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恪王府大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如今太子位未定,哪个皇子都有希望上位,但恪王作为唯一的嫡子,希望则更大些。
当然,做了太子不一定能做皇帝,这是大楚立国一百五十余年见证的事实。
但贵圈里就讲究个面上平和,所以即便暗地里不支持恪王的,今儿个也高高兴兴来贺喜。这么一看,整个京城,上得了台面的人家今个来了十之**。
宋家来的不早不晚,由那日上门见的魏嬷嬷和陈嬷嬷亲迎送到正院。
苏苏和杨柳跟着轿子看着气派的恪王府,感叹真不愧是天子潜邸,比顺安伯府大了一半有余,房子建的也和宫殿似的,一步一景不说,倒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
走了约莫半刻钟才到了王妃住的正院,恪王妃很给面子的在门口相迎,两方见了礼,恪王妃便笑道:“今日总算见着了老夫人!”说着又细细打量了几位姑娘,道:“怪不得姨姥姥夸的不行,我原还不服气,今儿个见了才知是我头发长见识短了!”
恪王妃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今儿个穿着大红底洒金绣凤穿牡丹纹蜀锦长衫,下衬一条石榴红八幅湘裙。
头上梳着牡丹髻,正中一只朝阳五凤挂珠钗,凤口衔着一串珍珠流苏,底部垂下一颗水滴红宝石,正落在额间,衬的瓜子脸柳叶眉杏眼樱口,越发精致不俗,这恪王妃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
似乎是生完孩子还没有太瘦下去,肉肉的倒更加丰满妩媚,听说话也十分和气亲近。
这京城的贵圈十家里倒有八家都是亲戚,恪王妃口中的姨姥姥便是文昌侯府老夫人。恪王妃的外祖母与赵老夫人是亲姐妹,宋府未过门的世子夫人要管恪王妃叫一声表姐。
这么一算,顺安伯府与恪王府也算亲戚,王妃如此亲切倒显得十分正常了。
能进了正院让恪王妃亲自作陪的,也不外乎京城这些个宗亲勋贵,只开国封的就有四公六侯八伯,又有些后来封的兴国辅国勋爵,不是超品的,也坐不到这儿。外加一些清贵人家的亲戚女眷,等人到齐了,所幸王府的花厅不是一般的大,加上跟着的丫鬟婆子,约莫百十号人也不嫌拥挤。
恭亲王太妃是当今圣上的叔母。先恭亲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也是先帝一朝硕果仅存的一位王爷,被封为恭亲王,享受王爵双俸。
昌隆大长公主是先帝嫡姐,是楚朝第三代惠仁皇帝与孝圣皇后唯一的子嗣。孝圣皇后出身镇国公府,昌隆出生,则被封为长公主,先帝即位加封大长公主,今上即位上尊号“镇国”,自是地位尊贵。
昌隆大长公主和恭亲王太妃作为硕果仅存的宗室长辈,今天也来参加庆福小郡主的满月宴,自是十分给面子。
恪王妃抱着小郡主先给姑祖母、叔祖母看过,才抱给自己母亲宁国公夫人。
昌隆大长公主笑道:“洗三时还道庆福和她父王一个模样,今儿个一看,倒有她祖母几分模样。当年,孝昭可是京中有名的才貌双全。”
众人随之附和,将小郡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靖王妃,便是大皇子妃,暗中撇嘴,一个丫头片子,还成了宝了。自己的长女十岁才有了封号,还是自家王爷求来的。每每想到这个,夫妻俩就道父皇太偏心。
这会儿见了人人对这小丫头夸赞不已,恪王妃也是红光满面的,靖王妃便似笑非笑道:“父皇疼爱孙辈,小侄女洗三便给了封号,这要是个小侄子,怕是更偏疼了!”
