荡荡的在小区里的游乐场会合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群家长坐在不远处的休闲椅上远观。小孩子的聚会他们还是不要参加的好,大家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交流一下育儿经验,偶尔看看自家的孩子有没有摔跤什么的。

这天南宫暮雪要到公安局去做工作交接,所以带儿子的光荣任务就落到了封予灏的身上。而他早已打听清楚下午有个“告别会”,生怕自己太无聊,就打电话把“铁三角”都给召唤过来了。

此时四人选了一个比较靠近小鬼头的椅子坐着,顺带做一下组织里近期工作的汇报,不同于其他的黑道组织,他们亦正亦邪的身份做的却是完全正当的生意。基本都是以交通运输行业为主,北美最大的交通集团就是他们的,有着自己的航空公司,所以出门的时候从来不会花费一分钱。

聊着聊着,忽然瞥见那熟悉的胖乎乎的身影爬上了滑梯,站在最高处俯视着其他的一群小鬼,那架势俨然就是国家领导人检阅部队。

神奇的是,谦谦虽然不是所有孩子里年龄最大的,却有着很高的威信,大家都鸦雀无声地等待他发话。

君少宇轻轻用手肘撞了撞封予灏的身子,轻声说:“老大,少爷很有气势嘛,一看就是王者之风,你后继有人了。”要是他也能有这样的儿子,一定会乐得睡不着,多争气啊!那张充满稚气的小脸上怎么能出现如此威严的神情?最难得的是,还该死的协调!

话说,从第一次见到少爷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家伙并非池中物,那副淡然的性子,活脱脱就是老大的翻版嘛!不过那毒舌就叫人不敢恭维了,如果他不是那么难骗,会更可爱一点,反正他们凡是和少爷交过手的人,无不对他敬而远之,谁想自取其辱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高处的小人儿抬起手高喊了一声:“孩儿们,今天本大王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噗!”向来温文尔雅的秦少凡被那惊悚非常的“孩儿们”给吓得一口水喷了出来,大意了!少爷说话的时候不能喝水啊!

三人同时哭丧着脸看向那气定神闲的男人,可怜巴巴的眼神一致在无声地哀求:老大,能管好你儿子吗?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封予灏依旧是波澜不惊地开口道:“他最近在看《西游记》。”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总结出一套有效的经验了,基本上从他的口头禅和肢体语言,就能准确地猜出他是受到了什么影响。

这还算正常了,想起前两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儿子突然用力地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然后吹了一口气。在他莫名的目光询问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看看能不能变出另一个小谦谦来”,那才叫一个惊悚啊!

------题外话------

于是,传说中的大爆发来啦!哇咔咔咔~亲们是否hold得住?明天开始,V章的更新时间调整为每天的凌晨。到这个月底一直都会是每个章节3万字,下个月开始,日更2。2万。谢谢亲们对菲儿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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