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雪略表尴尬,他知道,南宫楚河误会的彻底。难道让他现在抬头自我介绍一句,嗨,子清,我是秦昭雪?
南宫楚河被气的胸膛起伏,眼睛死死地盯着琉璃身后跟着的男子,像是从男子身上挖出个洞似的。
随即他又仓皇一笑,不由自嘲,他以何种立场干涉琉璃公主的私生活?说到底,他不过一介外臣。
“我来望江楼,只碰见子清一人。还望子清顾念往日情分,不要乱嚼舌根!”
言外之意,若是宫中有人非议,她琉璃公主找的第一人便是你南宫楚河。
琉璃简直要被气死,她有那么饥不择食,重口味吗?大半夜来望江楼找男人,亏得子清能想到。
南宫楚河拱手,眸子里隐去一抹深沉和复杂,十分冷淡道,“喏!”
另一边,司徒云庭怀抱着薇薇,脚踩清风似的,从窗口出了望江楼。
几经辗转,踩破几个屋顶的房瓦,才到了皇宫宫墙外的道上。
期间薇薇被点了穴道,像死鱼一般人被司徒云庭扛着。
一路颠簸,薇薇一直用力的瞪着眼睛,看着司徒云庭,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千刀万剐似的。
“薇薇姑娘,我知道我帅气逼人,玉树临风,十分惹姑娘爱慕,但是你这般瞧着我,我也会害羞的!”司徒云庭拢过鬓角飞扬的头发到耳际,挑着媚眼,骚气十足道。
薇薇气结,苍天呐,她怎么碰到这么一群奇怪另类的牛鬼蛇神,还不知死活的想要坑一笔银子,脑子呢?
司徒云庭比琉璃先到宫门口,琉璃与秦昭雪乘坐马车后脚也赶到。
琉璃已经换上太监的装束,坐到马车前,抬头,见依旧愣在原地的师兄,不厌其烦道,“师兄,还不快上来?”
“那她呢?”南宫楚河指了指薇薇,略感棘手道。
琉璃暗有沉思,这女子留着说不定有几分用处,姑且先留着吧!
“扔进马车!”
……
太粗暴了吧!尽管心中这么认为,但司徒云庭还是照做了。谁让这女子不知死活的得罪了他的小师妹。
江心小渚的某一画舫上,文清雅独坐琴榻前,纤纤玉手,挑弄着一把素琴。
文清雅原是琉璃国官宦家清白子女。他的父辈在朝为官多年,只因得罪了淮南王,便被空口白牙,诬陷谋敌叛国。
家中男士,连孩童都不放过,发配边疆,而家中女眷则沦落为青楼女子,供人享乐。
父兄们是文官之后,身体羸弱,又无旁支倚仗,无法打点押送他们的官兵,是以,在路上便病的病死,劳累的劳累死。
而家中女眷大多因受不得凌辱,悬梁自尽。身份卑贱的婢女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受累,而常年养尊处优的文家子女又如何受得这般委屈?
她文家历代清正廉洁,为苍生谋福祉的好官,却依旧落得这般田地。文清雅心里自然是恨的。
恨这权势与权势之间,没有对与错,只有高与低。
如果是她文家在朝中占得先机,如果是她文家顺应时事,趋炎附势,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
文清雅自是恨淮南王的,但她更恨家族自身的平庸。
所作所为只为福及苍生和百姓,最终又得到什么?常言道,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可文家的家训并非如此。
若不是有幸被楼主赏识,此刻她也是与寻常妓女一般无二,倚在门口招揽生意,然后等着容颜逝去,被人遗弃。
这次去淮南王府偷证据,文清雅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但她觉得值当。
纵然是文家认不清局势以至灭绝,但这血海深仇,她文清雅还是要替父兄报的。
沐璇阁一处偏殿,尹一方一袭白衣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知道尹一方素不喜被人打扰,琉璃便没有为尹一方安排人侍奉,所以尹一方独享清净。
“公子,琉璃公主今夜与司徒云庭以及秦昭雪二人一同去了望江楼!”一人跪在地上,拱手道。一袭黑衣与这夜色完美融合。
“望江楼?”尹一方神色安泰,再次重复了话中的楼名。
“望江楼在琉璃国开办有些年头,只是近些年才火起来。望江楼的头牌名声很大,据说是江南来的,吸引了不少才子佳俊前往。其中不乏身世显赫的官宦子弟!”跪在地上的人解释道,又暗自推测,“因为望江楼招揽的都是门庭显赫的官宦子弟,所以望江楼的声誉与寻常妓院不能相提并论。而且,望江楼主子的手上,似乎抓着大把琉璃国官员的软肋。”
琉璃的云雪院在夜殇国撤了,东方云殇便知琉璃下一步,一定有大动作。
她先带了身边几个得力助手,去了望江楼,这心思昭然若揭。
可琉璃却没有想到竟有意外收获,想必此时对望江楼的楼主,起了好奇之意。
不外乎,东方云殇也对这个沉寂在琉璃国多年,骤然名声大赫的妓院的背后之人产生好奇。
“公子,南宫楚河也去了望江楼,与琉璃公主正巧碰上。”
尹一方心间不免冷哼,他倒是每次都赶巧。
“他去哪里做什么?”尹一方一双深邃的凤眸暗沉,冷淡问道。
“文清雅手上有琉璃国官员搜寻的淮南王贪污受贿的证据。”
“他拿到了吗?”
地上的人摇摇头,“似乎没有,琉璃公主也已经知晓,还在暗中增派了人手,打算拿到那些证据。”
琉璃对陈氏积怨已深,除掉陈氏的第一大阻碍便是淮南王,是以这证据对琉璃而言,势在必得。
“周全布署,助琉璃公主得到文清雅手上的证据。”尹一方吩咐道。
“是!”地上的人对尹一方的命令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但他受人所托要传递一些事,却不知如何开口。
尹一方见男子还跪在地上,并未离开,便冷声道,“有事说事,没事便下去!”
“公子,君上又有大动作了,龙三殿下似乎招架不住。龙三殿下再三哀求属下,属下怕人出什么意外,所以特来告知公子。”男子擦着额间的汗,既怕主子生气,又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主子若生气倒不是因为龙三殿下,而是因为君上。
虎毒尚不食子,君上此番动作,实在是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君上这么做,无疑寒了主子的心。
“让一去帮助龙泽,若是不敌,便让他金蝉脱壳离去。”尹一方依旧云淡风轻。他早对皇家的亲情,不抱有任何期望。
他对亲情的执念,对父母所有该有的依赖,都丢在十岁那个冬天,那个大雪覆盖,冰冻到世间万物都绝迹的季节。
“我会尽快结束对琉璃国的布署,回去。”
“是!”
殿下向来不形于色,无人能懂殿下心里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