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在南北运河之间,是重要的港口城市,北通渠江,南至宛河,京城的安然江也绵延而至,三条水道汇聚,连通了南北的航运。//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而这次崔老三于浩一行人,带着这样浩浩荡荡的船队,却要经过渠江,才能到达望城外的岷江,而渠江却是在北郡郡内。
这一路航行,锦韵都有与崔老三飞鸽传信,就怕他们在渠江那边遇到麻烦,北郡虽然没有公然起事,却是一颗定时炸弹,若是他们突然反了,倒叫人措手不及。
所以,锦韵才会让崔老三他们谨慎行事,若是真有什么变故,恐怕在渠江之上便要先拉开战场了。
好在锦韵的担心都是多余,崔老三他们一路警惕,在渠江之上虽然遇到了北郡的海上巡查队,但在出示了京城发放的漕运通关文碟后,竟然很轻松地过关。
直到驶出了北郡的辖地,崔老三他们才松了口气,远远望去,北郡的江上瞭望台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却没有人知道,那里正有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那远去的船队,唇角泛过一丝了然的轻笑。
“世子,那些海船怕是往望城而去。”
一身铠甲的将士站在那人身后,恭敬地低头。
“是有如何?”
被唤作世子那人,正是沐青鸾最小的弟弟沐长枫,他束着玉冠,穿着一身银白色团花圆领纱袍,踏着青丝云履,眉目细致深邃,芝兰玉树一般挺拔俊俏。
沐长枫轻轻笑了笑,显然这个答案已经不需要回答。
三郡起事,唯独北郡不动,不就是想看着天下会如何之乱,如今皇上正忙着三郡的战事,就算北郡有点什么动静,怕是也无暇他顾。
这批海船说是往瓮城,实际上却是往望城而去,虽然是以通商载货为名,可那船底吃水却比一船货船重得许多,想必是船内配备了武器辎重或是其他。
不过想凭这些战胜东郡的海军,恐怕也是天方夜谈,东郡王引以为傲的便是海军,若是在这上面败了,那倒当真是抬不起头了。
但这又有什么?他们打的是东郡,他正愁如今不够乱,打得越火热越好,最后北郡的利益才会最大化,不论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最后得利的只会是北郡。
那将士亦发恭敬,“世子英明!”
*
锦韵一行人二十八条战船,当他们到达望城外的岷江时,沐子荣所率的海军早已经同东郡海军拉开了战场,双方对峙着,倒是谁也没先动。
当头船划开水域,进入双方眼帘之时,东郡海军大船上一声嘹亮的高喊--“射”!
顿时,密密麻麻的火箭便寻着轨迹向锦韵一行船只铺天盖地地飙射而来,与此同时,沐子荣那一方也动了,同样密集的箭雨向着东郡海军招呼了去。
若是说海城的那十五条船只到达望城时东郡还未反应过来,以致于没有采取应有的措施,那么在了解到这些海船都是望城的援军后,从京城驶来的这二十八条海船便成为了他们的头号泄愤目标,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地汇合!
秦云鹤已经提前安排布署,拉起了厚帆布与木帖板阻拦着火箭,全队方向不变,继续向望城驶进,回头瞧见了锦韵探出的头来,他立刻沉了脸,喝道:“快,躲到舱内去!”
流箭无眼,虽然已经做足了防范措施,但也有兵士中了箭,倒地痛苦呻吟不止,秦云鹤可不敢有一点马虎,若是锦韵出了事,他倒真没脸与沐家两兄弟交待。
“秦将军可真严厉!”
艾莲扶着锦韵坐回了船舱,嘴上却不免抱怨两句。
“少说话,这都是什么情况了?”
沉香瞪了艾莲两眼,窗外的箭雨打在船板船舱上噼噼啪啪作响,可看着小姐及艾莲就跟没事人一般端坐着,她心里不免紧了几分。
“这有什么?沉香姐姐,你可不知道我们过虎啸湾时那才叫凶险!”
艾莲嘟起了小嘴,或许是见识过了大风大浪,在生死关头求生过,所以遇到如今的情况,她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做淡定。
锦韵挥了挥手,凝眉道:“你们俩别吵,听秦将军的安排便是!”
听着船外的喧闹,锦韵却在静静沉思,就连曾凡都忍不住进来请示她,是不是应该予以反击,再这样被着挨打,大家伙心里都窝着气。
可秦云鹤却丝毫不为所动,是不相信她所设计的先进东西的威力,还是与她的想法一致?
身为这次京城方面的支援将领,锦韵自然是将这些新兴海船的功效都告诉了秦云鹤,但具体的威力她却不敢过于高估,或许这样秦云鹤才是半信半疑,或者根本便不信吧?
只当这些船比平常的稍稍坚固些,耐打些,其他方面并无出彩之处。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秦云鹤生性稳重,遇事保守一些也是正常。
锦韵的想法却是静观其变,不能在初时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就是要让东郡轻视他们,才能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所以,这次他们狼狈也好,丢脸也罢,不过是在埋下伏笔,待他日再给东郡海军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人员小有伤亡,但船身坚固倒是没有大碍,虽然东郡海军的嘲笑声还留在岷江河畔上久久不散,让望城的守军都气白了脸,但锦韵却没放在心上。
河东河西,不过转瞬之间,你且看他!
