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信步行来,此时的阳光虽然还有些热毒,但沿途树荫浓密,所以并没有那种骄晒之苦,走到一半的时候,黛玉发现自己把帕子忘了带来,于是便吩咐紫鹃回去取并将生津丹也顺便捎了来,紫鹃便急急地返回了北宫。
黛玉慢慢行来,不一会儿来到御花园,却没见到一个人,正自纳闷,或许太后还没有来罢,于是便来到临湖的凉亭上。
此时湖面上微波粼粼,欣赏着湖中的荷花,黛玉只觉得清风徐徐,心旷神怡。湖面不远处驶来一两只华丽的画舫,想必一会儿太后要游湖罢。
目光打量着四周的景致,忽然目光被不远处树荫下那个别致的秋千架吸引住了,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还没有呢,自己可是最喜欢荡秋千的了,这几年在荣府中不得任意行事,一行一动要注意,倒将自己小时候那分顽皮给拘住了不少。
此时看看四周没人,黛玉不由有些童心顿起,轻轻迈步向那架秋千走了去。秋千上装饰着许多鲜花,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时而有一两只蝴蝶翩然飞来,围着秋千起舞,稍作留恋后复又飞去。
黛玉坐了上去,试了试力度,慢慢地自己荡了起来。没有人来推,所以荡得也并不高,边荡着秋千,边倾听着四周的动静。这里非常幽静,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人声,太后想必得等会儿才能来罢!
正想着,眼光无意中抬头看向秋千架上,不一望不由令她花容失色。只见上面那缠绕的花枝上,一条小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虎视眈眈地瞅着她,那鲜红的舌儿一伸一缩,正往下探着。
黛玉是最怕蛇这种动物的,顿时“啊”地一声双手不由松开了,下意识地便想逃,却忘了自己此时是在秋千架上。于是,身子便失去平衡地飞了出去,黛玉暗道一声不好,但此时已来不及反应只得闭上眼睛任命地由着身子落下。
惊慌间只听见一声女声传了过来:“王妃,你在哪儿呢!”是紫鹃的声音,紫鹃已在远处看到了黛玉这里的紧急情形,眼瞅着黛玉的身子飞了出去,可是自己却无法近前搭救,只得张着两只手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黛玉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但是跌落的那份力道仍将对方撞了个趔趄,黛玉狠狠地栽进对方怀里,那似曾相识的感觉,黛玉一下子便知道是谁了。
水明畅接住她,低头看了看怀里仍满脸惊恐的黛玉,对上那双带着惊骇的眸子,淡淡一笑,有如和风一般。黛玉一怔,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于是象触到了什么一般忙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一面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闪了开,可是由于闪得急了点儿,只觉得脚脖子一痛,哎呀一声,身子复往旁边倒去,人一下子往地上跌去。
水明畅眼疾手快忙接手又扶住了她,俊朗的眉心微微皱起:“怎么了?”语气虽然清淡,但黛玉却感觉到了那份不加掩饰的关心。
黛玉忍着痛佯作轻松道:“没什么,好象扭到了脚!”
这时,紫鹃也忙惊恐地跑了过来:“王妃你怎么样,伤到哪了没有?”一面上下检查着。黛玉摇摇头:“脚疼得很,只怕是崴了脚了!”
紫鹃顾不得水明畅在一旁,忙蹲下身子捋起黛玉的裙子看了看,水明畅下意识地将目光调转开去。
紫鹃轻轻触摸着黛玉的脚,黛玉咬着牙,紫鹃看着她有些担忧地道:“看样子,脚脖子好象有点肿了!”一面将她的裙裾放下。
这时水明畅转过视线来,蹙了蹙眉道:“先去亭子里坐着!”一面目光看向她的脚下:“还能不能走?”
