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闷热,但山里却透着股清凉,一丝暖风顺着半掩的雕花木窗钻进了屋里,轻柔地覆在沐夫人白净细腻的脸庞之上,乍冷还热,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颤。Www..Com
“母亲?”
沐子宣看着沐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幻,小心猜测着她心中的打算。
“心肠好?”
沐夫人暗暗摇了摇头,“心肠好的女子往往得不到好结果……但这姑娘瞧着确实聪慧,心思亦灵巧,母亲很喜欢她!”
“嗯。”
沐子宣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好现象。
“你这小子打什么主意呢?”
沐夫人斜斜地睨了沐子宣一眼,总觉得这小子笑得有些诡异。
“哪有,母亲冤枉孩儿。”
沐子宣笑了一阵,缓缓敛了眉目,正色道:“母亲还记得那位游方僧人所说么?”
沐夫人一怔,这事沐子宣倒是和她提过,当时她不甚在意。
“孩儿以为他说的便是陆姑娘。”
沐子宣神情郑重,半点不见笑意,眸里俱是诚挚与肯定。
沐夫人沉默了,命里之说可大可小,她一方面欣赏着那小姑娘的聪慧,一方面又不想儿子对她太过上心,对感情专注不是好现象,吃亏的是自己,她已经醒悟过来了,万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
沐夫人不说话,沐子宣便将自己初遇时,再遇时,以至于和锦韵发生过的点滴都说与她听。
沐夫人惊讶不已,原来儿子与那姑娘的缘份早已经起始于三年之前,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里,命运的轨迹终于重重相接。
“你想怎么做?”
沐夫人凝重地看向沐子宣,儿子鲜少这样在意过一个人,虽然她也不排斥,但到底这不是件小事。
“不想怎么做,顺其自然吧!”
沐子宣摆了摆手,她不想唐突且薄待了锦韵。
“她如今才十二岁,离及笄尚有三年……”
沐夫人看向沐子宣,用商量的口吻道:“若是你真在意,母亲便让人上门定下亲事,只等她及笄之日便抬了回来?”
沐夫人本是好意,却不想反被沐子宣一口拒绝,他的笑容是那样云淡风清,她却听出了其中的尊重与爱护。
“母亲,我不是要纳她作妾!除了正妻之位,任何一种身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亵渎……只怪我们相遇的太晚……”
沐子宣所说的相遇,是指三年后,他们命定中的第三次相遇,而在这时,赐婚的旨意早已经下了,他娶文家小姐已成定数。
错失的缘分,蹉跎的命运,他原已经抛在了脑后,却又在不经意间浮上心头,甚至此刻,她就与他隔着咫尺……这让他的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罢了罢了,”沐夫人摆了摆手,一抚额头,轻叹道:“如今母亲也老了,不懂得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只是要谨记你自己的身份,万不可做出让自个儿后悔的事来。”
沐夫人的话饱含深意,也只有沐子宣能够体会。
说实话,站在沐夫人这个角度,是不赞成儿子所说的话,堂堂亲王世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即使是聪慧灵巧如陆家姑娘,可她那家世摆在那里,庶嫡之身,父亲亦无官位,抬了王府做妾亦是高看了她,儿子却欲以正妻之位相许,这简直是天方夜谈。
当然,这一切在现在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沐子宣这份少见的认真却让她上了心,感情最怕认真,希望儿子真能悬崖勒马,见好就收,不要泥足深陷。
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少不得她也要插手一把了。
“孩儿自然知道,母亲请放心!”