望城城守府中,正堂里放置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型的楠木桌,桌上是大沙盘,沙盘中以红黄标识着岷江上望城与东郡海军的兵力分布图。
沐子荣黑着一张脸,极快地布署安排,开完了有史以来最快的一个军事会议,甚至连秦云鹤也来不及招呼,转身就进了后堂。
彼时,锦韵正椅在镂花雕鸟的大圈椅中静静地喝着温茶,不想茶才抿了两口,便被沐子荣给一把抢了,重重地搁在桌案上,竖起的眉毛,阴沉的眼神都显示出了他极大的怒气。
锦韵不急不慢地拿了丝帕擦过手上的水渍,这才对着沉香道:“在堂外等着,有事我再唤你。”
沉香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沐子荣,这才恭身退了出去,倒也不敢走得远了,撩了后堂的帘子,候在那里,也随时能听到屋内的动静。
“这里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来?”
沐子荣劈头盖脸地来上这一句,锦韵倒是微微一怔,他这是在关心她?
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衣袖,锦韵向旁边踏出一步,与沐子荣稍稍隔开了点距离,这才开口道:“大哥,家里人都很担心你,侧母妃与父王尤其挂念,幽竹的孩子也六个月了……”
“我没让你说这些,”沐子荣脸色一变,一手握住了锦韵的手腕,迫着她抬头望着他,“这里危险,沐子宣怎么舍得让你来?!”
“是我自己要来的。”
锦韵冷静地与沐子荣对视,吸了口气,缓缓道:“你知道如今望城的情况有多危急,就该知道家里的人有多担心!”
“我自然知道……”
沐子荣苦涩地抿紧了唇,放开了握住锦韵的手,颓丧地低下了头,“是我没用,打不过东郡,累得你们操心……”
从前的傲气不在,脸上甚至还泛起了青色的胡茬,那种颓丧落败的气息让锦韵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目空一切,骄傲到自以为是的沐子荣吗?
不过才打了几个月的仗,就能打垮一个人的意志吗?
“这也不能全怪你,”锦韵摇了摇头,叹道:“东郡海军号称当世最强,若是在陆地作战,或许你还能与他们一争高下,如今能拖延住战局,没有全败,也算是你的本事了。”
“这算什么本事?”
沐子荣自嘲一笑,“不过是他们留着后手,逗着我玩,想等着其他两郡打了胜仗再攻下望城罢了。”
“他们以前或许是这样想的,但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锦韵勾了勾唇角,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只是沐子荣低着头没看见罢了。
“海城来的船我也见过,无非是坚固些,操控性强些,可就凭这些便想要战胜东郡海军,你想得也太过简单了。”
沐了荣摇了摇头,显然并没有听明白锦韵话中的深意,也是,那样的装备或许在当世来说算是首开先河,惊世骇俗了。
锦韵虽然没有实验过,但若是成功了,无疑会是一道利器,想着,心里便多了几分莫名的激动。
“或许……我们的船不只是这样,到时候战场上见真章!”
锦韵也知道口说无凭,只能用事实来证明。
平日里沐子荣是怎么指挥作战的便怎么打,她的后着只不过是出奇制胜罢了,若是真的没起到什么效果,也不会有比从前更巨大的损失。
处在这个平衡点上,相信大家才能接受和认同,这一点在改良加入这些设计之初,锦韵便想得很清楚。
对于这一点,沐子荣虽然不太相信,但却又不太想驳了锦韵的面子,他略微稳定了情绪后,这才抬眼看向锦韵,眸中蕴着深沉的目光,良久,才缓缓道:“你能来到这里,是因为担心我?”
若不是这样,沐子荣想不出其他可能,为什么王府里谁都没来,连自己的妻子都未露面,却偏偏来了她?
虽然他知道不应该这么想,可心里却在为她的到来而升起了一丝雀跃。
“不是。”
锦韵直白地拒绝,让沐子荣瞬间便湮灭了旖旎的想法,脸色骤然僵了下来。
“若只是来看热闹的,或是确定我没事,如今你也看到人了,回去吧!”
沐子荣生硬地转过了身,不再看向锦韵,他怕多看她一眼,便会多一分不舍,而这个女人已经不属于他!
“你还不知道这批船是我设计的吧?”
锦韵走了几步,重新落坐,手指伸向那白瓷浮纹的茶盏一探,茶水已经冰凉,顿时便失了饮茶的兴致,只抬眼打量着这后堂屋里的陈设。
灵芝纹紫檀方桌,再配上几张如意纹方凳,靠墙角贴着一溜铺有厚棉垫的直背交椅,一旁的紫檀案几上摆放着一个金刚手佛陀的黄铜香炉,袅袅的烟气弥漫而上,带来一阵暖香。
整个布置倒是充满着一股佛堂之气,应该是这屋主原来的摆设,不像是沐子荣的脾性。
“锦韵,你一直是比别的姑娘聪明。”
沐子荣也缓缓落坐,嘴角终于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但并不代表着能够扭转乾坤!”
锦韵的聪明在沐子荣眼中不过小打小闹而已,打仗毕竟是男人的事,女人再聪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个我就不多说,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锦韵淡淡地抿了抿唇,这时候的沐子荣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少了冲动,多了沉稳,比起在王府时,他要成熟了许多,看来战争果然是能磨砺人的。
“三日之后便是对敌之战,将军且好生休息,我就先下去了。”
今日望城守兵败走,东郡已经让人搁下战帖,三日后战旗一挂,正式开战。
锦韵起了身,对着沐子荣遥遥一福身,便转身欲走。
“等等……”
沐子荣猛然起身,眸中神色变幻,似不死心般,又追问了一句,“从初识到现在……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情意?”
锦韵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背脊缓缓挺直,清冷的声音飘了过来,“从未有过。”
若是有,那也是从前的许谦,不是现在的沐子荣,而那却是孽,非缘。
沐子荣没有错,只是不该和那人长了一样的面孔,从开始便注定了将要陌路,就像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不会相交!
药窕嫡女190_第【190】章隐而不发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