顿时气氛有些冷凝,恪王妃面色稍变。只不到两秒,便笑道:“可不是嘛!看大哥家的宏耀就知道了。”
宏耀是靖王妃所生的嫡长子,也是皇室第一个孙辈。但作为皇长孙,却并不受今上宠爱,倒是靖王侧妃生的儿子宏宇聪明伶俐,更得祖父疼爱。
靖王妃听了这个,羞得满脸通红。旁边的怡王妃(二皇子妃)满眼含笑,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礼王妃(三皇子妃)则低头喝茶,面无表情;刚嫁进皇家的安王妃(五皇子妃)则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昌隆大长公主和恭亲王太妃对视一眼,刚要说什么,便听宁国公夫人“哎呦“一声笑道:“咱们的小庆福是知道长辈们夸你,不好意思了?”
众人看过去,原来是小郡主尿了,宁国公夫人的衣裳也湿了些,恪王妃忙叫人抱小郡主回内室,宁国公夫人也随着下去换衣裳。
恪王妃笑道:“待大了,给她好好说说今个儿的事儿,看她羞不羞?”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
云泰公主是今上的长女,听了这话笑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又有武月长公主说笑,气氛又回归轻快,仿佛刚才的尴尬不曾发生。
苏苏和杨柳对视一眼,松了口气,叫老夫人好笑的看了一眼,那意思很明确,“别人家的事到把你们吓住了,心理素质太差呀!”
接下来,文昌侯府老夫人带着宋老夫人认识了几家平日往来亲厚的人家,武月长公主也很给面子的见了宋家姑娘,给了表礼,见到苏苏也是一怔,然后道:“怪不得几位妹妹回去以后还念念不忘呢,真真是个好模样!”
苏苏站在老夫人身后大大方方的给长公主施了一个全福礼,倒叫长公主高看了一眼。
老夫人又认识了开国八大伯府之一的安南伯府老夫人,因伯夫人身体不好,今儿个跟来的是两个孙媳妇。其中一个美妇盯着苏苏看了半天,连给宋老夫人施礼都有些恍惚。
她旁边的少妇暗中轻推了她一把,笑道:“怎么,看见美人移不开眼了?往常,我只当你这样的便是天下难寻的了,今儿个一看,你倒靠后了,只越发衬得我像那烧糊的卷子了!”然后搞怪的躲在安南伯老夫人身后,“老祖宗快借我躲躲!”这位安南伯府的世子夫人也是个妙人!
另一个美妇这才回过神来,道:“老祖宗、宋老夫人可别见怪,实是美人太多,看不过来呀!先不说宋家姑娘,便是这个小丫头也衬得我像鱼眼珠子了。大嫂,快让让,我也想躲躲。”只逗得众人笑个不停。
宋老夫人笑着对安南伯老夫人道:“老姐姐,你有福气呀!”安南伯老夫人笑道:“我家这两个皮猴可比不上兰子那丫头。”不过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对这两个孙媳妇很是满意!
宋老夫人对文昌侯府老夫人亲切的道:“你放心,到了我们家,我只当多个孙女般疼爱,这样笑笑闹闹的才好。”又看着那两个少妇笑道:“快别躲了,见了你们,爱都来不及呢,如若不是你们祖母舍不得,跟我家去才好呢!”
苏苏低着头,心里则是波涛汹涌。没想到没见到阮十娘倒看到了嫡姐阮七娘,而阮七娘想必也认出了苏苏。先不说那样一双眼睛,最重要的是,苏苏和苏姨娘可有七成相像。
抄家时,阮七娘十二岁,过了七年,也成了人妻,更加成熟美丽,但长相并不曾改变,在她看到苏苏时,苏苏一眼便认出了她。
阮七娘强压下心绪,和嫂子、武月长公主说说笑笑,便是认出了十三娘,此刻也不能相认!
想到在恪王后院的十娘和此时作为宋家小丫鬟的十三娘,阮七娘一阵心疼又欣喜。心疼的是自己无能,不能救妹妹们脱离苦海;喜的则是两个妹妹还还活着。又想到远在西北的母亲传来的消息,阮七娘挺了挺身子,人活着便还有希望!