沐子宣嘻嘻一笑,假装听不懂沐夫人话中的深意,起身站在沐夫人身后,不轻不重地帮她按摩着肩膀。
儿大不由娘,沐夫人在心里暗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
传闻不修山的山顶上有座天然的泉眼,泉眼下分,化作万千细流,行走在山中,常听得山泉水响叮当,一路走来便是一路凉爽。
在不修山里转了几日,除了险峻的山顶上之不得以外,锦韵算是已经轻车熟路,对大致的路径都了解了通透,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座山泉汇集之处所形成的瀑布群。
瀑布群下便是一个深潭,潭水清澈透亮,一平如镜。//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每当太阳照射时,远远看去瀑布像匹白练挂在山前,彩色的烟雾在其上翻滚升腾,水流从高处直泻而下,就好像是璀璨的银河水自九天跌落凡尘,那样的气势磅礴,让人心生向往。
白日里,锦韵已经不止数次来到瀑布泉边观赏,顾氏怕她出意外,总让高寂和晓笙在一旁跟着照顾。
只有晓笙在还好,但高寂也在一旁盯着,锦韵是怎么也不好意思挽起裤管下到水潭里去戏水的,这可是天然的山泉水,没污染也没现代那些莫明其妙的传染病,天知道看到这汪清澈的潭水,她已经恨不得脱光了衣服跳在里面畅游一番。
锦韵小心地掩饰住自己心底对这潭山泉水的渴望,寻了一个夜里,山月正好,众人酣睡,她还特地给晓笙放了点安神草在枕下,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出去。
她早已经向小沙弥打听过,山里没什么大的野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更何况那条路她经常走,借着清亮的月光,不一会便到了潭水边。
夜色下,瀑布依然奔腾流淌,哗哗的水声由高而落,合着鸟声虫鸣,凑响了一支奇妙的小夜曲。
锦韵探头四下里打探了一番,确定再无其他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脱了外衣,只着一套贴身小短衣与小短裤,这是她让晓笙特意改的,在夏日里穿着清爽通透。
将外衣叠好放在一旁,锦韵站在一块突出的大岩石上,岩石距离潭水也就三米来高,看着平静的水面映着月亮的清辉,她不觉心情大好,兴奋地低呼一声,纵身一跃,小小的身躯呈流线型优美地落入潭水中,激起一朵漂亮的浪花。
前世里,锦韵可是游泳高手,看着水就特别亲切,如今一入水就像鱼儿一样钻入深处,她要探一探这潭水有多深,也看看自己憋气的能力是不是一如往昔。
水很舒服,带着一股透心凉的清爽紧紧地包裹住她的身躯,锦韵细长的双腿一蹬,借着冲力便又潜入了潭水深处。
夜风中,林间的树叶轻轻摇动,有人影穿梭其间,借着月亮的清辉,树叶在那人的踩踏之间婆娑起舞,沙沙作响。
不多时的功夫,沐子宣已经稳稳落地,驻立在了瀑布潭下。
只是今晚的他不同于白日,一身黑色的长衫紧紧地包裹住他挺拔颀长的身躯,他长得并不壮硕,但亦不瘦弱,若真要给他定格,那必是属于精壮型。
此刻,一张银色的蝶形面具轻轻地覆在脸庞,将那张妖孽至极的美丽脸孔尽数遮掩,只余下挺俏的鼻梁,与微薄的红唇暴露在月光之下,犹如雕刻一般精致,一双凤眼邪肆飞扬如子夜星辰般闪亮。
他只是静静地负手而立,却给人一股渊渟岳峙般的厚重之感,就像这独行于暗夜的帝王,霸气外放,无声而又张狂,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才是真正的他!
潭水平静无波,沐子宣纤长的手指轻轻攀爬在面具之上,目光向下扫去,蹙眉沉思。
这次出门一切看似顺利,但又怕潜藏暗波,好在他已经做好了防范措施,也不怕那帮人翻盘,想来用不了多久,南北航运就应该尽在掌握了。
想到这里,沐子宣忍不住唇角微扬,显然心情极好,大手一挥,黑色的长衫尽落,只着一条长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堪与神祗相媲美,延伸至小腹处,均匀的六块肌横向伸展,却又不显得过分强壮,这样的美感含着内蕴之力,亦柔亦刚,震荡心神。
随着长衫落地,沐子宣脚下轻点,整个人如展翅的鹏鸟一般高高跃起,在空中几个回旋,两手一抱护住头部,如飞鱼一般射入水中,激起一片云朵般的浪花,余波向四处绵延。
自从回到不修山后,这处水潭沐子宣几乎每晚都来,他以为这里是他独享的天下,却不知道今夜意外地撞进了别人。
水潭不大,但锦韵入水已深,自然感觉不到沐子宣入水时的波荡,直到快要达到憋气的极限,她这才伸展双手刨开水流,向着水面上的光亮之处浮去。
“呼!”
