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家吃完午饭临走时,陈妈还执意塞给宋尧两个苹果,热情憨厚地冲他笑着:“宋尧啊,拿着拿着,路上吃。”
陈月看着冰箱里里两个最大的苹果,就这么拱手送人了,忽然后悔带宋尧回来吃饭了,感觉陈妈现在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给宋尧,包括她在内。
自然是盛情难却,宋尧多次推辞下,还是接过了那两个苹果,“谢谢阿姨啊。”
“不谢不谢,以后常来玩啊,我们月月就麻烦你多照顾着点了啊。”
身后的陈月嘴角微微抽了抽,妈,你当你这苹果是金苹果啊!
“嗯嗯,我懂的。”
懂?
你懂什么啊!
这两个人好像在她眼皮子底下,达成了某种不得了的交易。
大哥啊,你可别曲解……呸……正解我妈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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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宋尧走在回出租房的路上,路过了一个垃圾桶,他连看都不带看一眼垃圾分类的,就随手把两个苹果丢了进去。
这么热的天,空气都是热烘烘的,唯独他的脸色冷漠得吓人。宋尧如同一只丧尸一般机械地走在柏油路上,微微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毛盖住了大半眸子,看不出一丝神色。
路上偶然撞到人,他也只是张张嘴没有丝毫温度地说一声“对不起”,也没管行人的碎语粗话继续往前……漫无目的地往前。
打开出租房的门,宋尧直接去往了自己的卧室,安静地躺在床上。住隔壁房间的杜景琛听见开门的声音,过来搭了几句话。
“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嗯,吃了”他也随性地应了几声。
他知道杜景琛上前来,肯定是想知道陈月的情况。他也知道杜景琛不会直白地问出来,可他现在也没有心思为他着想,没心思主动交待。
“我睡了,要走了叫我。”
宋尧甩给杜景琛一句话,便侧过身背对着他了。杜景琛看着他闭上了眼,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眼时间,现在才12点36分,他平日里都是1点多才睡,今天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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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的一个半小时里,宋尧做了一个梦,然后大喘着粗气睁开了眼。
“都是因为你,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恶魔吧!”
宋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恶狠狠地瞪着才七八岁的他。他被绑在椅子上,看着母亲手持水果刀朝他走过来,面色骇人,如同厉鬼般斥责他、恐吓他。他吓得直掉眼泪。
宋尧痛苦地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拉开床头的抽屉,取出药盒,从那板所剩无几的药板上抠了两片药塞嘴里吞下,然后才拿起桌上不知何时倒的白开水,大口地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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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陈月得到班主任的恩典,没有再去队伍里,而是负责班级的后勤部分。她受了半天的苦白受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拿着病历去请假。
军训结束后,正好放双休。
周五晚上,宋尧刚回市中心的公寓,就接到主治医生叶庆明的电话,“宋少爷,明天别忘了过来。”
“知道了。”
每月都要过去检查一遍,叶庆明每次都会提前一天打电话提醒他,他的主治医生比他想象中还要尽职尽责得多。
夜色见晚,他洗完澡走进偌大的卧室,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床头的全家福上。
照片上那个英俊高大的男人已经不在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呢,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那个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满是傻气的男孩,他一点也不想承认是他自己。
他躺在雪白的大床上,大手将那精致的相框摁在胸膛,看着天花板,盯着昏黄的灯源出了神。
眼神由温柔转为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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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检查结束后,宋尧面色漠然地接过报告单和新开的药后,没有像以往那样无所谓地离开。
“少爷还有其他问题吗?”叶庆明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问道。
宋尧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手指摩挲着药品袋。犹豫了片刻,抬起眼眸看向叶庆明,薄唇轻启问:“叶医生,你知道怎么毁掉一个人吗?”
从一个正值青春年华、本该乐观阳光的少年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叶庆明还是怔住了。但是想到他的病症,心里只剩下惋惜和无奈。
“宋少爷,我只是个心理医生…”
“对啊,所以你告诉我,怎么打破一个人的精神防线,击溃她的精神啊。”叶庆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尧打断了,那双略显孩子气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认真劲儿。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宋尧脑海里,全是陈月那个阳光张扬的模样,特别是那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要毁掉她、让她对生命绝望,自甘堕落、生不如死。
“抱歉宋少爷,我没办法告诉你。”
这样的对话太危险了。
就算后来宋尧没有问下去了,叶庆明看着他早已经消失远去的背影,心里依旧久久得不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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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后,宋尧坐在电脑前,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如下一行字:如何悄无声息地毁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