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人马挣扎着站起来,踏在水面之上,如同一尊雕塑静止不动。人首没有去关注焦化的破口,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被针扎了一下而已。
对峙的各方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像是球场随着哨声来到中场休息。黑昼皱了皱眉头,无法理解情况,用意识下令半身天使发起进攻。尖剑对撞,半身天使全身覆盖着一层金光,空间一震,天使下半身的白粒子虚无在空中残留下一串尾影。
海人马仍然原地不动,棱镜状的眼睛甚至连半身天使的倒映都没有。
嗯?速度似乎变慢了?疑惑刚刚浮现在黑昼的脑海,就意外发现战场不知何时被一层巨大的纯洁的光圈笼罩。原本低垂的长矛倏然间闪现在半身天使面前,半身天使仿佛是一个只知向前的机器人,自主地撞进矛尖。
动能急剧消耗,冲锋的半身天使卡在了矛头中端,银白铁铠出现了无数道像是光线折射般的曲折,双手无力垂下,不受重力影响的两把尖剑漂浮于空,与半身天使一起,成为闪烁着、变暗的光影。
黑昼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感知人体空间的前庭器官发生异变,世界变得天旋地转,高强度的晕眩几乎差点让黑昼不省人事。
各种各样的嗡鸣声在大脑里敲打,何时倒在地上黑昼已经无法知晓。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大量失血的时候,因为有白晷在,意识虽然模糊,但依然能感觉到周围微弱的变化,可现在,意识完全被吞噬,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强烈的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黑昼缓缓从黑暗中苏醒。没有人在遥远的天边呼喊着他,没有人出现在他睁眼后那模糊的镜头前,只有寂静,只有苍穹。
黑昼筋疲力尽地坐起来,望着脚下的白影,自嘲一声。
想不到那根长矛不仅能影响虚数空间,还能影响异能,玩脱了。
放荡不羁地笑容不经意间再次挂在嘴角,黑昼抬起头来,努力地聚焦战场。
纯洁的光球依然笼罩战场,而场地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土地大面积破碎,水源汇流成河,一眼望不到头的乔木林被摧毁大半,细碎火焰像是刚进行过森林灭火,偶尔还在枯枝败叶上燃烧。不知道致力于保护家园的以冄切会怎么想。
唯一没被动,乱波及到地方是一处公墓,算是这座孤岛上仅有的净土。如果没记错的话,公墓里长眠着禹庄的祖先、伟人以及全城的亲人,也许里面就有以冄切亲自放下的白百合。
以冄切总是有意无意的将战场避开那处净土,期待做到不幸中的万幸,可现实却告诉他他的小秘密已经被海人马察觉到了,长矛随时都会在墓地里揪起腥风血雨。
辉焱内劲二十五回灌输……辉焱内劲二十六回灌输……
以冄切只手抓住长矛的毛尖,背后的辉焱带试图抽打海人马的碧珠。狂风呼啸,那是海人马扇来的巴掌,以冄切又不得不放弃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长矛,控制辉焱带暂时撤离。
极为悬殊的体格差异,让海人马每次的肉搏力量对以冄切都是致命的威胁,所谓的生物越大速度越慢的情况,在纯洁的光球内就是悖谬。以冄切体型小巧的优势难以得到发挥,突破口始终无法找到。
胶着的战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代价为脚下的土地越来越烂,以冄切表现得越焦急,海人马的攻势就越从容。只要这里变得了水的世界,海人马的任务似乎就能完成。
漫天飞舞的辉焱带宛如灿烂的千手观音,一根根紧紧地缠绕海人马的手掌,玩起荡秋千的以冄切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近海人马肚脐处的碧珠。
古铜色的长矛精准落幕,与赤龙手套火拼对接。辉焱内劲二十七回灌输。
缠绕手掌的辉焱带解开回收,两条捆住长矛,八条反向避开长矛直突碧珠。辉焱能量回荡,点燃长条,烈火熊熊燃烧,在长带上光芒四射。
终于,以冄切的攻击摸到了碧珠。八条亮红色的燃烧的辉焱带击中碧珠的八个位置,如纽带般持续输出辉焱能量。碧珠的光芒间断的变化着,像是在急促的呼吸。长矛的矛尖亮起第二重纯净光球,轻易地挣脱辉焱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起以冄切,校正角度,突刺。
令人窒息的锋芒气场扑面而来,以冄切一瞬间以为自己在面对神的审判,无论自己如何争辩,都无法逃离命运的长矛。但,如果审判的本身就是罪恶的呢?
辉焱内劲,极限爆发。
时空停滞在长矛突刺的瞬间。海人马与长矛透化了表层,显露出内部结构,完美潜藏的二十七条路径曲折的金红纤线,由远即近相继开始频闪,像是在进行生命的倒计时。
沉闷且响亮的爆炸声骤然回荡,海人马猛得胀缩一下,狂暴的能量突破体内,形成向外扩散的冲击波,扫平周围的一切,包括以冄切。
古铜色的长矛、海人马大面积的躯壳都覆盖着一层内发光的白色斑块,不断燃烧、变化,仿佛是被圣火熔解的恶魔。海人马想要发出痛苦的嚎叫,却喷射出淡黄色的烈焰。
被震飞的以冄切撞在破碎的岩石上,体内器官一阵剧痛,忍不住吐出几口鲜血。
背后的辉焱带黯然失色,以冄切紧紧地盯着在水面上打滚的海人马。辉焱内劲有着极强的破坏性,能无视防御直接对内部结构造成毁灭性打击,回数越大伤害越高,引爆二十七回辉焱内劲是他的极限,而且还是在辉焱带的异能增幅下,再高的话他也无力将它们引爆。
水与火相遇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大量的水蒸气浓成云雾,却怎么也消不散海人马身上那耀眼的白斑。而泛着白光的长矛先是没入水里,等再次上浮时,已经跟做完检修一样,完好无损。
海人马重新站了起来,白斑间的碧珠显得尤为注目,闪烁的模样似乎在急促的呼吸着。突然碧珠激起数圈碧光,在海人马表面扩散,那些内在的白斑转换成包裹海人马的皮壳,一块一块的脱落。
海人马静静的感受这重生的过程,棱镜状的眼睛看向以冄切,似乎在嘲讽,又似乎在期盼更强力的虐待。
以冄切彻底震惊了。自己坐在四圣柱的位置已有十几年了,交过手的异兽和异能者少说也有数千位,重来没有一个能活着撑过超过十回的辉焱内劲。它那独特的体内爆发,让绝大部分生物根本承受不住多回目的威力,也正是因为辉焱内劲,让以冄切在年纪轻轻时,当上了四圣柱。
如果连极限的辉焱内劲,都无法灭杀海人马……以冄切绝望地闭上双眼。
远方的黑昼望着无能为力的以冄切,挠了挠头。在这惊心动魄的战场上,他从头到尾都在边缘观察,派去上前摸几下的半身天使几下就被人打倒,本人还差点睡着,还好以冄切不是他队友,不然会被他活活气死。但也就是因为以冄切不是他的队友,黑昼才不敢放开手脚。
让以冄切先战死?或者在背后捅他一刀?这些想法黑昼也不是没有认真思考过,可看了这么久后,发现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单独战胜魂徒,而现在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合作又不想合作,只能浪费时间。
我太难了。黑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