阮七娘调皮的向苏苏眨了下眼,苏苏一愣,尔后也眨了一下眼回应她,心中也酸酸的,记忆中很有姐姐派头的小姑娘也为人妻为人母了!
另一边,没能进入正院的女眷全部由王府的侧妃和庶妃招待,将宴席摆放在了王府后花园。苏苏等一些个得宠的大丫鬟也可以换班去吃席。
苏苏到了后花园,正是花团锦簇菊花遍地的美景,又有几株桂树。
王府侧妃是正二品的诰命,庶妃则是从五品,都能享受宗室发下来的年俸。侍妾通房则上不了台面。
今儿个小郡主满月宴,虽也许侍妾通房们沾沾喜气,但席面吃食还比不得主子很前得脸的丫鬟婆子们吃的好!
受宠的侍妾回去后自然可以到厨房要菜要点心,不受宠的,厨房哪里肯理你?不饿着就不错了。
阮十娘如今就是那不受宠的,席面上的东西再不好,也比平日她吃的好很多了!王妃并不在明面上苛待她们,但架不住管事们见碟下菜。
阮十娘病了几日,只因大夫说了“吃的清淡些”,厨房整天就送些清粥咸菜,美其名为“为姑娘好!”
阮十娘例来也不是什么要体面不要实惠的性子,打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就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深深恶意,如今活着就是她最大的动力!
其余几位侍妾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过略出了几筷子菜,算是给王妃一个交代,便嫌丢人回自己院子去了。而阮十娘吃饱喝足,又让随身的丫鬟用油纸包了些点心并肘子烧鸡等荤食后,才在众人惊呆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在座吃饭的丫鬟婆子都正院客人跟前的得脸的大丫鬟和管事嬷嬷,并不知道在同一个院子吃饭的是王府的侍妾,便有人奇道:“这是哪家的丫鬟?穿的不起眼便罢了,怎么还连吃带拿的,这也太不讲究了!”
而也在同一地方吃饭的苏苏则暗道:不愧是女主,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想着,苏苏就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和一桌上文昌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映月道:“姐姐,我吃饱了,出去净下手便回来。”
映月点点头,“门外便有恪王府的小丫鬟,服侍,姑娘叫她们带路便是。”
苏苏出了院门,和人打听了一声,便有小丫鬟带路。而阮十娘主仆二人走的也不快,又是同一个方向,苏苏很快便见着了,喊道:“前面的姐姐请等一下。”
那带路的小丫鬟一愣,忙道:“姑娘,那可不是什么姐姐……”
还不等小丫鬟细说,阮十娘就回了头,见了苏苏一愣,“这位姑娘你叫我?”这人倒是十分眼熟,不过长得这般好模样,自己见了哪还能忘记?
