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之心的所在,那个地下溶洞之中。
那条小鱼还在中央的水潭里面慢慢的游动,胖子将皇濮的头骨扔进了水潭,然后师徒几人一起围在水潭边,注视着那条小鱼和沉在水潭底下的头骨。
那条小鱼自然便是洞天之心,皇濮的头骨却是胖子盗墓所得。
胖子惴惴不安的问拓跋匹夫:“师父,这就行了?”
拓跋匹夫答道:“行不行的,还要看他自身的造化,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胖子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我在茶馆给他的那个泥丸吗?那是凝魂丹,此丹的功效便是能够将人死后的灵魂封存起来,以待日后复活之用。”
“怎么复活?”
“其实很简单,就是重新给他找一具身体,将那具身体的灵魂抽出,然后再将他的灵魂注入,那么他自然能够重生了,与知命境以上的修士夺舍重生一个意思。”
“那岂不是要杀一个人?”
“对呀。”拓跋匹夫回答的不置可否。
胖子有些犹豫的道:“那岂不是对被杀的人很不公平?”
拓跋匹夫白了胖子一眼,说道:“你这个脑袋怎么就不会转弯呢,你不会去找一个十恶不赦的败类杀掉。”
胖子眼睛一亮,一拍脑袋,欣喜的道:“对呀,我这就去找一个十恶不赦的败类来。”
拓跋匹夫去阻止了他,继续说:“先不急,那不过是下策罢了,我们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融合洞天之心啊,只要能融合洞天之心,便能以世界本源重塑身躯,而且,重塑后的身躯不会比你的资质差的。”
胖子半知半解,又问道:“洞天之心弟子知道了,就是那条小鱼,可怎么融合它啊。”
拓跋匹夫答:“那就要看着小子所做的功业能不能打动这条小鱼了,能打动的话,它会心甘情愿的融入这小子的体内的。”
“哦,我明白了。”
正说话间,那条小鱼终于对自己家中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起了兴趣,慢悠悠的晃动着小身体,从头骨的眼眶中钻了进去,又从鼻孔钻了出来,转了一圈,又从耳朵钻了进去,从眼睛钻了出来。
他似乎喜欢上了这个游戏,乐此不疲的嬉戏着,就在师徒几人的眼皮底下,兴高采烈的钻进钻出。
终于,它在那头骨内有发现了一个新的东西,那是一个黑的发亮的泥丸,散发着令它感觉亲切却陌生的气息,它好奇的凑了过去,轻轻的用小头碰触了一下,旋即,它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片刻的疑惑之后,它本能的明了,这就是它的世界。
它看到了一条河,一条比他所在的小水潭宽旷了不知多少倍的大河,它兴高采烈的跳了进去,在那里面欢快的游动,好奇的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对它而言,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可是,好景不长,它被一条大鱼吃了,于是,它变成了一条大鱼,大鱼游得更快,游的更远,然后,被更大的鱼吃掉。
它重复着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它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可不论看到了什么,它都记不住,因为鱼的记忆只有短短的七秒,所以,它永远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终于,它上岸了,被一个骨瘦淋漓的孩童抓上了岸,被火烤熟,吃下了肚子。
于是,它成为了那个小孩。
它看着自己新的身体,欣喜的手舞足蹈,光着脚丫,在田野里奔跑,漫无目的,却有了记忆。
可没多久,它感觉很难受,肚子咕咕的叫,叫的它有些烦,它饿了,却找不到吃的。
它跑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向他们所要吃的,但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以及鞭打,它感觉到了愤怒。
它艰难的生存着,痛苦的苟且,直到它遇到了一帮难民。
那群难民的眼中冒着绿光,它感觉很害怕,可害怕并没有用,它成了那群难民的盘中餐。
它恐惧的看着自己新的身体,它成为了那群难民中的一员,它哆嗦着跟随那群难民继续的前进,途中,它不愿吃别人的肉,所以,它又被饿死了。
饿死之后,它又便成了其他人,继续前进的步伐。
直至它随着那群难民参了军,成为了军人,它终于能吃饱肚子了,它很高兴,觉得终于熬到头了。
可是,当它踏入了战场,看到了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并亲自参与其中,它彻底的绝望了。
这里,是它的世界,但它不喜欢这个世界,非常的不喜欢,甚至是讨厌,它不想再做人了。
于是,它的血渗入了地下,它化为了大地。