几乎是在锦韵露出水面的一瞬间,另一颗头颅也跟着冒了起来,俩人骤然对视,星眸闪耀,一刹那的错愕之后,锦韵尖叫一声,骤然沉入水中。
银色的面具,漂亮的凤眼,高挺的鼻梁,那如玫瑰花瓣一般清润的薄唇,此刻正沾着几许水珠,娇艳欲滴……
这实在是个让人惊艳的男子!
锦韵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
而且,还是他!
锦韵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但此刻却被心底卷起的臊意所填满,再也没有能力思考其他,只能任由那冰凉的潭水包裹周身,让她回复一丝清明。
沐子宣也怔住了,薄唇微张,震惊非常!
自从那日与母亲谈话之后,他虽然心里也有着意动,但到底找不到理由正当光明地去寻她。
不是说顺其自然嘛,他历来是个很自制的男人,即使对她已经升起了一丝渴望,他亦不想有所行动而吓坏了她。
若是她要的,他给不起,又何故平白地去招惹呢?
可这次骤然与她相见,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沐子宣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那掩藏在心底的欢娱像压制不住的火山,瞬间喷薄而出,鲜热的岩浆涌向四肢百骸,他只觉得心底深处都泛起了美妙绚丽的彩色泡沫。
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脑中已经不止一次泛上她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黑发湿透了披散在她脑后,清丽的脸庞犹如芙蓉出水一般,小巧的嘴唇紧紧抿着,我见犹怜。
那暴露在外的半截手臂细腻白皙,紧紧地环抱在胸前,隐约可见那里有微微的起伏,属于女性性感的曲线正在她娇嫩的身体上慢慢地展现。
越想,他越觉得喉咙越紧,内心深处似乎泛起了一股渴望,让他的心神为之荡漾。
刚才那一眼的对视,羞怯有之,惊讶有之,错愕有之,他知道她认出了他!
可现在呢,那个小姑娘已经羞得躲入了水底,他正想耐着性子等她上来,却久等不至。
沐子宣有些心慌了,他知道女子注重名节,这本是无意之举,是谁也不知道的意外,若是她为了今日之事而寻了短见,那他真是万死难辞其疚了。
“陆姑娘!”
沐子宣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答,薄唇一抿,不再犹豫,一个猛子又扎入了水中。
锦韵实际上正在憋着气,静静地划向了岸边,感觉到水波的荡漾,她游得更快了,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怎么面对他。
她确实有些羞怯,自从那日上元节与他别过后便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少女的心中总存在着一丝幻想,虽然她的心理年龄早已经过了,但却不妨碍她在心里为自己竖立一个想像中的白马王子。
若是这个白马王子飘浮不定,又充满了神秘感那是最好,因为这只是她的幻想,幻想不会有实现的一天,所以她不用担忧,亦不用怕去面对。
甚至还有几个夜里,她还做梦梦见了他,在梦中她是那样的大胆,缠绵悱恻,风情撩绕,梦醒之后,她甚至羞红了脸。
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呢?
不过梦醒之后,她亦有些庆幸,好在这个人不会平白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所以才能够成为她假想中的情人。
可今晚是怎么了,连老天爷都在作弄她么?
就这样将他赤果果地送到了她的眼前,那精壮的上身,那鲜明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与美,让她的心脏更是收缩得厉害,咚咚地跳得不停,一股热气从脚趾头直接灌上了头顶。
所以,她可耻地逃了,她面对不了这样尴尬的场景,她面对不了她在梦里无数次YY的对象活脱脱地出现在眼前。
锦韵水性是极好的,自然不会像沐子宣所料出了意外,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岸,找着自己的衣服便裹了起来,全身**的,脚下更是流了一滩水渍。
脚踏实地了,锦韵想也不想,提起绣鞋便要落跑,却听得身后传来少年的呼声,“陆姑娘,留步!”
锦韵身子一僵,那抬起的脚不知道是落是停,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身后是少年破水而出的哗哗声,只是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感觉到那人近了,带着一股清润的水气扑面而来,就停驻在她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
“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可有受惊?”
