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春宵苦短,丰华帝偷摸摸的早早起身,更衣上早朝,并嘱咐身边人轻手轻脚,万不能吵醒皇后。
不得不说丰华帝对李氏的宠爱,在后宫是独一份的。
临走还特意嘱咐身边的近侍宦官,“去母后那边通知一声,说皇后陪伴圣驾劳累,今日不必前去。”
“喳!”
又朝门外守门的离瑟道,“让人动作放轻些,万不可吵到你家主子!”
“是!”离瑟微微欠身示意,恭送走了丰华帝。
按理说自家主子受皇帝如此宠爱本该欣喜万分的,可离瑟的脸上没有任何欢喜,倒多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反观锦瑟倒是异常激动,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旁人,丰华帝有多宠爱她家主子。
锦瑟自幼侍奉李若云,在母家主仆二人便十分亲近,如今更甚。她就知道丰华帝薄待不了自家主子。
说是不让外人打扰,后宫便无人敢上前自讨没趣。更何况丰华帝连太后那边都打点好了,太后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是没资格过多言论了。
丰华帝为李氏安稳的睡上一觉什么都算好了,就是漏算了一个小魔头。
年少时,人都是活力四射,朝气蓬勃的。每天恨不得四更天就起床,蹦蹦跳跳,四处溜达,琉璃也不例外。
清晨,沐璇阁早起吃虫的鸟儿还没有开始叽叽喳喳,琉璃便拥着被子起了身。眨巴着如燕尾般黑而卷翘的睫羽,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波澜异常澄明的睁开。
“铃兰!”奶声奶气的声音此刻因为刚醒来有些喑哑。
站在门外的铃兰闻声,立刻推门而入。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这才五更天,你醒的也太早了吧!一张秀丽的脸上,眉头轻锁,显然琉璃不是第一次醒这么早。
铃兰从琉璃出生之日便跟着左右,她是看着琉璃长大的。
琉璃早慧,以前多是三四更天便起床,醒来也不惊扰旁人,小小的人儿拥着被子屁颠屁颠的跑到距沐璇阁不远的御书房自己看书。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反正五更天人家自己就跑回来了。日复一日,若不是有一次铃兰突然半夜醒来,也发现不了琉璃这一特殊癖好。
即便铃兰发现,琉璃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小小的人儿颇有几分威严的吩咐道,“且勿多嘴多舌!”
铃兰本就是不好言辞之人,自然不会大嘴巴到处与人说道。只是皇后那边,她多少也得通禀一二吧!
奈何皇后只关注琉璃的衣食起居,没有提起其他,铃兰也不好多言。
谁能曾想,一个三四岁的女童,半晚上的,别人都在酣甜的睡梦中,只有她自个一个丝毫不害怕的瞎溜达到御书房看书呢?
是以,琉璃早慧一事,只有铃兰知晓,旁人并不知道。
铃兰有时候忍不住好奇心的问道,“公主,您怎么识得去御书房的路的?”
她印象中可无人带琉璃公主去过御书房啊!
彼时的琉璃已经六岁,早已博览群书,对放置着几千本藏书的御书房已然没有兴趣。
只听有美人兮巧笑嫣然,倾城绝色,却是满口胡诌道,“闻着味儿去的呗!”
铃兰忍不住翻白眼,知道琉璃不肯多言,她也没再过问。
当然,现如今的琉璃早醒可不是因为勤奋好学,挑灯夜战的读书。只是因为她天生活泼好动,比常人少觉而已。铃兰认为琉璃是整日游手好闲惯了,所以精力旺盛所致。
“公主,这才五更天!”铃兰双目幽怨的看着琉璃,委屈道。
琉璃睨了一眼铃兰,一副嗤之以鼻少见多怪的样子。
琉璃这一诡异行踪按理说,铃兰早该司空见惯,可铃兰依旧诸多抱怨。
上个月,琉璃早起,由于沐璇阁‘狭小’没有满足她的活动空间,她直接跑到一个素未谋面的太妃那里讨要了一个雕刻精美的前朝香炉高高兴兴的回来。
前几日,琉璃也是天没亮便起身,去了一趟冷宫,把冷宫的那些失宠的嫔妃弄得鸡飞狗跳,自己毫发无损的回来。
今日……
虽然琉璃做了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儿,可这众口铄金、充满非议的后宫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愣是没有走漏出半点风声。就连铃兰也惊诧了,莫不是公主是天上的神仙,拥有超强的法术能够抹掉那些人的记忆?那为何不抹掉她的,害的她整日为琉璃提心吊胆的!铃兰欲哭无泪。
知道拒绝不了主子的安排,铃兰只得认命式伺候琉璃穿衣洗漱。
铜镜中除了琉璃绝美的容颜,还依稀可见铃兰的一脸愁容的为琉璃梳妆打扮。铃兰故意放慢了手速,希望为琉璃梳洗打扮的时间再长一点。
那日,皇后与皇上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你上书房学习也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劲头,还煞有其事的睡了个懒觉,如今这是瞎折腾什么?铃兰不免腹诽。
“哎呦!”琉璃两弯罥烟眉皱起,神情不怿道,“铃兰你弄疼我了!”
许是铃兰神游太久,心不在焉,手法上有偏差弄疼了琉璃。琉璃是受不得疼的,一丁点伤口也要喊的人尽皆知。
回过神儿来的铃兰立马卑微道歉,“对不起公主,是奴婢的错!”
得到铃兰的回应,琉璃也没有追究。她对身边亲近之人异常的宽容。别人就不一定了,譬如她的好同窗聂流云。
“小祖宗,您今日也不用上课,起这么早去干什么呀?”铃兰边为琉璃梳妆,边问道。
琉璃托腮,若有所思,而后慢吞吞道,“还没想好!”
目露一丝狡黠,正因为不用去书苑,她才这么激动起了个大早啊!
一想到昨日的那个宫女,不知怎么的,琉璃心有余悸。
一个宫女怎么能佩戴那么昂贵的头饰呢?那支玉簪虽然低调,却最起码是妃子级别才有的首饰。
种种迹象都显露出女子的不平凡,琉璃总要去她母后那里求证一番才算安心。
只不过这个点儿,到母后那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她可不想像上次那般赶巧搅了父皇的好事,平白被父皇继续‘流放’到更远的地方。琉璃撅着嘴,委屈巴巴的想着。
琉璃望着窗外乌漆麻黑的天空,一时没了思绪。
这少觉的习惯自生来便有,别人这个点睡觉,她睁开眼睛便再无睡意,总不能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吧!
三岁的时候夜夜无眠,偶然寻到御书房,闲来无事便把御书房的藏书看了个遍。
铃兰以为父皇与母后不知她这一行为,其实他们比铃兰还知道的早,说起来,父皇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启蒙老师呢!