黛玉紧咬着唇,试着走了走,可是左脚一着地便疼得身子一栽,水明畅微一沉吟,示意紫鹃:“扶你家王妃去凉亭!”紫鹃忙搀扶着黛玉,黛玉单脚蹦跳着,在紫鹃的搀扶下慢慢地向方才那个凉亭走去。
好容易来到凉亭,紫鹃忙扶着黛玉坐下,黛玉额头已经满是冷汗珠儿,紫鹃用帕子细心地擦拭着一面有些焦急地道:“王妃,你怎么样?”黛玉蹙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脚。
水明畅微一蹙眉:“只怕是脱臼了!”黛玉咬着牙强忍着那份疼痛,水明畅说得有道理,不然不会疼得受不了。Www..Com
水明畅突然蹲下身,手伸向黛玉的脚,黛玉忙下意识地一缩,立即扯动了脚踝,疼得她“呲”地一声。水明畅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解释道:“你的脚得尽快复位,疼是会疼,忍着点儿!”
黛玉有些迟疑,忙道:“不能用药外敷吗?”
水明畅瞅了她一眼,黛玉垂下头小声道:“要不,等一会儿来人了,让傅太医过来罢!”看得出她的犹豫,水明畅微顿了一下。
此时他仍蹲着没有起身,正要答言,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大皇兄,你在做什么!”
声音又脆又快,语气中充满着不置信,黛玉忙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立着很多人,太后,皇上,皇后,还有大皇子妃,二皇子妃,自然,还有方才这个声音的主人,三皇子妃冯可瑶。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水明畅从容地走下凉亭,然后方走向对面这些人,优雅地行礼:“儿臣见过皇祖母,父皇,母后!”
太后看着稳重清冷的大皇孙,目光犀利地向亭中的黛玉扫去,只嗯了一声。那份威严令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这时,冯可瑶冷笑着:“光天化日,两个人那么亲密,也不知道避嫌,成何体统,你们之间?”说着目光不置信地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这个林黛玉还真不消停,现在好了,这样暧昧的一慕,看她怎么解释,真是不要脸,才成亲时间不长就和大皇子关系不清不楚地。
黛玉心里一震,这个冯可瑶,这话如此不知轻重,自己和水明畅清清白白,不惧别人怎么讲。她这句话纯粹是污蔑,不需自己开口,自会有人出来澄清地。
清冷孤傲的水明畅,又岂肯容人如此亵渎?
果然,水明畅清冷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冯可瑶,对她的话根本不予理会,神情从容淡定向着太后道:“皇祖母,您请到亭子中,孙儿再向您解释!可好?”
太后脸色微微缓了缓,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地向凉亭走去。皇上和皇后也一脸不自然地随在后面,一行来到凉亭中落座,黛玉见状只得单腿立起,在紫鹃的搀扶下向太后行礼:“孙媳见过皇祖母,皇上,皇后娘娘。”
太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黛玉能感觉到太后目光中的探究,此时自己只能明智地保持缄默,她知道,这种时候,言多必失,毋须解释,水明畅会出来替自己解围的。
太后目光转向了水明畅,似在等着他的回答,水明畅便道:“刚才有一条小蛇,惊吓到了北静王妃,她扭伤了脚!”
太后的目光立即扫向了黛玉的脚,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黛玉忍着痛道:“皇祖母,大皇子所说句句实言,望皇祖母明鉴!”
话未说完冯可瑶立即哂笑出声:“北静王妃,你可真是睁着两眼说瞎话呀,这御花园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蛇出现呢,你这个理由也未免牵强了罢!”
黛玉看着她不气不恼地轻轻一笑:“看来三皇子妃不相信大皇子的话了!”
冯可瑶挑挑眉:“相信,不过那蛇呢,在哪,红口白牙谁不会说啊!”一面冷冷地扫了黛玉一眼。
这时紫鹃忍不住反驳道:“三皇子妃,我家王妃最怕蛇一类的东西,蛇已经跑了,上哪去找啊?”