于是,它开始对这个世界冷眼旁观,冰冷的注视着这个血淋淋的世界,那是的它,甚至想亲手将这个世界毁灭,可它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只能看着。
它是大地,是所有人生存的基础,所以,他能看到人世间的所有,可看的越多,它对这个世界就越加失望,越加痛心。
直到,它看到了一座城,他喜欢那座城,喜欢那里的每一个人。
他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全部变得像那座城一样。
可那座城里面的人听不到它的想法,丝毫没有去教化世人的意思。
它焦急的等待,终于,有一个少年背着行囊,向老师告别,只身走出了那座城,迎向了世间的苦难。
它的目光,从那个少年走出那座城开始,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他。
它看到,那少年凭着瘦弱的身躯,一路救死扶伤,向世人宣扬着自己的教义,可他面对的,是一张张麻木的脸。
它看到,那少年走入了一个国家,成为了那个国家的宰相,开始执行自己的变法。那些法令,每一条它觉得都很好,可是,却没有效果,因为,人人都吃不饱,穿不暖,在生死之间,人类的高尚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它看到,那个少年坐在自己的庭院中三日不动,水米不进,双目通红,神色癫狂。它觉得,那个少年要放弃了,可他没有。
它看到,那个少年脱下了长衫,换上了盔甲,骑上了马,拿起了剑,决然的冲进了战场。
它看到,那个少年从一个小卒,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将军,最后成为了一个大帅。那一刻,它竟有些佩服他。
它看到,那个人从少年成长为了青年,但少时的温和谦虚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铁血无情,冷酷嗜杀。那一刻,他很痛心。
它看到,那个将军所到之处,但有抵抗,必定屠城,鸡犬不留。那一刻,它开始恨他,恨他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一类人。
它看到,那个将军在一个平原上屠杀百万,毫无人性。那一刻,它开始迷惘,迷惘于那个淳朴仁慈的少年去了哪里。
它看到,那个将军一夜之间白了头,世人都说是上天的惩罚,但它却知道不是,因为它没有做任何的事情。那一刻,它开始困惑,困惑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看到,那个将军回到了那座城,好似走了一个圆,它以为,该画上句号了,可那句号的最后一点,却画的无比血腥。
它看到,那个将军对自己亲朋好友的以死相劝无动于衷,直到最后向他的恩师借来了头颅。那一刻,它开始怀疑,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人。
它看到,那个将军下令屠了那座城,那座它很喜欢的城,那里有所有它所喜欢的人。那一刻,它开始痛恨那个人,恨他毁灭了自己最后的美好。
它看到,那个血腥的屠夫,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千刀万剐,最后挫骨扬灰。那一刻,它感觉很是畅快,认为他是罪有应得,可不知为何,它的心很痛很痛。
它不知道心痛的由来,它开始回想,回想世间的一切,回想那个人的一生,它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了,那个人,一直未曾改变,他一直在那里,只不过披上了厚厚的盔甲,隔绝了世人的视线,冰封了自己的心,做着自己的事。
它又看这世界,猛然间觉得,这个世间不知何时竟变的他不认识了,不再有吃人的惨剧,不再有欺凌弱小,不再有战火,不再有恐惧。人人安居乐业,勤恳劳作,渐渐的能够吃得饱,穿得暖。
它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
它猛然醒悟,这个世界,是那个人带来的,而那个人,却承受了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从而死去。
那一刻,它的心,很疼,很疼。
那一刻,它发誓,自己决不能让那个人死,所有人都能死,它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拓跋匹夫师徒四人的注视下,那条已经安静了三个月的小鱼终于有了动静。
它的身躯慢慢的淡化,化为了绿色的光点,覆盖了整个头骨,并蔓延开来,勾勒出了一个人体的虚影。
那个虚影缓慢的凝实,先是出现了五脏六腑,又出现了血管,然后是血肉骨骼,最后是皮肤毛发。
又是三个月过去,一个赤裸的身体在那水谭中出现,均匀的身材,清瘦的面庞,刺眼的白发,正是皇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