沐子宣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狡黠笑意,声东击西,故意落跑,这姑娘好算计。
“没有。”
锦韵轻叹一声,紧了紧外衫,缓缓转过了身来,只是眼神中尽是懊恼,面上还带着一抹未褪尽的羞涩。
“木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逃不过了,就坦然面对,在锦韵这里从来就没有退缩的道理,冷静下来,她也奇怪了,这不修山也不是什么旅游圣地,他何以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跟着自己来的吧?她自认眼下还没有这样的魅力。
眼前的少年已经将黑色的外衫披在身上,与浸水的胸膛紧紧贴合,隐约可见起伏的线条,月亮在他身后形成光轮一般的阴影,银色的面具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倒是那双眼睛却是异常明亮,闪着熠熠的光芒,玫瑰色的唇瓣微微翘起,撅着一抹诱惑人心的笑容。
秀色可餐!
锦韵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眼,连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她素来不是沉迷于情yu中的女子,可怎么会……
都怪这月色撩人,竟然连人的心思也产生了变化,锦韵颇有些懊恼地咬住了唇。
锦韵的身躯笼在宽大的外衫之中,更显得娇小玲珑,那咬唇的模样透着一股娇憨,沐子宣还从来未见过她这付模样,不觉怦然心动,脱口道:“我本四处游历,恰巧这段日子会停留在这不修山……陆姑娘,我还有机会再遇到你么?”
这……
锦韵完全呆住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脱出了她的掌控,他怎么可以那么直接?
在这之前,他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或许她心里对他有一丝好感,或许她曾经将他当作梦里YY的对象,可也没想过在现实生活里真的和他发生点什么。
她连他的家世背景都一概不知,甚至连他的样貌都隐藏在面具之下,这样流浮于表面的一切毕竟不是真实的。
虚幻的世界终会有破灭的一天,她不是爱做梦的女孩,她相信和追求的唯有真实。
锦韵的理智渐渐清明,原本因为少年的话语搅得有些翻动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恐有不妥……夜已深,小女子先行一步。”
说罢,也不待沐子宣回话,转身就走。
沐子宣怔住了,他明明看见她眼中泛起的一丝喜悦,为什么转眼间就变了另一付模样,理智而又淡漠,这样快的情绪转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看着佳人远去的步伐他又心生不舍。
突然,草丛中极快地蹿出一条青色的物什,沐子宣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小心!”
顺手摘下的草叶已如利箭一般后发先至,稳稳地穿透了那东西的头顶之处,像枚长钉一般射入草丛中,入土三分。
锦韵早已经被沐子宣那声突如其来的大喝吓得滑了脚,未着绣鞋的赤脚在草丛中一溜滑,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便要摔个四脚朝天。
真是流年不利!
锦韵忍不住在心中低咒了一声,在他面前出丑更是丢脸,她一手捂住了眼睛,已是不忍再看,只待那痛楚从身后传来。
却不想,一道劲风猛然从身后刮来,带着一股水润的气息以及一丝淡淡的清香,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双手抵在一具温热的胸膛之上,鼻尖已经触到了那黑色的衣衫,锦韵脑中却似有什么光华一闪而过……
上元节那一夜,她也曾经和他这样贴近,当时他身上也带着这股淡淡的清香,只因为她顾忌着其他来不及分辨,又有血腥味和浓烟味的掩盖,让她忽略了这股香气。
如今细细闻来,竟然是杜衡。
杜衡亦是一味中药,味辛,温,无毒,有散风逐寒,消痰行水,活血,平喘,定痛之功效,还能治风寒感冒,痰饮喘咳,水肿,风湿,跌打损伤,头疼,龋齿痛,痧气腹痛。
这样一味药材,可没见得有谁将它用作熏香的,这人倒是可爱。
先前的尴尬与理智在这一刻退去不少,锦韵又不免对他生起了一丝好感。
“你没事吧?”
温热的气息自上方吹拂而来,沐子宣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她是那么娇小和柔弱,抱在怀中像无物般轻巧,但那柔软的感觉却紧紧地吸附着他的手掌,让他舍不得放开。
“我没事,刚才……”
锦韵一边回道,一边从沐子宣的双臂中滑了下来,目光探入草丛中搜索,银色的月光下,清晰可见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被钉入了泥土中,在它的头顶,还有一截草根突出在外,穿头而过……
多么熟悉的情景……
锦韵如遭电击,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惊喜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兴奋地欢呼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你总算想起来了,小丫头!”
沐子宣忍不住轻轻刮了刮锦韵的鼻头,眸中泛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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