冯可瑶脸收地一变:“北静王妃的人可真是懂规矩,还真是忠心护主啊!你的话,更没有可信度了!”紫鹃脸色一怔,刚想再出言,被黛玉以目制止,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皇上和皇后的脸色也慢慢地凝重起来,二人互相对了下眼神,谁也没说话。事关大皇子水明畅和北静王妃的声誉,不能草率下结论,故二人均缄默着,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太后思忖了一下,吩咐内侍去四周查探,几个小太监应声四散开去。
这时,水墨白从远处衣履潇洒地走了来,走到近前和骆惜颜对了下眼神,骆惜颜微微垂首,会意地点点头。
水墨白见过礼后见众人神色不对便道:“皇祖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小安子他们在找什么呢?”说着扫了扫不远处在花木中找寻的几名内侍,一双朗目在众人脸上扫过。
水晈依旧沉默不语,脸色越发威严而阴沉起来。水明畅仍是从容自若,坦然以对,他扫了一眼水墨白没有出声,现场的气氛遽然有些诡谲起来,众人均保持着缄默,眼神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太后。
太后淡淡地道:“御花园竟然有蛇进来,真是匪夷所思!”
水墨白眼神微微一动,脸上似笑非笑:“这里怎么会有蛇呢?”脸上露出微微的哂笑,明显地不相信的表情。
这时皇后似是不满意水墨白的话,插了一句:“有没有且等会儿子就知道分晓!”听着皇后明显偏袒着水明畅,水墨白不置可否地扬扬嘴角,站到了骆惜颜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时,一声傻笑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亭中的沉寂。只见水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面跑一面笑闹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时来到近前,众人才发觉,水溶手中赫然是一条青蛇。一时间,亭中一片唏嘘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尤其是那些女人们,各个都看着水溶手中的蛇花容失色,站起身子来向旁边躲闪着。
水溶毫不知觉仍笑嘻嘻地把玩着,根本不介意众人的反应。
太后也脸色大变忙喊道:“溶儿,快放下,咬到你可不是好玩儿的,来人,赶紧把北静王手里的蛇拿走!”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一面指着水溶示意旁边的内侍过去。
小太监也有些畏怵地迈步向前,谁知水溶却嘻嘻笑着将手上的蛇递到皇上水晈面前,一面开心地笑道:“它不咬人的!”
说着将手中的蛇举到水晈面前,水晈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如常,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躲了躲。
水溶嘻嘻笑着似是不经意地来到水墨白面前把玩着,那蛇挺起身子,骆惜颜忙向后躲着,水墨白伸出手将妻子护在头里,微微一皱眉,一丝暗沉一闪而过。
水溶最后拿着蛇又来到黛玉面前,似是得意地道:“娘子,我厉害吧,我又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了!”黛玉忍着心头的惶恐忙往旁边闪了闪。
这时,水晈沉声道:“蛇你从哪抓到的?”水溶笑嘻嘻地转向水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另一只手指向树荫深处:“就在那边,是冷峰帮我捉到的!”
“哦,”水晈看着水溶指向的地方若有所思,这好好地御花园,怎么会跑出蛇来?虽然并不是有毒的。
这时,水溶忽然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原来蛇趁他不注意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水溶不防,立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面甩着手将蛇朝着水墨白扔了出去,吓得骆惜颜“啊”地一声惊叫起来,水墨白似是不悦地冲着水溶瞪了瞪,随即挽着妻子向人后退了退。
水溶却浑然不觉:“坏东西,我不喜欢你了!”一面呜呜地哭起来。
太后忙哄着他一面连着高声道:“赶紧去把青风喊来,就说溶儿被蛇咬了,还有玉儿,扭伤了脚,让他快点过来!”一名小内侍忙转身而去。
众人似是都松了口气,这时,太后也有些纳闷地看着水晈道:“皇帝,这事可有点蹊跷,这御花园,哀家没事总来逛逛,何曾遇到过蛇,况且那花木之下,墙角的偏僻之处也撒着驱蛇的药呢,这蛇可真是长了神通了,你可得好好地查一查!”
水晈也正思忖着这个问题,闻言忙笑道:“母后说得是,我也正有此意!”于是便吩咐下去令人好好地查查这件事。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一面有些不满地扫向冯可瑶:“三皇子妃,以后说话走走脑子,不要动不动就口不择言,不然让人嗤笑,有失皇家威仪!以后你也该改改这个鲁莽的性子。”
太后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她说嘛,这水明畅为人沉稳,谨慎,黛玉知书识礼,懂得进退,这样的两个人让她很放心,怎么可能会发生暧昧的事呢!
