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度的仙缘测试,不仅仅是修仙家族将优秀弟子送入圣地的机会,也是家族与圣地族人取得联系的唯一途径,袁家之所以长久占据圆明江城第一家的位子,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繁荣圣地的族人很优秀。
修炼之家确有不传的秘诀,儿童经过长期的灵力引导能增强属性感应,而领悟属性为修仙测验的最关键一环,无论何种考验,能否感悟灵气属性为甄别仙凡资质的分界线。
袁敌双亲都是修士,遗传优势摆在明面上,再加上从出生就接受灵力引导,族长肯定不会放弃像他这样的好苗子。但是袁敌从小被灌输的修仙秘要是自悟者为天才,小孩子总是自以为天才,而袁敌则是不服输。不过,袁家其他人却不知道袁敌的境遇,特别是族长对袁敌寄予厚望。
袁敌能理解父母亲的好意,但信中却是不希望他回来,他推论圆明江城的冲突肯定是不可避免,其实在他离家前就有征兆,因为李家和黄家联合起来实力强于袁家,所以他不得不有其它想法:“这不是给人连根拔起的机会!”
族长视线直刺袁敌眼底,良久,叹息道:“袁敌,你入歧途了!作为修炼者,心思单纯最易成大道。于修炼一途,先有力,而后才是智,无力之时方用智,力有不逮之时方可用巧。切记,身心皆以修炼为重。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即使根骨测试不佳,我也会为你打通经脉的……”
“难道凡间传说是真的?”袁敌脱口而出,他还是听某个将军呼喊才知道的。
“什么凡间传说!妖言惑众!我很后悔——早在你测悟性之时就发现天光他们竟然没有教导你修仙常识,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将你纳入族中培养,而不是现在你对修仙常识还一片空白!根骨测试之后,你要多多去族中书库,那里有修炼功法之外的所有书籍。”
袁敌告退,父母生死不明已成事实,他担忧亦无用,或不如说是修仙者的宿命!既入仙道,就不要有凡人的伤情;既要入仙道,就要承受凡人所不可想像的孤寂;为修仙而死,不言悲、不言惨、不言仇、不言恨;我辈修仙已逆天,生死应开看……这些都是他父母常常念叨的。
袁敌回到家中,找出被父母郑重收藏的感悟球,心里说不上何种滋味,但是族长最后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他或许不能从感悟球里捕捉到特有的属性力量,但是了解各种属性的灌注,有利于在根骨测试中胜出。
据说,虚空中属性能量千千万万,感悟球材质特异,快速吸附环境中的能量达成平衡,携带者身体中的某种能量一旦超出平衡,就会被感悟球抽取,导致感悟球中的能量失去平衡,从而散发特定的光芒。
袁敌当年尝试,却没有看到父母所说的光芒,于是很坚定地认为修仙就是唯心,所以他幻想着看到各种光芒灌注身体然后传到感悟球中,结果第一次遭遇巨大黑手的袭击。
袁敌仰卧在平板床上,手臂上伸,双手半握感悟球,从黄昏到天黑定,完全没见到幻光。而历史上,袁家的孩子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少有人能够看到属性之光。他果断地以为这么被动肯定是不行的,于是运气在丹田走一圈,集气于掌,然后向外释放,接着又回气,如此反复。
“谁?”袁敌发现有人闯进自己家里,一般来说,在圆明江城还没有人敢在袁家犯案,但是他却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敌意。
“终于拿起感悟球了?你不觉得太迟了!你那所谓的红尘仙境呢?”
“袁成?”袁敌保持姿势不变,“我还是那么认为的!修仙界的仙人飞升成仙已经成为不现实的传说,至少在这几万年都没有真仙诞生,说明现在的修仙方式是错的!我坚信只有在红尘中感悟才能修成正果!不过,我要先入门槛……”
“还给你!”
一团黑物笔直袭向袁敌,他并没有去接,直到黑物最终落到胸前,却没有多大的冲击力,这是驱物劲!他知道袁成很早就放弃正统修仙而走了最难成仙的体修之路,但他从来都知道袁成其实也是天才,他相信总有一天袁成会以体修的身份傲然于袁家。
“什么?”
“遗物。”黑影背过身,双手紧紧握拳,顿一顿,还是离开了。
袁成离开后,袁敌立马甩开感悟球,剥开黑物,里面只有几张仙符、一张书页和一个小袋。仙符的图案袁敌见过,是很普通的几种,他心里一酸,父母临走之前应该是将仅剩的仙符都留下了。
另外的书页,上面只画了一窝荆棘植物,袁敌曾在清醒后略微了解过圆明江城,这棵植物就长在西北门外最贫瘠的山坡上,非常之普通。但这张书页上却注明了其最久远的记录,居然在五万年前就存在,而且还从没变过。
剩下的小袋,袁敌知道是储物袋,炼气二层以上修士才能打开。他略有失望,抓起袋子想要藏好,却明明感触到里面有一个块状物,原来这布袋只是储物袋残缺缝合!袋子里面是一块幽蓝色结晶体,仿佛天然生成的扁圆,散发淡淡的蓝色光芒,宁静而幽远。
袁敌初见幽蓝,便觉得有一种宿世机缘在里面,当蓝色光芒直刺眼底到达心底,朦胧中的黑色巨手也似乎被蓝色穿透,隐隐约约藏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个黑影!袁敌想再看清楚些!不知不觉凝视蓝色宝石——
幽蓝宝石在眼前越变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人融进去!袁敌下意识用左手在眼前刷一刷,竟然触及到滑腻的宝石表皮,武者的警觉性顿时起了作用!