苏苏走到阮十娘身边,细细打量她,身上的衣料虽鲜亮,却不是上好的,头上也没几件首饰。但架不住人长得好,穿戴简单也是清丽绝伦之姿。只不过瞧着脸色有些苍白,似是病了。
苏苏也不好多说什么,从袖中掏出一个浅绿的荷包,道:“这是吃饭时姐姐掉的,原想告诉姐姐一声,但姐姐走得快倒没叫住!”说着便塞到有点莫名其妙的阮十娘而手里,还向她眨了下眼。
刚想说“我戴荷包”阮十娘,见了苏苏这幅样子,不知怎的就咽下了这句话,接过荷包道:“谢谢姑娘!我倒没注意。”
苏苏笑了笑:“不过是举手之劳,既还了荷包,我便不打扰了。”然后拉着恪王府的小丫鬟走了,“快点儿啊,你们王府真大,连净房都这么远。”
那小丫头比苏苏小两岁,不过是个粗使下人,“你胆儿真大,哪能管谁都叫姐姐!那是我们王爷的侍妾,虽不受宠,也算不上什么主子,但到底身份不同。你是哪个府上的?看你的样子定是个得宠的。”
苏苏笑道:“我是顺安伯老夫人跟前儿的,我们老夫人最是心善,对下人都很好。”
那小丫鬟羡慕道:“原来是宋家,怪不得!你这样儿的衣裳也只见王妃跟前儿的姐姐们穿过,别人再没有的。”
视线回到阮十娘身上。
阮十娘捏着的荷包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儿,不过小小的三间房,按份例侍妾身边该有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和一些个粗使仆妇,可惜阮十娘不受宠,一些个有门路的早寻了管事,调到别的院子里去了,留下来的除了两个被阮十娘收伏的二等丫鬟红翡绿翠外,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今日红翡看院子,绿翠陪阮十娘去吃席,院子里两个小丫鬟见阮十娘回来,笑道:“姑娘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
不过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阮十娘平日里因她们还算忠心,有什么吃的总也会算上她们,主仆几个虽清苦些倒也和乐。
“看你们那馋猫样,绿翠,把那烧鸡、点心给她两,大半个月也没见着什么荤腥,到底是我误了你们!”
听了这话,两个小丫头忙摆手,“姑娘快别这么说,在这儿能吃饱又能穿暖,姑娘也是不打不骂的,可是奴婢们的造化了!”她们并不是内务府分下来的奴婢,而是后来采买的,家里也是穷苦人家。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掀了帘子出来,“姑娘回来了,奴婢泡了茶,是姑妈送送过来的,叫姑娘尝尝可还喝的?若是好,她再送来些!”正是红翡。
阮十娘进了屋,喝了口茶道:“安大娘有心了,不过以后万不能这么破费了!”阮十娘口中的安大娘是恪王府外院小厨房的婆子,以前阮十年还是书房大丫鬟时与之交好。
阮十娘放下茶盏道:“绿翠拿回来不少吃的,都是没动过的,你们俩下去吃些吧。”绿翠红翡应声下去,阮十娘这才从袖中掏出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些碎银子金瓜子,还有几张银票,最大面额是五百两,最小的也有十两,细一数倒有一千两之多。
阮十娘有些摸不着头脑,恍惚间脸庞映到了梳妆台的镜子里,回想起苏苏那张脸,怪不得十分熟悉,两人长的不像,却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阮十娘并没有原主的记忆,却知道自己穿的这个身子的身份,毕竟在理国公府住了半个月,该弄清楚的也弄清楚了。想起了那个因姐姐落水受惊的小女孩,两人的眼睛就是一模一样的。
没想到当日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天仙般的模样了,而且看上去生活还算不错,能知道自己在恪王府,而且出手便是一千两银子,看来不只是“不错”而已。
阮十娘前世是个孤儿,即便练的铁石心肠,此刻也不禁为这姐妹之情而感动!
如若在前世,阮十娘一定会想,这会不会是个骗局?对方看中了自己的钱和权。
但如今阮十娘一无所有,有亲人百般惦记的滋味儿,太好太好,让她舍不得放弃!
阮十娘捏紧了那浅绿荷包,荷包上绣着牵牛花,正好三朵。
而此时苏苏也不会想到自己那荷包的效果好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只能说恰到时机。苏苏心中是真想认下这个姐姐的,不单单是因为她是主角,是金大腿,更因为她们都来自一个时空,即使永不相认,两个人也不是孤单的!
而此刻苏苏从净房出来,已经和那个小丫鬟交了朋友,知道她叫何苗,等回了后花园,苏苏从随身的荷包里取了一个红玛瑙戒指给她,“禾苗,这个送给你,等以后咱们再见了面,你可要给我绣个好看的荷包!”
禾苗红着脸道:“苏苏,我定会努力进入针线房,学好了女红,给你绣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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