冯可瑶扬起头,不满意地冲着黛玉哼了一声。这时,水溶却颠颠地突然跑到那条死蛇旁,一把将蛇提在手里,然后一脸兴奋地跑到黛玉身边,神秘兮兮地道:“娘子,我想吃蛇肉,蛇肉一定比阿黄的肉还好吃,你说是不是啊?”一面嘴里流着口水,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蛇。
他的话令在场的几名女眷再次变颜变色地,蛇肉?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啊。
黛玉轻叹,水溶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没看到冯可瑶听到阿黄的名字,柳眉又已经竖起来了,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满着不忿。
冯可瑶恨恨地瞪了两个人一眼,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太后不知冯可瑶是忿恨水溶吃了她的阿黄,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训话不以为然,有些严厉地扫了冯可瑶一眼板起脸道:“哼什么哼,还不服气?上次让你抄的宫规抄完了没有?”
冯可瑶一听更是不服,上次也是因为黛玉自己才被太后罚,现在又是因为这个女人。
说起写字,冯可瑶是最怵头的,她自小喜欢耍枪弄棒,性子象个男孩子,行事有些大喇喇地,女红勉强会一点,她天生看到字就晕,未出阁前有母亲宠着,平时很少临摹,能不摸就不摸。
没想到进了宫被太后罚抄宫规,她是抄着抄着便心浮气躁,恨不得把那纸撕了,所以,大部分是水岚清帮着她抄的。
听到太后质问,冯可瑶扭扭脖子,撅起嘴理直气壮地道:“没有!”
太后见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更加不悦道:“抄遍宫规这么难吗?你看看你二皇嫂,惜颜这孩子替我抄写了那些经书,这才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同是皇家的媳妇,这么点子宫规你就抄不下来?”
骆惜颜温婉得体一脸柔婉地坐在那里,冯可瑶扫了骆惜颜一眼,自己就是抄不下来嘛,这太后是有意责罚自己,于是不屑地哼一声,看了一脸乖巧的骆惜颜梗着脖子道:“皇祖母,你要是罚就换个方式,抄写我是不能的!”
见冯可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顶撞自己,太后气得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地戳着地,瞪着一双凤目厉声道:“三皇子妃,你父亲冯唐是怎么教你的,刁蛮任性,知错不改,目无尊长,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看来哀家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好啊,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知道宫里的规矩。你给哀家过来!”
冯可瑶不知太后想做什么,不以为然地走到近前,一脸不服气地扭头看向一旁。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太后虽然平时威严有余,但象现在这么生气还是头一回,在场的众人见状均为冯可瑶捏着一把冷汗,可是看到太后阴沉如水的脸色谁也不敢开口。
见冯可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太后真生气了,她抡起龙头拐,恨恨地朝着冯可瑶拍了过去。冯可瑶见太后真动了手,脸色一变,可又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闪,准备承受太后这一拐。
这时,只见一个蓝色的人影一闪,太后的拐杖打到了此人的身上。听到此人发出一声闷哼,众人一看,原来是三皇子水岚清护在了冯可瑶的身前,替她挡了太后的一拐杖。
冯可瑶安危无恙,可水岚清却被太后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后背上。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冯可瑶脸色一变,脸上现出一丝的不忍和疼惜,着急地嗔怪道:“谁让你替我受了,就你这身子内还不如我呢。我能受得住,你快一边去!”
冯可瑶心疼自己的丈夫,偏偏对太后又不肯伏软:“您老人家惩罚我就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水岚清忍着疼一面向太后求情:“皇祖母,求您看在孙儿的份上,这次且宽恕瑶儿,刚才这一杖孙儿替她受了就是了!”
太后看着他,又看了看冯可瑶,迟疑了一下脸色缓了缓,这时,水蛟也开口道:“母后,您已经打了一杖了,就消消气,老三媳妇,以后对皇祖母说话不许如此无礼!”
冯可瑶虽然无礼,但终是将军冯唐的女儿,是堂堂的二皇子妃。这要是传出去被太后打了,好说不好听的。
冯可瑶倔强地站在那里不吭声,太后刚要发话,这时傅青风背着药箱急急地走了来,替冯可瑶解了围:“太后,北静王伤到哪里了,北静王妃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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