“啊!”袁敌惊恐大叫一声甩手。
但那时已经太迟了!
幽蓝结晶体如软性物一般侵入掌心,一路渗透至手背透光,幽蓝结晶体像虫子一样顺着筋脉上行。
袁敌回过神来,急忙右手紧紧握住左手腕,左手慢慢屈指,掌心突出向前,全身劲气向左掌心喷发。劲力冲击,终使幽蓝光芒有一丝滞碍。半个小时后,袁敌终于将幽蓝结晶体逼回左手掌。当他再一次全力催发丹田真气,想进一步逼出幽蓝结晶体时,丹田真气突然回抽,险险控制住的幽蓝结晶物再次突破手腕筋脉!
原来,连续不断真气急冲,已经使丹田枯竭,他不得不死死地扣住左手腕,直到左手因血脉不通而麻木。又过了半个小时,丹田真气有所回升。待要冲击之时,袁敌突然发现幽蓝结晶体回到掌心不挣扎了,然后任凭真气冲击,岿然不动。
又半个小时,袁敌已经想好了最后措施。他出其不意一蹦起身,轰然向前一掌,集全身真力于一点!
真气冲破身体束缚,轰击在墙上!
这一刻,他差点喜极而泣!因为他终于突破了真气的桎梏!于凡间武功,内劲圆满为小成,外劲圆满为大成,再至先天有腾空之势,袁敌以为他一定会达到的!因为他是天才!
然而,掌心幽蓝依然在!令人绝望!
漆黑的夜晚,幽蓝似乎完全凝固,外散的光芒也逐渐减淡,剩余的光芒似乎只是因反射而存在,俨然是一颗真正的自然界宝石。
袁敌慢慢地放开右手,如履薄冰,但左手心的幽蓝结晶体依然无动于衷。再次凝视幽蓝宝石,依然有种视线被吸入并看透的感觉,但这次没有奇异的事情发生,他如释重负。握拳,没有任何障碍,但被窥视的感觉顿时消失;松开,宝石光芒迸发,而被窥视的感觉异常强烈,仿佛先前的偷窥力量被积压;掌心向外,窥视感几乎被屏蔽。
袁敌终于松了一口气,既然肉身能够隔离光芒与感应,于是下定决心不再轻易松开左拳。
袁敌贴身收藏好父母之物,才发现被丢在一旁的感悟球,伸出手抱握。
感应球因幽蓝宝石而透射出奇异的光芒,最终光芒转蓝色,忧郁而有狂暴。对修炼有丁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蓝色光芒代表负面能量,而繁荣山脉正气凛然,三夏帝国的修士皆是正道,从不允许有恶魔之人存在。袁敌顿时有种惶惶感,任何时候,除非失去一只手,否则不可能总是握着对人对物,他必须有更好的办法。
根据光芒穿透性初步判断,手心幽蓝并不影响实物,也不会引起光线积累,但不包括突然松开手的那一瞬间。因此,袁敌决定明天就去买一副蓝金手套。
次日清晨,袁敌用黑布包着左手,打结成受伤模样。不过,在去集市之前,他还要将感悟球还回族内,因为再过两天就要测试,而从此时开始,测试者们都要重新适应贫瘠的灵气,以便在测试时正常感悟。
袁敌右手托住感悟球,对道路两旁的青年人群视若无睹,这是他在凡间旅行时养成的习惯……他父母是高手,他将来也是一个高手,当年少时到红尘洗心,看自己想看的风景,绝没有必要看别人想要他看的事!
“站住!”“站住!”“站住!”
异口不同声,更没必要理会!袁敌自顾。
“你以为有族长撑腰就了不起!”
“无耻!竟然还要求族长把你排到第一!”
“我呸!资质好?没有灵根,悟性不足,是资质好?哼,我看他一生都只能在凡间!”
“必须在凡间!”这一句话最符合实际,因为凡人第三次测试选择出来的人,除非有重大机缘,绝不会被仙人圣地录取。
凡人的第三次测试实际上是对凡人的补偿,为的是增加凡间力量和底层修士的数量,最终巩固灵异帝国乃至灵异派的根基。但凡人第三次测试,并非人人都能得到家族推荐,因为仙师的诞生,血脉很重要,仙师后裔优先。而对于此,无根基的凡人们不得不终生修炼,或许年老之时突破,后人因此有机会趁早修仙。
“害死我父亲的凶手,我不准他修仙!”
“好了,好了,你们那些吊球的!也不看看你们身体有多弱鸡,除了会张嘴说大话,也就能吊个球用!”
第三次测试之人,并非每个人都有机会捧起感悟球。十三岁少年,在农家也是劳力,不过在仙城管辖范围内,灵气稍微浓些,城外山野居民往往生存不愁,但是要时刻防范野兽,所以,少年们除了修炼打坐还要锻炼身体。
“我们这边可没那么多屁话!咱就是不爽他!你们嘛,三年吊个球也忒难为了!给点面子让你们排在前面就算了!但凭什么这个渣渣一来就在最前头?我要打得他三天活不过来!”
“嚯嚯!听说有一种情况,仙丹也救不过来!”
“呸!你们吊球的就是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